與此同時，深淵祭壇。

　飄蕩著死靈界氣息的真正禁地內，深淵之母微微抬手，自有一頭體型巨大的骨龍湊上來，讓她逗貓般撫摸下巴。

　“有趣的小鬼！”

　視線鎖定城堡方向，深淵之母微吟片刻，輕聲笑道:“不愧是骸山你選定的棋子，看來他已經找到了關鍵性的線索，距離揭開謎題，不遠了。”

　雖然神念被拘無法離開黎明之城，但也僅是黎明之城。

　黎明之城內部的狀況，逃不過她的眼睛。

　洛威特復活貝加龐克的一切，那股命運契機的變化，被她全盤看在眼中。

　得到了冥王，三分之一的“天命”便落在了洛威特身上，相信他自己也有所察覺，找到了關鍵所在。

　嗡！！

　話音落下，一陣難以言喻的恐怖威壓浮現在深淵之母身邊。

　但很詭異的是，如此龐大的威壓沒有半分漂浮離開祭壇所在，連天上那張靈魂網都探查不到一絲一毫。

　能突破封魔禁咒的隔絕將氣息傳遞到祭壇只有一個以力破巧的辦法。

　從死靈界打通通道！

　而又讓洛威特發現不了，這份對力量的控制力非同凡響。

　同時滿足以上兩個條件，來者的身份一目了然。

　“他一向很可以的，解密這種事。”

　不辯男女的嗓音回蕩在耳畔，緩緩訴說:“不要過多干涉，別忘了你我之間的約定。”

　聞言，深淵之母氣息暴虐而起。

　“約定?”

　她想起這件事就想笑，指了指身邊的一切:“這好像不在協議之中吧?”

　對此，聲音迅速回答。

　“是的。”

　深淵之母:“……”

　“混蛋！！”

　“但相互算計，同樣不在協議之中。”

　不辯男女的嗓音語氣裡充斥著不屑:“你該不是想說，如果被算計的人是我，你會出手相助吧?”

　深淵之母沉默了。

　那怎麽可能！

　她和骸山只是因為征戰外域這個大目標才選擇的聯手。

　合作夥伴?

　這還是比較委婉的說法。

　如果有拿下對方還不泄露半點秘密的底氣，相互之間下死手只在瞬息。

　“一個可以自由打通界域枷鎖的獨特靈魂的價值，你應該比我更清楚，深淵。”

　深淵之母不屑的癟癟嘴:“切，用不著你這個小家夥來提醒本主母該怎麽做。”

　骸山:“……”

　年齡，大概是這一位在他面前最大的優勢。

　“那便繼續看著吧。”

　沉默片刻，骸山大帝淡淡道:“離開了本源世界，知道天有多高，我才發現自己以前有多麽渺小。”

　“我們都是井底之蛙，要想解開終極謎題，跳出世界是必經之路。”

　說罷，那股恐怖的壓迫感慢慢消失，回到虛空，縱使是深淵之母，也看不出半點痕跡。

　作為一個經歷過高等教育的法師，骸山大帝非常有禮貌，推門而入，關門而出……不給深淵之母一點趁機逃脫的機會。

　“終極謎題嗎?”

　沒找到機會，深淵之母換了個姿勢繼續吸貓……不，吸龍。

　抱起一頭骨龍，深淵之母注視著城堡方向，喟然一歎:“是啊，終極謎題。”

　“誰又不想解開呢?”

　死靈界主宰也有自己的疑惑。

　他們是如何誕生的?

　作為一群天生地養的聖靈，身而為神，神符蘊含的法則在他們眼裡都毫無秘密。

　這樣的他們，誕生真的隻源於一個巧合嗎?

　又或者再直接一點，死靈界是如何誕生的?

　這也是一個終極謎題。

　力量永遠只是衍生品，求知的欲望才是強者必備。

　“估計也快了吧，那小鬼。”

　想起洛威特至今沒有重新凝練第五枚符文的事情，深淵之母淡淡一笑。

　“通往聖十的道路需要破而後立，作為法則的奴隸，再強大也跳不出法則約束。”

　“除非超越法則！”

　無意之間，深淵之母暴露出一個大秘密！

　所有法師都知道，正式法師之所以“正式”，是因為他們打破了第一條枷鎖，生命的極限，從此靈魂升華，超脫於凡人。

　但實際上，他們還有第二條枷鎖。

　只不過這一次不再是生命的極限了，而是……規則的極限！

　通往聖十的艱辛旅程讓無數法師感到絕望。

　很多人以為，研究終極謎題便可以打破這第二條桎梏，靈魂再次升華。

　這話邏輯上沒毛病。

　只要你跑得夠快，也能追上小汽車。

　但你怎麽跑那麽快呢?

　法則決定了你只能跑百米九秒，那你就只能跑百米九秒。

　從初代到現在，聖十議會還是聖十議會，但現在的聖十，全然不被深淵之母這等主宰放在眼裡。

　因為他們走了捷徑。

　沒有了進一步提升的空間。

　超脫法則有兩種選擇，他們選擇了最簡單……不，最愚蠢的道路。

　融入神符之力，成為一方規則的人間體！

　不過反正第二條桎梏已經被打破，那麽靈魂自然再次升華，超脫於法師這個種族。

　然而他們的壽命會很短暫，最多一個不到三千歲，就被漫長的人生經歷所擊垮，自我消散。

　因為他們掌握的力量不是屬於自己的，而是屬於世界的，作為人的那一面依舊存在，經受不住時間考驗。

　這也是洛威特覺得聖十尊者們和藹可親甚至有點惡趣味的原因。

　他們，真就是一群掌握了強大力量的凡人。

　那麽，為什麽會出現這種情況呢?

　答案，當然是因為一種所有人習以為常的東西。

　規則符文！

　初代聖十屠戮眾神解放眾生，帶回來的神符讓法師這個追求新知識的群體如獲至寶，整日如癡如醉的進行研究。

　從而創造出了各種各樣弱化版規則符文，演變成了今天百花盛開的符文之語，誕生了無數學派。

　它帶給了法師們強大的力量，甚至一個封號境界的法師就敢與主宰交鋒。

　但是， 不要忘了它們終究是法則之力的變種！

　將法則牢牢銘刻在自己靈魂深處獲得強大的力量同時，反過來也讓法則的效力根深蒂固，前路無涯。

　越是強大，就越是會感受到那種絕望。

　聖十議會的初代人傑們絕不曾想到，他們本著“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帶回來的神符，卻成為了後世無數法師的攔路虎。

　勇者終成惡龍，哪怕不是他們的本願。

　“這是巧合，亦或者是命運?”

　看著頭上那張靈魂網，深淵之母陷入沉思。

　許久後說道。

　“眼看他起高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

　“生而為神，真是三生有幸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