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原是陣法課,可不知出了什麽事,掌門葉鎖瀾將所有弟子召到了太極殿前。顧海與蘇子原本正愁著怎麽在陣法考試上蒙混過關,這下倒剛好遂了他們的心願。
顧蘇二人見到葉鎖瀾的機會並不多,除了由他親自教導的蠱術課,其他幾乎就只在開學當日看見過,而那蠱術課又非主課,因此開學至今都沒上過幾節,顧海有時甚至覺得自己對這個掌門的映像,還沒對葉映波的清晰。
原以為是出了什麽大事,二人甚至把方才梨林那片積雨雲都算上了,隻道許是白降今日就要重歸於世,甚至思考起了遺囑的內容。沒想到待所有人都到了太極廣場,葉鎖瀾卻是宣布明年的遊歷將要推遲的消息。
太極廣場上霎時一片嘩然,弟子們紛紛猜測著是何緣故,直到葉鎖瀾將臂上的拂塵一揮。一副巨大的對陣圖頓時憑空出現在了所有人的眼前,四條脈絡繁多的分支最終匯向中心,而所有該填上姓名的地方都還暫時只是空白。
弟子們隔著透明的對陣圖看著葉鎖瀾撚訣向上方一指,對陣圖的頂端便赫然出現了“北鬥”二字。眾弟子這才反應過來,蘇子亦與顧海解釋道:“昆侖有句話叫:繁星瞻北鬥。指的就是其余弟子皆為滿天繁星,而在對陣中奪魁的弟子則為北鬥。因昆侖弟子年齡與實力相去甚遠,加上人數眾多,光是一層層比下來就要耗費不少時日,故而已經有好幾年沒有舉辦了。”
“那這回又是怎麽回事?突然就說又要舉辦了。”
“你知道的,昆侖自明年起就停止招新了,並且這幾年收的弟子一年比一年少,這昆侖五峰內的人數怕是都不到以往的一半了。”蘇子說著指了指面前那副巨大的對陣圖:“按我父親跟我說過的,若是以往,這對陣圖怕是還要再大上幾倍,它當年可是被懸在太極廣場上當雨篷用過的。”
顧海聞言抬頭往上看了看,又腦補了一番若是能蓋住整個太極廣場那它到底能有多大,最後卻隻發出一聲無法想象的感歎,心道想必定是一番尋常人不可見的盛況。
要說這葉鎖瀾也是個想到哪就做到哪的,弟子們原以為掌門只是告知一聲好讓他們早做準備,卻不想他在宣布完這件事後徑自便化出了一個遮的嚴嚴實實的木箱,要所有人排隊上前抽取對陣之人。
廣場上又是一片嘩然,似乎誰都不願意上前,最終還是江氏、白氏、葉氏的三家小輩先行上前進行了一番抽選。不知是巧還是不巧,江氏兄妹與白氏姐弟的對陣線路恰好完全分開,惹得余下的弟子們一陣哀嚎,不由開始一邊祈禱千萬要在其余二線上,一邊擔心自己會不會恰好就跟他們對上了。
顧海在五人抽選之時聽蘇子解釋到,直到決賽之前都可以兩人組隊參賽,當然要是實力夠強也可以選擇單槍匹馬對陣江氏與白氏二人。顧海當然不會傻到要一個人上去單挑那boss似的四個人,於是轉頭便往蘇子身上一倒,說道:“兄弟,我們一起吧,好歹要死一起死,我可不想一個人孤零零上去了不到五秒就給抬下來了。”
蘇子聞言亦是一喜,趕忙答道:“好兄弟!我也是這麽想的!”二人一拍即合於是趁著排隊抽選的人還不多,趕忙走上前去。
輪到顧蘇二人時,葉鎖瀾突然意義不明地對他們笑了笑,接著將木箱遞到二人面前,他們來了三輪石頭剪刀布,最終決定由顧海來抽。他將手放進木箱裡,原想著乾脆利落地選出一個來聽天由命,
沒想到一下便觸到了箱底,顧海見自己左右來回著摸了數遍都不見有銘牌,於是疑惑地抬眼向葉鎖瀾看去。對方仍是那個意味不明的微笑,他點頭示意顧海繼續,一塊銘牌也在此時自動滑進了顧海手心。 少年有些摸不著頭腦地看了看身邊的同伴,接著從木箱裡將那銘牌取出,上面清晰又工整地寫著“南線第四組”,他抬頭朝面前的對陣圖看了看,那恰好是最簡單的一條線,沒有江氏兄妹,沒有白氏姐弟,也沒有“俗世之光”夏懷若。二人滿臉感激地看回掌門,對方隻依舊擺著那副笑臉對他們擺了擺手,接著對不遠處的弟子說到:“來吧,到你了。”
說實話,真正可怕的倒不是抽簽,而是那不知何時會來的比賽。一廣場的弟子們原本都以為葉鎖瀾會在抽簽結束後公布第一輪比賽開始的時間,沒想到那卻是隻老狐狸,隻告訴他們記得好好準備,卻絕口不提何時進行。
自那日抽簽之後,顧海與蘇子每日都戰戰兢兢,勤學苦練,生怕哪天又和抽簽之日一樣突然就告訴他們比賽開始了。二人雖剛來昆侖不久,但皆是要強之人, 都想比過一兩個師兄師姐,好讓掌門和先生們對自己刮目相看,一點兒也不想在第一輪就倒面子地被刷下去。
也不知是不是所有人都是這樣想的,又或者這本就是葉鎖瀾為了讓他們更為刻苦的計謀,從那天開始,幾乎所有的昆侖弟子都發憤圖強,卯著勁拚命練,就連上課開小差的都少了。
就這樣,時間匆匆來到了冬至前夜。托方一諾的福,葉晚池邀請了他們一院子人一起過冬至夜。趁著這天的晚課放的早,一行人有說有笑地趕回上陽峰,開始比誰能不用法術先把埋在湘竹林裡的桂花釀找出來。
顧海與蘇子沒頭蒼蠅似的找著,見哪裡的土稍隆的高些便刨開來看看,還沒花多少時間便已是滿頭大汗。二人原準備坐下來歇會兒,轉頭正瞧見夏懷若一臉悠哉的拿著劍一頓亂捅,把她所經之地徹底捅成了個馬蜂窩的樣子。
許是這方法真的管用,不一會兒夏懷若便從地理挖出了四五壇桂花釀,她炫耀似的提著那些小瓷罐來到顧海與蘇子面前,一臉惋惜地說:“可惜呀,小朋友是嘗不了了。”顧海一聽便直當了真,心想原來你們只是叫我和蘇子來當工具人,於是當下就背過身自己獨自生悶氣去了。
“她在逗你呢,我都準備好酒釀圓子了,待會兒將這些桂花釀帶了去,加在裡面一定別有一番滋味。”葉晚池說著溫柔地拉起顧海與蘇子的手,她似乎永遠都是這副平和的笑臉,以至於顧海一見她這麽笑著便不好意思再生氣了,他扭頭衝夏懷若做了個鬼臉,接著便跟著葉晚池一路走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