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猛接受五百城東巡衛軍後,持金令並韓成銅符調五百虎山營將士著甲提刃入城。
虎山營在大梁是數得著的強軍,傾注了韓成不少心血,梁王將虎山營從韓成手中拿走,便如同割肉一般痛,只是如今情勢,他不得不付出代價來換取梁王允許他動用兵士在大梁城中攪動風雨。
韓成面色陰沉,他已損一子,若是權勢再把握不住,如何傳續宗族,如何橫行於世?
軍隊集結完畢,虎山營的將領不知內情,只是持刃而立,等候韓成之令。
此時天色方黑,蕭猛將一千人打散重新編隊,其手持金令,城東巡衛軍自然無有不從,虎山營軍士雖心有不願,然韓成無聲,隻得遵從。
蕭猛心中洋洋自得,衝著韓成微一拱手,“大將軍欲先往那處去?”
韓成心下冷笑,“中行氏。”
蕭猛心下一駭,正欲開口,卻聞身後軍士鐵甲摩擦之聲,後心一涼,心下雖惱,面上卻不敢再輕慢,拱手低聲道:“大將軍,息公位居上卿,若提兵圍之,恐成大禍!”
韓成冷聲道:“莫非蕭將軍以為某是那公報私仇之人?若中行氏無異,某豈能奈何他中行息?”
蕭猛心下不悅,一時之間卻想不出如何推拒,隻得傳令,令一眾軍士往中行氏府邸去。
卻說中行息在府中正惱恨鍾衍,卻又不敢輕舉妄動,正煩躁之間,忽聞下人來報,言說有軍馬圍府。
中行息心下大駭,忙點齊府中武士,護著他往府門去。
正門打開,中行息身前圍了三層武士,中行息居中,冷冷的望著騎在馬上冷笑得韓成與略有尷尬的蕭猛,“某不知犯了何等律令,值得兩位將軍如此大動乾戈!”
蕭猛忙道:“息公莫怒,大將軍失子,心中哀痛,是以......”
中行息大喝一聲,“心中哀痛便可引兵圍上卿之府?爾等若不與某個交待,今日之事必不乾休!”
蕭猛面色訕訕,心下卻起了怒火,不再開口。
韓成冷笑一聲,“中行息,汝這般惱怒,莫非是做賊心虛?某奉大王之命,持金令搜捕賊人,莫非汝這小小府邸比得上金令之重?”
中行息恨不得破口大罵,且不說他本就是文臣,府中驍勇武士本就沒多少,更別說能伏擊韓勝的武士,在他看來,韓成這廝根本就是公報私仇!
中行息恨的咬牙切齒,“汝欲如何?”
“吾欲如何?”韓成冷笑,望著中行息身側的武士,突然來了一句,“鍾衍何在?”
中行息一愣,繼而心中一喜,面上卻皺眉道:“與汝何乾?”
韓成冷聲道:“大梁城中能勝吾兒者隻鍾衍一人,今吾兒被殺,此人豈非嫌疑最大?”
中行息皺眉,理確實是這個理,他如今當然想讓鍾衍死,但是就怕韓成使鍾衍攀咬他,到那時事便壞也。
中行息看了一眼蕭猛,沉聲道:“鍾衍已然離開中行氏,自行開設劍館去了,某亦不知其在何處,此人頗受大王青睞,韓成,汝休得妄為!”
蕭猛本來覺得中行息遞來的眼色莫名其妙,聽到最後心下一驚,偷眼去看韓成,只見韓成一聲冷笑,翻身下馬走向中行息。
中行息眉頭一皺,擺擺手,身前武士退開,亦踏步上前,韓成用僅兩人聽到的聲音道:“今日汝若是不說出那鍾衍在何處,汝中行氏商鋪,今夜吾便盡數掀了!”
中行息心下驚怒,若是商鋪盡失,
中行氏便斷了最大的進項,鍾衍終究在城內,隻消用心去尋,韓成終能尋到,心下始有猶豫,不經意間撇到蕭猛微微點頭的樣子,心下一松,面上卻咬牙切齒道:“爾敢!” 韓成只是冷笑,中行息佯裝迫於壓力,“城南清遠街最大的那處宅子。”
韓成一聲冷笑,快步上馬,“城南,清遠街!”
蕭猛顧不得給中行息打眼色,忙號令軍士,“行軍!”
“喏!”
隆隆的馬蹄聲從遠方傳來,巡衛城南的相槐眉頭一皺,待馬蹄聲愈來愈近,聽的是朝清遠街方向去時,相槐心下大駭,怒喝一聲,“全軍集結,隨某來!”
“喏!”
時鍾衍正於府中沉思,聽的隆隆馬蹄聲,先是一愣,繼而輕歎一聲,“中行息這廝也不尋思我會不會咬他一口?”
搖頭輕歎,“當真是高估這廝了!”
提了百勝,整好衣袍,方邁出房門,只見桓楚亦踏出房門,“先生......”
鍾衍擺了擺手,“桓兄,今夜恐有禍事,趁大軍未至,可從後門速退。”
桓楚一愣,躬身而拜,“楚多受先生恩義,大事當前,豈敢奔逃!”
鍾衍大笑,“善,後院有一石墩,重逾百斤,可願意與吾搬至門前?”
“為先生效命!”桓楚應聲而去。
鍾衍緩緩走向前院,江峰與商單二人面色驚惶,見鍾衍至,忙上前來拜,“先生,似有軍士朝府上來,這當如何是好?”
鍾衍笑道:“大開正門,與吾迎客!”
二人心中雖驚,見鍾衍面不改色,心中頓時多了一絲安穩,依鍾衍之令,大開正門。
馬蹄聲愈來愈近,宛如火星子一般的火把亦越來越近,待大軍距府門不足一箭之地時,鍾衍只聽一聲冷喝,“鍾衍何在......”
話音未落,桓楚搬著石墩已至,狠狠砸在府門前,“轟”的一聲,人馬皆驚,馬嘶與人怒喝之聲不絕於耳。
鍾衍失笑,商單與江峰很有眼力勁的站在鍾衍身前擋去塵土,然後用衣將石墩抹乾淨,鍾衍撩動長袍,拄劍而坐,高聲道:“誰喚鍾衍?是大夏丹陽侯嫡孫鍾氏公子衍,還是咱梁王麾下第一劍手、純臣鍾衍?”
人馬具靜,蕭猛暗道一聲厲害,滿場一千余人頓知鍾衍兩個不俗的身份,心下始有驚意。
桓楚望著拄著劍直身而坐談笑風生的鍾衍,更有敬服之心,千軍當前亦不改色,當真人中之雄也!
鍾衍見無回應,冷笑一聲,“這般大的陣仗卻無回應,且問爾等,究竟尋那個鍾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