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鍾衍回府不過半個時辰,中行息又差人喚他往書齋去。
鍾衍心下暗喜,韓氏那邊一定是有了回應,只要中行息舍得在輿論上下功夫,隻消兩三天,謀劃便成!
鍾衍按捺住心中歡喜,入了書齋,見中行息正於廳中背著手踱步,微微拱手一拜,“息公。”
中行息點了點頭,屏退左右,示意鍾衍近身,低聲道:“事已成,吾已然使心腹往坊間去散布此事。”
鍾衍觀中行息面色,知其有催促之意,應聲道:“息公安心,三日後,待大梁城上下皆知此事,吾便著手挑戰韓氏、公冶氏劍手。”
中行息點了點頭,沉聲道:“汝可知事敗有何後果?”
鍾衍面上假作感激之色,沉聲道:“衍多蒙息公照料,雖死無怨。”
中行息滿意的點了點頭,“只要汝擊敗韓勝,大王面前吾會一力保舉,萬不會因汝血脈埋沒人才。”
鍾衍拜謝中行息後離去,歸房途中心下暗笑,梁王豈能用他國王族做王宮兵尉?
可笑的是中行息還想利誘,殊不知他根本沒將王宮兵尉放在眼中,他最大的謀劃是名望,不過中行息既然有這話,日後做交易的時候反能免去不少齷齪。
這兩日,鍾衍鍛煉體能、習練劍術,坊間輿論緩緩發酵,逐漸傳遍全城,而傳的最多的一句話便是,“鍾衍是何人?”
府中人皆知鍾衍劍術非凡,自是不敢多嘴。
這日,鍾衍往匠廬來取護心鏡,一進門便被趙安瞅見,忙點頭哈腰的迎上來,“大爺要的東西已然打好,待小人取來給大爺驗驗貨。”
鍾衍點了點頭,四下打量,見數十把閃爍著寒光的長劍拴了細繩懸在一側房頂,隨風晃動發出“叮叮”的聲音,任誰看了都頭皮發麻。
趙安取來護心鏡,鍾衍掂了掂分量,假裝不在意道:“那邊懸掛長劍作價幾何?”
趙安正想著怎麽開口探底,聞鍾衍言語忙道:“大爺,那可都是百鍛精鐵劍,不賣的,只有入公冶氏為門客,方得授一柄。”
鍾衍心下訝然,“好大的手筆!”
趙安面有得色,想起大小姐的囑咐,試探著問道:“大爺劍術高超,可有興致入公冶氏為門客?”
鍾衍搖了搖頭,等聲望收割完畢就能自立門戶,何必再寄人籬下?
鍾衍從袖中取出錢袋,輕輕一拋,“二十個大錢。”
趙安忙接著,“敢問大爺名姓。”
鍾衍一笑,“明日汝便知了。”
趙安撓頭,明日?
鍾衍歸府後用輕柔的絲帛串好護心鏡,前後各一,外罩衣衫,騰挪轉圜無一絲乾礙。
鍾衍又去尋中行息,言說明日便開始挑戰大梁城中知名劍手,中行息勉勵幾句,鍾衍自歸房中養神。
翌日清晨,黑雲沉沉,雨珠凝成銀絲抽打在地上,鍾衍用過早飯後,撐著油紙傘往府外去。
行至府門,發現中行息引著數人站在門洞中,鍾衍收傘,微微拱手,“息公”。
中行息點了點頭,望著這瓢潑大雨,沉吟道:“今日大雨,不若明日再去?”
鍾衍搖了搖頭,“息公安心,大雨也無乾礙。”
中行息微一拱手,“靜待先生佳音。”
鍾衍拱手回禮,撐傘往韓氏劍館去,中行息望著鍾衍遠去的背影,擺了擺手,身後武士躬身尾隨鍾衍而去。
牛皮靴踏過三條街,鍾衍才來到鹿門街的韓氏劍館門前,
鍾衍正想著如何以人前顯聖方式出場,身形碩大的看門人站在台階上衝著鍾衍吼,“那個穿青衣的小子,劍館也是你能來的地方,快滾!” 鍾衍緩緩踏步上前,說話連個最簡單的“汝”字都不會用,難怪看門!
“砰!”
看門人碩大的身子砸爛了立在門口的木製屏風,躺在地上不住的打滾哀嚎,館內拿著木劍對練的學徒一臉驚愕的看著緩緩踏入劍館的鍾衍。
鍾衍把油紙傘一收,順手放在牆邊,看著一臉驚愕的數十個學徒,微微一笑,“館主可在?”
“師傅,有人尋釁!”場中學徒忙集結後退,兩個膽大的將門子拖了過去,有機靈的往後宅去報信。
鍾衍則饒有興趣的打量館內的布置,不多時一身形健壯的中年人便領著一眾身穿錦袍的青年人至。
韓霜望著鍾衍,沉聲道:“閣下何人?可知劍館乃是大將軍名下產業?”
鍾衍嗤笑一聲,“某來比劍,與這劍館是誰人名下產業有何乾礙?”
“放肆!”韓霜身後年輕人一聲怒喝,冷冷的盯著鍾衍。
鍾衍面色漸冷,衝著那人勾了勾手指,“汝,來!”
這侮辱性的肢體語言氣的眾人面色漲紅,韓霜一聲冷笑,“既然閣下敬酒不知吃罰酒,蔡鯤!”
先前發聲的年輕人按劍出列,冷冷的望著鍾衍,“小子,希望你的劍術配得上你的狂妄!”
鍾衍淡淡的道:“某家鍾衍,劍名百勝,請指教。”
眾人驚疑,韓霜冷笑一聲,“原來汝便是那個不自量力的小子!”
蔡鯤屏聲凝氣,趁著韓霜開口之機抽劍便刺鍾衍胸口,招式又快又急,圍觀眾人面帶冷笑,恨不得鍾衍被挑殺當場!
鍾衍心下輕歎一聲,這蔡鯤比連壁差了不止一籌,勉勉強強0.5壁。
側身閃過直刺當胸的一劍,右腳前踏,擰腰沉胯,左膝狠狠的頂在蔡鯤腹部,右手拔劍出鞘,三尺三的劍身追上被膝撞頂飛的蔡鯤,劍尖刺入其右腕一寸,斜斜一挑,在眾人驚恐的眼光中,冰涼的劍與捂著手腕慘嚎的蔡鯤同時落地。
鍾衍抖落劍上的血珠, 收劍歸鞘,望著一臉驚色的韓霜,微笑道:“下一個。”
不少色厲膽薄的學徒悄悄後退,韓霜陰沉著臉,“小子,小小比試便斷人手筋,也忒狠辣了些!”
鍾衍緩緩向前踱步,嚇的一眾學徒哆嗦著後退,待至距韓霜五步遠,鍾衍冷笑道:“其欲殺吾,某不過正當防衛製止其不法侵害,何過之有?廢話少說,拔劍!”
韓霜陰著臉,擺了擺手,幾個的學徒將慘嚎的蔡鯤拖了下去,其余學徒頓作鳥獸散,遠遠的離開場中。
韓霜抽出寶劍,沉思凝神,隻待鍾衍出招,方才鍾衍那一劍的速度與精準在場眾人無不駭然,他一點都不敢大意。
鍾衍心知韓霜求勝,便故意賣個破綻。
按住機括,將鞘中長劍往前一送,在慣性作用下百勝朝前衝去,韓霜以為鍾衍要用絕招,正待凝神後退,卻見鍾衍背過身來,心下大喜,上前一步便欲刺鍾衍後心。
鍾衍聽的背後風聲,右手抓劍,左腳為軸,擰身聚力轉身刺向韓霜咽喉,這一劍用上“驟雨”中發力方法,劍尖亂顫,韓霜面門、咽喉、胸口三處皆被籠罩在內。
這擰身出劍既能聚力,又能閃過韓霜這一刺,韓霜心下大駭,忙回劍封擋,兩劍相交,百勝劍尖刺在韓霜劍身上,沉腕,劍尖下滑,手腕又轉,百勝轉削韓霜手腕。
韓霜心下大駭,隻得撒手後撤,怎奈鍾衍劍快,劍刃橫拉便在他手上留了個口子!
“當啷”一聲,長劍跌落,鍾衍墊步上前,劍尖抵在韓霜喉間,淡淡的道,“可還有下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