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這是蔡河、惠民河兩岸的規劃圖紙，有了這個一看就知道哪些是違建的房屋。”

　　陳希亮將一大卷東西放在包拯的面前，此時包拯已經換了一身乾燥的衣裳，喝了碗小妾煮的薑湯，感覺身體被掏空了。

　　“嗯，公弼你辛苦了。”

　　陳希亮抱拳笑道:

　　“這是屬下該做的，大人您一心為民、日月可鑒，是我大宋為官之楷模。”

　　“哈哈，公弼你什麽時候也學會這一套了?”

　　“這是在下肺腑之言，絕非阿諛奉承。”

　　包拯笑著搖頭，他打開規劃地圖細看，發現蔡河與惠民河兩岸預留的河道和堤壩很寬，而現在不要說堤壩河道了，就是河中心都有搭建的亭榭，還有的直接在河面修了木橋，密密麻麻的建築堵塞了整個河道。

　　“這些人正是肆意妄為，這些年來汴京大水有一多半是他們違建造成，害了多少人無家可歸，而他們竟然只是為了享樂遊玩，豈有此理。”

　　“大人你打算怎麽辦?”陳希亮小心問道。

　　包拯怒氣衝衝的將手裡的規劃圖重重摔在桌上，正義凌然地大聲道:

　　“怎麽辦?當然是將所有違建建築全部拆除，只要是規劃上沒有的全部拆除。”

　　“大人！”

　　馬漢在外面匆匆而至，他跑進大堂，身上的衣物嘩嘩的往下流水，整個人好似在水裡撈出來的，打著的傘也被風吹得只剩下了骨架。

　　包拯站起來急忙問道:

　　“如何?可查到幕後之人?”

　　“大人，屬下無能，屬下跟著那些百姓回去，他們並沒有異常舉動，也沒有聚集一起商議，最後我們找到為首的幾人逼問，可是他們也不知道幕後之人是誰。”

　　馬漢心中即愧疚又憤怒，他冒著大雨跑了半天竟然沒有任何收獲，這讓他十分憤怒，他覺得對不起包拯的信任，又對那個不老老實實被他抓住的幕後之人痛恨無比。

　　“他們也不知道幕後之人?”

　　包拯詫異，他不是不相信馬漢的能力，馬漢這些年跟隨他從地方到中央積累的經驗無數，眼光手段遠超一般人，他說沒查到那麽說明幕後之人隱藏的更深。

　　“馬漢，你可知道幕後之人是如何給他們傳消息的?”

　　馬漢想起什麽，在懷裡掏出一坨完全濕透的紙張，紙張上滴落的水珠煉成一串，馬漢尷尬的看向包拯。

　　“你......你怎麽這麽不小心，這可能是唯一的證據。”

　　馬漢連忙解釋道:“不，大人，這不是唯一的證據，這樣的東西再南城家家戶戶都有，他們就是通過這種東西傳信的。”

　　“哦?上面的內容你可記得?”包拯來了興趣，家家戶戶有?這要多少人抄寫?或者說是直接印刷的?

　　馬漢努力回憶了大致的一下，認真道:

　　“具體的不記得，上面意思就是說城南受災都是因為達官貴人擅自修建亭榭樓閣造成的，已經有人站出來帶領他們前往宣德門請皇帝給他們做主，皇帝仁慈、大人您公正一定會秉公執法為他們做主的。”

　　包拯撇撇嘴，他從這些話中聽到了某些熟悉的味道，嗯，前幾次與某人的交鋒中就是這種感覺。

　　大宋全民讀書，因為只有讀書才能改變命運，讀書熱席卷大宋，汴京是天下中心，住在汴京的百姓對讀書更是熱衷，就連街邊小販都經常拿著書本閱讀。

　　在汴京生活的人就算沒有讀過書也基本上都能認上不少字，

最起碼的一二三之類的，常用的名字、店鋪名字等等都能認識，所以包拯並不驚訝百姓為何識字。　　“百姓怎麽確定別人會前往宣德門?”

　　馬漢也想過這個問題，若只是發個單子不可能忽悠這麽多人，應該是利用了百姓看熱鬧的習慣。

　　“這個屬下就不清楚了，想來南城有幾十萬人，總會有人想要前來查看吧?如此一來總會有不少人，人與多就越多的人來，湊個一萬人不是難事。”

　　包拯點頭，他覺得馬漢說的在理，百姓確實喜歡看熱鬧，他們出門想要查探傳單上說的真假，結果來到大街上發現大街上全是人，大部分人決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還有少部分心思活泛或者被權貴欺壓之人想要前去查看。

　　一開始人數可能還比較少，可是隨著人慢慢多起來，百姓盲目從眾和法不責眾的習慣又爆發，就這樣隊伍越來越大。等他們到宣德門的時候就有上萬人，直接驚動了皇帝和朝廷大臣，包拯這個府尹直接就成了背鍋俠。

　　包拯心中明了了事情的大概，之前他還覺得奇怪呢，一般百姓鬧到告禦狀萬民請命的地步肯定是非常堅決的，可是這一次他卻隨便說了兩句就將百姓全退。

　　他開始還以為是自己名聲夠大百姓愛戴信任他才如此呢，沒想到原來百姓也是一頭霧水，上萬百姓雖然是受害者卻也是被幕後黑手找來的吃瓜群眾。

　　群眾心中是虛的，他們沒有打算和朝廷對著乾，可是等他們聚集上萬人的時候也就順勢而為變看戲成為真的請命，後來包拯給他們三天承諾馬上就借坡下驢。

　　同時皇帝和大臣心裡是虛的，他們一見上萬人請命直接差點嚇尿， 還以為發生天大的事情了呢，皇帝為了給百姓交代逼迫包拯三天拿出結果。

　　同時也做好了犧牲包拯以泄民憤的準備，誰讓包拯是開封府尹呢，既然在開封出了事，他做這個工作就要有獻身的準備。

　　這就是‘麻杆打狼——兩頭害怕’，他們就這樣被幕後之人玩弄於股掌之間，人家面都沒有露就攪動了整個汴京風雲，連皇帝和自己都要不得不從，簡直恐怖如斯。

　　“他們是如何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把這個傳單傳遍南城的?要知道現在城裡到處是水，不可能騎馬或者跑步，若是劃船肯定沒有這麽快。”

　　“這個屬下不知，不過據百姓說給他們發傳單的並不是陌生人，都是他們的鄰居或者熟人。”

　　包拯目光閃動，腦海好似想到什麽卻總是隔著一層迷霧，他看向渾身濕透的馬漢，馬上道:

　　“好了，這件事我知道了，你快去換身乾淨衣裳，在喝兩碗薑湯去去寒氣。”

　　“是，屬下告退。”

　　陳希亮腦子裡還是一腦子問號，他太多地方沒有想明白了，他好奇道:

　　“大人，這幕後黑手是誰?他大費周章的如此做到底有什麽目的?”

　　包拯胸有成竹露出高深莫測的笑容，望著窗外的大雨道:

　　“可能是一個老朋友，目的嘛，應該是退洪水，說不定他比我們還著急呢。”

　　“呃?他到底是誰?”

　　“一個十分狡猾的家夥，只要他出手，就算你知道這是他的謀劃也不得不為之，讓你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