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說了嗎?十五年前那首《傷仲永》最近又火了,那個神通方仲永臥薪嘗膽培養兒子十五年,他兒子方承志十八歲就高中第十三名。”
“你也知道了?嘿嘿,我也聽說了那個方仲永見兒子中了進士,然後就瘋了。”
“那個王安石是誰啊?”
“聽說是個大才子,十五年前高中榜眼,不少老相公都看好他呢。”
“嘿,這些士子,狗咬狗最有意思。”
方承志路過一個腳店(小飯店)正好聽到裡面有人議論方仲永和王安石的故事,當即停下腳步走了進來。
“諸位請了,剛才聽聞諸位說方仲永,可知道他在哪?”
“你是誰?”
“方承志!”
“咳咳咳!”
那幾人被嗆得鼻涕直流,他們沒想到在背後說人壞話,被人家兒子聽到了,太尷尬了。
“那個,剛才聽說在大相國寺有人看到令尊。”
“多謝了!”
三人連忙趕往大相國寺,今天是六天一次的開市的日子,大相國寺的人比禦街還多,天南地北的人都來了。
三娘跑的有些氣喘,雙頰暈紅,拍著胸脯,道:
“官人,要不我們分開找吧?”
“不行,人太多了,我怕一會兒連你也丟了。”
三娘聽到如此樸實動人的情話心都酥了,這是她從來沒有過的感覺,她覺得自己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這就是話本小說裡說的愛情吧。
方承志牽著兩人的手,在人群中穿梭,終於方承志好似聽到了熟悉的聲音,他順著聲音望去。
一群人將一個地方圍的水泄不通,不時傳來叫好聲,還有人鼓掌,有人往裡面仍銅錢打賞,聲音的源頭正是人群中間。
“話說棍棒底下出孝子,子不教、父之過,教育孩子就要嚴格管教,你們看我,我親自教育我兒子十五年,僅僅十八歲就高中進士.......”
是誰在這裡開培訓輔導班?
方承志讓三娘和小梅在外面等著,他擠開人群一看,確實是記憶中的便宜老子方仲永。
他稍稍猶豫了一下,他有些開不了口,可是既然承接了人家兒子的身體,就要承擔所有的一切。
“爹,你怎麽在這?”
方承志上前拉起坐在地上手舞足蹈的方仲永,方仲永披散著頭髮,衣服雖然完整卻也滿是灰塵泥垢,說話瘋瘋癲癲的,圍觀的都當猴耍。
方仲永一見他來了,更加來勁了,抓住方承志的手,神采奕奕的大笑:
“大家看到沒有,這就是我兒子,官家親賜的新科進士及第,乙等第十名。今年剛剛十八歲。”
“哇,是真的啊?”
“十八歲就進士,朝廷好像還沒有吧?”
“別說朝廷,就是往上倒幾百年也沒有幾個這樣的天才。”
“厲害,那不是說棍棒相加的教子辦法是真的?”
方承志一頭黑線,方仲永這家夥這是來傳授育兒心經了,還教人家怎麽管孩子,你自己孩子就是被你打的心裡陰暗。
別人真的按照他說的教孩子,保管長大了沒一個好東西。
“爹,別說了,跟我回家。”
方承志拉著方仲永的胳膊往外走,方仲永卻執拗,一屁股坐在地上死活不動,手裡的棍子還往方承志身上招呼。
“我在這裡傳授經驗怎麽了?你竟敢忤逆,看我不打死你,打死你。”
方承志心中怒火中燒,
這個方仲永真的是神經病,無緣無故就下毒手痛打自己。 自己跟他沒有絲毫感情,可是頂著這個身份就容不得他反抗,只能抱頭蹲在地上挨打。
方仲永一邊打一邊囂張的大笑:
“哈哈,你們看到了吧?兒子不聽話就往死裡打,打一頓就聽話了。”
有人看不下去了,出口勸道:
“別打了,這可是文曲星轉世呢,你打壞了可怎辦?”
“哼,就算是文曲星轉世那也是我兒子,我說打就打。”
方承志疼的齜牙咧嘴,方仲永是真打啊,手指粗的藤條木棍抽在身上啪啪作響,要不是此時還是三月開春穿著厚衣服,恐怕一棍子下去就血虎刺啦。
“官人......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三娘本來焦急的等待,聽到裡面打人的聲音,還有方仲永的叫囂聲,小梅擠開人群,她們正好看到方承志抱頭蹲在地上挨打的畫面。
三娘雙目含淚撲上來趴在方承志的背上,想要替自己男人挨打,方承志想要將她拽到懷裡,別讓方仲永傷了她。
“啊~!”
可還是慢了半拍,藤條抽在了三娘的小臂上,三娘慘叫一聲,額頭的冷汗瞬間如同雨下。
方承志大怒,方仲永完全瘋了,自己絕不能跟古人一樣什麽‘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的狗屁理論,再說自己跟他可沒有父子感情。
他猛地站起來惡狠狠的瞪著方仲永,方仲永被他血紅的雙目嚇得後退一步,手裡的藤條差點拿不穩掉在地上。
方承志走兩步上前附在他的耳邊輕聲道:
“你在這樣鬧下去,皇帝就取締了我的進士功名,你想報仇就等下輩子吧。”
方仲永一哆嗦,方承志的話正中他最大的軟肋,向王安石復仇已經是他唯一的執念,就連兒子也不過是他的工具,為了這個目標他可以放棄一切。
方仲永扔掉手裡的藤條,喃喃自語:
“不....不鬧了,回家,我跟你回家,要報仇,不要胡鬧。”
方承志回頭輕輕抬起三娘的左手,輕輕撩起衣袖,小臂已經青紫一片,三娘忍痛笑道:
“官人,沒事,一會兒就不疼了。”
方承志低下頭往她手臂上吹氣,心疼的給她擦擦冷汗,道:
“咱們去醫館。”
三娘連忙搖頭,她雖然從來沒有被打過,也真的很疼,但依舊不願意讓方承志難堪:
“家裡有藥,回去抹點藥就好了。”
“行,那我們回家。”
“官人,你疼不疼?”
“嘶~~,我皮糙肉厚不要緊。”
走出人肩擦踵的大相國寺,期間三娘的手臂好幾次無意間被人碰到,三娘一滯忍痛沒有發聲,方承志心中感動,三娘太善解人意了。
方承志擺擺手,招了兩輛驢車,方仲永自己一輛,他和三娘小梅一輛,坐著車回家。
汴京的租車行業非常發達,有著不下百家租車專業戶,他們每家最少三五輛車出租,已經形成了小型的租賃公司。
汴京人也十分喜歡租車出行,不論是搬家,裝貨,出遊等等都會租車。
可以說租車就是大宋的一個縮影,只是還沒有一個大鱷統一市場。
大宋各種服務業、手工業全都十分發達,就連外賣、演出、私人訂製等等服務都十分發達。
可惜,可能是時代的局限性,依舊停留在小農意識,都是以家庭為單位單打獨鬥,沒有形成一個完善正規的市場行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