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遲馳!”
大廳內眾人下意識往後退一步。
遲馳從他們身邊緩步走過,來到卞良面前。
他眸子深沉的可怕,讓人只是對視一眼就忍不住心裡發慌。
端起桌上的酒杯,聞了聞,淡然道:“酒不錯。”
卞良松了口氣,眼中寒芒一閃,暗道他怎麽回來了?聖人的兵幾時才能到?怎麽還不趕緊來。
“遲王爺,這酒是邳城本地出了名的好酒,回頭我讓人給你送去一些。”
可不待卞良臉上笑容完全綻放,遲馳接下來一句話哽的他面色紫青。
“聽說你派人潛入小夏抓了我止戰高層的家人?放了吧,何苦惹惱了我害邳城大大小小勢力給你墊背。”
大廳內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一眾勢力的會長副會長都驚疑不定。
心裡頭暗自發問,此話何解?
卞良深吸一口氣,擠出一絲笑容:“遲王爺,大半年不見,不知你去了哪裡,怎麽一回來就說胡話?人是我抓的不錯,但那也是憑本事抓來的,要贖人可以,拿出對等的東西來。”
說完,又笑著陰陽怪氣接著說道:“遲王爺,可別怪我沒提醒你,聖人的聖軍可是上個月就從皇朝出發,說是要來七城之地討伐你,你殺了聖人的陽蛟也就算了,怎麽連聖人的使者也敢動,他們代表的可是聖人啊!”
此話一出,大廳內氣氛有所緩和。
一眾勢力大多心裡一松。
可不是,遲馳再牛,能牛過聖人?只要聖人的聖軍一到,他立馬就得玩完。
沒錯,跟著卞良加入他們的百盟會是正確的,現在就選邊站,到時候遲馳一倒還能分點東西。
只聽乒乒乓乓聲響起,遲馳大手一掃,將卞良與他之間小矮桌上的東西掃落在地。
他直接坐在小矮桌上,背對著卞良。
眾人這剛緩和下去的心神就又緊繃起來。
卻只聽遲馳朗聲一笑:“聖人哪裡會管你們這些阿貓阿狗的,嘿嘿。”
他的笑容漸漸詭異,眾人這才聽出來,竟是在公開場合嘲諷聖人。
砰,砰,砰...
一顆腦袋被遲馳從背包裡拿出來丟在大廳地上,滾動十多米。
嚇得一眾人趕忙避退。
“這是...”眾人疑惑。
“哦,那什麽聖軍大將軍的腦袋。”
“什麽?”
“什麽!”
“嘶...”
轟隆一聲。
外頭邳城上空突然響起雷聲,眨眼間烏雲蓋頂。
剛才還明亮著的大廳頃刻間變得昏暗。
有人衝出大廳,站在門口抬起頭看去,驚呼:“快來看,那是什麽?好像...好像是龍。”
卞良的目光從遲馳後背移開,深吸一口氣,快步走向大門口。
這一看,驚的卞良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
只見昏暗的天空中不時有雷電閃爍,在雷電照亮天空的片刻間可以看見有數十上百隻蛟龍環繞在邳城上空。
大雨傾盆。
“報...城主大人,邳城四周突然掀起水幕,現在東那西北四座城門都被水幕阻擋住,進出不得。”
“報...大人不好了,傳送陣突然被切斷了!”
轟隆!
白色的閃電劃過院子的空地。
卞良的身子被大雨淋濕,他握緊拳頭緩緩轉過身去。
身邊那些驚疑不定的勢力看看他,
看看別人,也跟著轉過身去。 一同看向大廳上,那端坐在最上頭小矮桌上的人。
“遲馳!你要幹嘛?你要幹嘛!”卞良的心神亂了。
可大廳內昏暗,就像那種沒點燈的夜晚。
眾人雖然能模糊的看見那小矮桌上坐著一個人,卻根本看不清遲馳的表情,甚至連他的手是放在前邊還是後面都看不清。
白色的閃電劃過,將大廳內照亮短短一兩秒。
“嘶...”
“媽呀!”有人被嚇得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
“哈哈哈...”重歸昏暗的大廳內響起遲馳的放聲大笑,那笑聲狂傲不羈,似是在嘲笑這些人只是一群烏合之眾。
他們看到了什麽?
卞良哆嗦著一步步後腿。
一顆蛟龍腦袋,就浮現在遲馳的身後,那雙人頭那麽大的眼珠子瞪出來就那麽死死盯著大門口,盯著...他們!
笑聲漸漸變小,隻留下遲馳的一句話:“邳城封城三日,待我取完其他四城,再回來向你要人。期間,大雨不停,如果三日後你還是不交人,水淹邳城。”
“等等,我如果交人,你可會留邳城給我?”卞良竟沒有半點懷疑。
“你說呢?”
隨後只見一顆蛟龍頭從府邸上空騰飛而起,而大廳內,已經不見了遲馳的蹤影。
有膽子大的走進去一瞧,這才看清楚,原來不知何時,在他們出來之後那隻蛟龍已經借著雷電聲將府邸的屋頂撞開一個好幾人寬的窟窿,瓦礫磚塊漂浮在漏水上浮動。
沒有人再找卞良說半個字,甚至離開時都沒有打招呼。
這好好地宴會被遲馳這麽一攪已經完全沒有任何意義。
很快,隻留下卞良一人還站在院子內淋雨。
“為什麽?為什麽!”他跪坐下去,在雨中不甘的怒吼。
小夏一家就管內。
白羽生從外頭走進來,掃視一眼,向旁邊一張桌子走過去。
“要走了?”他坐下給自己滿上一杯。
“嗯,你家那位回來了,沒得玩了。”潘留喝著悶酒,一杯又一杯。
白羽生咧嘴一笑:“你可以啊,提前離開了邳城,你是怎麽算到的?”
潘留呵呵冷笑:“那麽大陣勢帶著上百隻蛟龍一路橫穿各大海族領地,還在半路滅了聖人的聖軍,你讓我怎麽才能不知道?”
說完,又是一杯悶酒下肚,還不忘嘀咕一句:“也就卞良那種整日沾沾自喜的貨色不知道。”
“唉,師兄果然是師兄,這半年我與你十八次交手,僅勝四次,五座城的兵力卻拿不下你兩座城,走了。”說完,潘留苦笑著起身離去,沒有半點留戀。
白羽生自然沒有阻攔,他巴不得自己這個師弟能早點走,一來怕他繼續留在這壞自己大事,二來也怕神祗家族順著潘留這條線找到這裡來。
“誒,客觀,還沒結帳呢。”
白羽生一愣,笑罵:“這家夥。哦,一共多少?”
“一共是1150金。”
“什麽?”白羽生一愣,扭頭看去,不就兩壺酒嗎?
“哦,是這樣的,方才那位客觀打包帶走了三斤上號的花酒。”
“...”
三天,邳城的雨一直下了整整三天。
不僅如此,短短三天時間,百盟會的五座城池處邳城,另外四座都已經無條件投降。
開玩笑,那可是蛟龍,那可是7轉8轉的妖獸,足足兩百多隻!
打什麽?拿什麽打?
原本的四個城主帶著部分核心心腹,以及變賣後的海量資金連夜逃走,已經不知去向。
當然遲馳也懶得去追,一些無足輕重的人罷了。
當邳城四周的水幕落下,當邳城上空的烏雲四散,陽光重新照射下來,邳城內的百姓以及玩家這才知道三天裡究竟發生了什麽。
邳城王爺府內,卞良沒有逃,他也沒法逃,阻隔進出的雨幕剛剛才落下消失。
“會長,雨幕消失了,咱們逃吧。”
卞良搖搖頭:“小七,我是敗了,可我不需要逃。”
被喚作小七的男子看著卞良如此感到心痛,曾幾何時,他們是那麽的意氣風發,舉杯共飲,豪情壯志,似乎江山霸業就在眼前。
或者說,這些畫面在幾天前還是那麽的逼真。
一切,在那個男人回來後瞬間崩碎,如同泡沫,仿佛不曾存在。
“會長,他這半年一定是離開了這裡,去到了外面,外面的世界太大了,我們...我們也應該去看看,說不定將來還可以東山再起。”
卞良眼神呆滯,喃喃自語:“東山再起...”
水幕落下當然不是為了方便卞良的人逃走,而是因為遲馳的軍隊要進城接管邳城。
此時,在邳城東南西北四個大門口外都集結有止戰的軍隊。
遲馳等人從南門進入城內。
“報...”來人跑到遲馳轎子前單膝跪下:“會長,卞良的人已經從北門喬莊逃走,需要追殺嗎?”
轎內安靜數秒,傳來遲馳的聲音:“罷了,由他去吧。”
遲馳看向好友欄,卞良的名字已經是灰色,對方已經將他刪除,他淡然笑著選擇刪除兩個字。
從此,再見是路人。
七城的上空同時炸響煙花,就在今天,止戰公會正式宣布,七城之地完成一統。
從此,七城之地一共七座王城,以及附近十萬裡海域都屬於止戰公會。
七城之地的玩家勢力需按照止戰公會在各城設立的規章制度良性競爭,同時,十萬裡海域內的海族有兩條路可以選。
其一繼續奉聖人為主,等待他們的是止戰的大軍,是靈蛟一族的屠殺。
其二則選擇服從止戰公會在海域立下的規矩,繼續享有他們的領地。
只有個別海族還在反抗,大多數海族已經選擇服從。
戰爭還在繼續,卻已接近尾聲。
直到年末,舉行年末大會的時候,最後一個試圖反抗的海族才終於迫於滅族危機選擇服從。
熱鬧的年末大會又開始了,這是無限轉生開啟後的第二個年末大會。
不同於第一年,此次沒有了聖人的親使降臨。
不過,系統的任務卻如期而至。
整個七城之地的魔物再次得到進化。
遲馳在小夏的王爺府內舉行年末大會,小夏的熱鬧程度已近趕超邳城。
在王爺府門口,有一男一女兩人站在門口。
“哥哥,這王爺府好氣派啊。”他兩人是兄妹關系,卻都穿的破破爛爛,跟乞丐一般。
“看什麽看?趕緊走,兩個臭要飯的。”王爺府的守門NPC開始驅趕他們。
這是王爺府的規矩,衣衫不整者是不予靠近的。
“哼,少瞧不起人,我哥哥可厲害了。”女孩嘟嚷著嘴,哎喲一聲,被那NPC一棍子打趴下。
“妹妹!”男子反應過來,伸手去抓那棍子。
又被另一名NPC打趴下。
兩人抱作一團。
“哈哈,這就是你說的厲害?”有路過的玩家原本只是隨意掃了一眼他們,不想見到了這有趣的一幕。
“哼,我說的厲害可不是指力氣。”她不服氣的瞪那人一眼。
那男子扶起女孩,走過去向NPC笑著解釋道:“這位大人,能通報一聲嗎?我叫趙目,這是我妹妹趙晴,我們兩個都是謀士,靠腦子吃飯的,我們想...”
“滾!”那幾名守門的NPC再次將兩人趕跑。
“唉...”兄妹兩個終於是不再敢靠近,可肚子咕嚕咕嚕叫起來又著實難受。
“咦?”兩人一愣,旁邊有人遞過來半隻燒雞。
他兩人咽下好幾口唾沫,眼睛盯著那半隻燒雞舍不得挪開。
最終還是哥哥趙目比較理智,抬頭看向拿著燒雞的人,愣了愣,拱手:“不知先生這是何意?”
此人下巴尖尖,面容拉長,兩隻眼睛像是女人有些嫵媚,最奇怪的是還畫著眉毛,皮膚白皙,著一身大紅色道袍,手裡拿著個拂塵。
“貧道八角山坐下弟子,名叫狐狗道,是個玩家。我在這裡,是特意等你們的。”他微微一笑,高深莫測。
“等我們?”哥哥趙目疑惑。
妹妹趙晴卻是已經搶過半隻燒雞大口大口的吃起來,嘴裡含糊不清的說道:“等...等...們...嘛?”
“哦,我是出來收徒的。”狐狗道笑嘻嘻說道。
說完,他湊過去腦袋在趙目耳邊小聲又說了幾句什麽。
“當真?”趙目心頭一顫,激動地問道:“狐..狐狗道前輩,你方才所言當真?我...我有帝王命數?”
狐狗道咧嘴一笑:“自是不騙你,你身具帝王命數,何苦來這求人當一個區區軍師?況且你也聽說了,止戰公會的軍師白羽生可是厲害得很,你認為你去了會有前途嗎?”
“好!”趙目也是個果斷人:“反正也沒地方去,就拜您師吧!”
“師傅在上!”趙晴眉開眼笑,有人送吃的來,還神神秘秘的說自己哥哥有帝王命數,這可比跑人家門前挨打強。
他們兄妹二人也不傻,不僅不傻,還很聰明。
可聰明人有一個缺點就是會過度自信。
狐狗道笑眯眯的走在前頭,領著兩人緩步離去,微微側頭,余光看向身後兩人,只聽他自言自語的小聲嘀咕:“師傅,你說算出來那遲姓王爺才是你的衣缽傳人,可弟子怎麽覺得你是在騙我呢?不想把衣缽傳給我?嘿嘿,弟子也算了一下,此二人是那遲姓王爺的大劫,倒要看看他究竟是不是你的傳人,能不能扛過去。”
與此同時,在此年末時期,本應該一番熱鬧景象的皇朝內陸地區卻是少有喜慶之氣,一座座王城大門緊閉,一戶戶人家昏暗無比。
從七城之地逃來此處的卞良等人甚至只能在野外露宿。
“是誰!”小七一驚。
黑暗中走出一人,不是別人正是在此等候多時的潘留。
“哦,莫慌,是我。算到了你們會經過此處所以在這等你們。”
“軍師!”卞良神情激動,站起身來忙走過去親自給潘留搬來一石塊讓其坐下。
“我就不坐了,我過來只是想要狀告你幾句話,畢竟相識一場,這些日子你待我也算是很不錯了。 ”
“軍師,請說!”卞良越發激動,期待著潘留能說出什麽驚天之言,助他東山再起。
“那遲馳跟白羽生不是好惹的,額...我這麽說你能懂嗎?算了,我也就不委婉了,此次你敗了,卻不是敗在你做錯了什麽,而是他們...他們...你應該選他們當你的對手。”
卞良以及身後幾人都愣住,萬沒想到潘留特意等在這只是勸說他們不要與遲馳為敵?
“潘師,你說我敗不在我做錯了什麽,那我為何會敗?是因為遲馳太強?那我就是錯在太弱!”卞良握緊拳頭,滿腦子不甘。
“唉...隨你怎麽想吧,有些人非帝王命數,如果強行走帝王之路,會很慘。”說完,潘留轉身離去。
“等等!”卞良不傻,他當然聽出了潘留所言指的就是他,可他還是不甘心!
“潘師,這天有多高?”
“比地高一尺。”
卞良腦海中驚雷劃過,呆滯在那。
“大哥?大哥?”身後小七等人搖晃他。
再轉身,卞良臉上的頹色已經消失,面帶微笑,整個人精氣神提升到了巔峰。
“大哥...你...”倒是旁人被嚇了一跳。
“去,把七城之地藏有一座聚靈石礦的消息向附近幾座王城泄露出去,千萬別暴露了身份,三天后這裡匯合,然後我們離開這裡,去更遠的海域!”
“好!”不管如何,卞良的自信又重新回來了,小七等人咧嘴笑著答應。
夜色中,只見他們分兵七個方向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