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只是邳城一間不起眼的小酒館。
酒館老板是個玩家,從不出城練級,至今還是30級,卻喜愛釀酒,獨家釀造的花酒在邳城內小有名氣。
酒館不大,但老板女兒燒製的烤腸肥嫩香爽,配合花酒下肚,讓人去而複返。
“師兄,當年你在方舟號超神學院不辭而別,放棄了進入神祗家族成為首席軍師的機會,究竟是為何?能告訴我嗎?”潘留這人其貌不揚,只是此刻一副認真的模樣,會讓人忍不住多看兩眼,這是一種非常特殊的氣質。
“師弟,你不好好在神祗家族待著,跑這七城之地來做什麽?可別告訴我,只是為了來問我這個問題,你可是幫變色龍拿了5座王城。”白羽生拿起墨瓷酒壺自己給自己滿上。
“嗯,無聊而已,順便參合參合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打小鬧,倒是師兄你,堂堂超神學院的明星學子,怎會落得如此慘淡,竟淪落到給一個底層當手下,若是讓你的那些同輩們知道,不知又會如何嘲笑你。你讓我們這些以你為榜樣甚至奉為偶像的學弟學妹們情何以堪?你讓對你朝思暮想的倩倩如何不再傷心?”
說到最後,潘留直勾勾的盯著白羽生的眼睛看,似是知道白羽生不會講真話,想要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些什麽來。
“哦,懂了。原來是為了你妹妹打抱不平來了,潘倩是個好女孩,不該把時間浪費在我這種人身上,我這輩子注定了是要與孤獨為伴的。”
白羽生臉上神情自若,沒有半點波瀾,嘗試著轉移話題:“你故意將變色龍收購四家公會股份的消息泄露給我,就是為了找出我安插在邳城的慕容秋水閣?”
潘留咧嘴笑出來:“師兄,你太大意了,你肯定沒想到我會千裡迢迢來到這裡,我的好師兄,慕容秋水!你怎得懶到連名字都懶得取。”
原來,白羽生在方舟號上的真名叫慕容秋水。
很快,潘留的臉色微微一變,似是收到了什麽人發來的消息。
“師兄,你的動作還是那麽迅速,我的人發來消息告訴我,慕容秋水閣安插在邳城的人已經在今早都撤離了。”
“這不正是你想看到的嗎?”白羽生聳聳肩,完全沒有因為此次交鋒失敗而有半點惱怒。
面對白羽生的自信與淡然,潘留略顯激動:“你難道忘了嗎?我們自幼被選拔進入超神學院,就是為了學習謀略技能,在這款遊戲開啟後成為神祗家族的禦用軍師,十載寒窗,你竟為了一個女人,一個完全不愛你的女人跟堂堂六大神祗家族之一的...鬧翻臉!你愚蠢,你好愚蠢!那個女人根本不愛你,她嫁去了神祗家族,享受著無上榮耀與富貴,你呢?你卻在這裡自甘墮落!”
潘留的聲音越說越大,引來過路玩家以及旁桌人的側目。
不過他口中說的超神學院,神祗家族是這裡所有玩家都從未聽說過的,所以並未引來太大的關注。
白羽生的神情稍稍有些不自然,一張每日每夜都會思念的臉龐浮現在腦海中,那張笑臉依舊笑的那麽天真無邪。
“秋水哥哥,你今天又在沙盤模擬戰中全殲學院的那幫頂級天才,現在我們這些學弟學妹都封你為偶像呢。”
“是嗎?別人我不管,白芍,我也是你眼中的偶像嗎?”
白羽生閉上了眼,腦海中那張笑臉漸漸笑的有些害羞,紅著臉點點頭,下一刻,一聲怪笑傳來,只見那張笑臉突然笑的詭異,撕開臉皮,
突然變成遲馳的樣子,衝著他咧嘴大笑,眼看著就要伸手去摳鼻屎。 白羽生猛地睜開眼睛,渾身打了個寒顫。
咬牙切齒的嘀咕道;“該死,該死的遲馳!”
潘留皺眉看著他,不明白他這是怎麽了。
白羽生恢復過來,淡淡然看向潘留,將酒壺裡最後一點酒倒入自己杯中,半口吃掉。
“師弟,既然你要玩,那師兄就陪你過過招,不過醜話我得先說在前頭,七城之地是我預定的,神祗降臨也拿不走!”說完,白羽生起身離去。
潘留撇撇嘴,看著他這一臉臭屁的樣子,嘀咕道:“這家夥還是老樣子,莫非他真的在暗中策劃什麽推翻神祗的陰謀?”
“不管了,如果連我這一關都過不去,那還是讓他敗在這裡吧,總比將來被神祗家族打垮要好。”
“老板,結帳。”
“潘軍師,一共是379個金幣。”
“...”
“哦,剛才那位客人打包帶走了兩壺大號的花酒,還有五包肥腸。”
從邳城回來後的白羽生閉門不出,尤其是遲馳過來找他的時候他情緒格外激動,躲在房間內大聲咆哮。
一個月,整整一個月白羽生才出來見人。
出來時,整個人又恢復如初了。
不過有一點沒變,遲馳找他的時候他都會盡量避而不見,似乎很害怕看見遲馳這張臉。
年末將至,七城之地的七座王城都在籌備年末的年貨。
此時,冥界火冥城外。
遲馳很難得的來到城外一處黑土地種植的莊家旁,一共三間小木屋,張雄風父子以及山下水治就住在這裡。
“城主,喝茶。”張雄風父子已經適應了這裡的生活,不僅莊家種的越來越好,甚至已經讚了金幣,在火冥城購置了一套民房,打算讓兒子張開搬過去住。
“哦,張開,你父親上次托人捎來的口信我已經收到了,這次來就是告訴你,你我之間的恩怨已經一筆勾銷了,除了不能離開冥界不能建立工會勢力,你往後可以在冥界練級經商,我不會再管束你了。”
張雄風咧嘴淺笑,剛倒完茶的張開也是神色一喜,笑著道謝:“多謝城主,多謝城主。”
現如今的遲馳在張家父子眼中已經是遙不可及的存在,兩父子只求在遲馳的庇護下永遠也不會再見到影閣的人,那筆違約金已經不是他們所能還得起的。
“嗯,我去看看山下水治。”遲馳走向旁邊的小木屋。
推開房間門,房間內昏暗。
聽說,山下水治一直都不肯把復活點改為火冥城,但卻也沒有自殺回去大夏,整日除了幫張家父子挑挑水就是躲在屋子內睡覺。
“你在做什麽?”沒有張家父子的淡然與豁達,山下水治依舊還在記恨遲馳。
“烏漆墨黑的,也不點燈。行了,別用這種眼神看我,我這次來是跟你做筆交易的。”
“交易?”山下水治眯起眼睛,冷笑:“遲馳,你少得意,你能佔據大夏小夏一時,還能守住一世?皇朝大勢力的能耐豈是你這無知小輩所能懂的,我勸你放棄王城,早些逃命,小心將來回到方舟號有錢沒命花!”
山下水治話裡行間盡顯歹毒,不過遲馳卻不以為意。
“得,看來你是不想跟我合作了,那我走了。”
“等等!”山下水治整個人從床上坐起來,來到小木桌旁坐下:“說說看。”
“呵呵...”遲馳一點也不驚訝,笑著道:“很簡單,年末大會將至,聖人的親使即將到來,我在皇朝那邊沒人,屆時有人一定會拿大夏說事置我於死地,我想讓你幫幫我,度過這個難關。”
“哈哈哈...”山下水治大笑:“我早該想到了,遲馳,你終於意識到了你犯的錯,大夏,乃至整個七城之地,除了我神犬外還有誰敢取而代之?哈哈哈...”
遲馳撇撇嘴,靠在門口無語道:“喂,你得意什麽得意,看把你樂的。既然是合作,自然是你情我願,你以為你不幫我我就沒辦法了?你以為,外面的世界還是你神犬的?”
山下水治冷聲道:“你求我啊,你求我我就答應跟你合作。”
遲馳轉身就走。
“等等!告訴我,其余幾座王城被誰取代了?”
“變色龍,卞良。”
“什麽!”山下水治大驚:“他...他卞家有什麽能耐可以拿下五座王城!”
“呆子,上次人家在拍賣會設計害你,要不是我出手買走仙器,恐怕你神犬在當時就已經完了。”
“這不可能!你是說...你是說那件仙器是變色龍拿去拍賣的?”想到這,山下水治整個人渾身一顫,已經聯想到了什麽。
他沉默下來。
山下水治恨遲馳,但他同樣也恨變色龍,恨卞良。
在他眼裡,無論是遲馳還是卞良,乃至張家父子其實都無太多差別,都是草根,都是方舟號底層的公民。
他自覺高人一等,從未把這些人看在眼裡,也從未覺得這些人有資格成為他的對手。
他是誰?
他是皇朝大勢力親自選出來的精英。
在遊戲還未開啟前,他就已經在接受培訓,特意從高層來到底層,為的就是出現在類似七城之地這樣的小島上,為大勢力攻城略地,佔據島城。
而皇朝大勢力,每一個都跟六大神祗家族沾親帶故,或是根本就是其附庸。
所以,打心底裡,山下水治一直都認為自己是神祗家族的仆人,是方舟號上最高貴的存在,是方舟號的主人!
而這些人,這些被他看不起的人,不過都是一些螻蟻,一些連真相都無法觸及的螻蟻。
“好,我答應幫你這次,不過你也得答應我一個要求!”山下水治想通了,他不能繼續留在這,繼續留在這將會變成下一個張家父子,被磨平棱角,成為他眼中的螻蟻。
同樣的,他也不能兩手空空的就回去大夏,他丟了大夏,給背後的閻羅殿大勢力造成了無法估量的損失,他若是回去,會被追殺,即便是回到方舟號,他也只能苟活。
“說。”遲馳點點頭,交易嘛,總得拿出讓對方滿意的東西。
“金千萬!”
是的,錢。
山下水治很聰明,他不要裝備,無論幾轉的裝備都會過時,只有錢不會。退一萬步說,即便是把這些錢藏在背包裡,將來回到方舟號他也能有一筆巨額資金。
有了錢,就有希望,他能在離開這裡後尋找崛起的可能。
閻羅殿是不能再回了,但這不打緊,與閻羅殿差不多的勢力,甚至比閻羅殿還要強大的勢力也有不少,總有容身之處。
“好,錢能解決的都不是事,區區一千萬而已,小錢。”遲馳淡然道。
來之前他早就跟工會一眾高層開過會了,一千萬金在預算以內。
現如今的大夏小夏盈利能力驚人,一千萬雖然不少,但也不算多。
“很好,遲馳,我不得不說你是一個人才,但還是那句話,你永遠不懂皇朝大勢力的可怕,他們的靠山,是神祗!是神,是真神!”說到神,山下水治略顯激動,眼冒精光,仿佛他曾經見過真神的存在。
撇撇嘴,遲馳離開,留下聲音:“過幾天年末大會就要開始了,到時候有人過來接你,任務完成後我會準備好錢,你的去留隨你便了。”
房間內,山下水治咧嘴笑出聲:“哈哈哈...天不亡我,天不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