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像很糟糕。”

格蕾塔突兀地開口，她轉過頭，臉頰離萊爾不到三十公分。

萊爾表情複雜，頭髮蓬亂，剛剛起來就被追捕，以至於他尚未打扮。格蕾塔敏銳地發現，萊爾的眼中依稀有血絲。

“我很樂意幫你的忙。”注意到距離過近，格蕾塔後退一步。

“你可以相信我，因為我能作為你的幫助——我還沒有加入任何兄弟會，不需要考慮所謂的規章存在。我願意幫你，如果你需要的話，可以立刻給我發消息。”

未了，她覺得這句話未免太過曖昧，補充一句:“當然，是要付錢的。”

萊爾玩心大作，調侃道:“按照小時計費?”

“啊?”

格蕾塔還真沒想計費的問題......

她離開萊爾，又一次走到樓梯口，忍不住問出了她一直想問的。

“你為什麽選了我，萊爾?為什麽不是別人，比如說克裡斯汀同學，她和你的關系更好，是不是?”

“克裡斯汀?”萊爾詫異地反問。“原來你並不知道。你和克裡斯汀沒有聯絡嗎?我和她鬧掰了。”

“其實我和英格拉姆的聯系並不密切。假期裡，我也沒和她聯絡過。”

“你們為什麽鬧掰?”格蕾塔思考用詞，說:“我還以為你們、你們的關系很親密。”

萊爾語無倫次，被格蕾塔逼得局促。

“你說我和克裡斯汀?就是有一些矛盾，不能解決，她來找我，我覺得情況——格蕾塔，我現在不想說。”

格蕾塔說:“我知道了，我現在去幫你安置攝像頭......”

她說罷，乾脆利落地爬上扶梯，消失在黑暗當中。

萊爾一頭霧水，他越來越猜不透格蕾塔的想法了。

在剛認識的時候，他自認為對格蕾塔摸得很透，能夠猜測她的大致念頭，並且為他所用。可是認識的時間越長，萊爾就覺得格蕾塔越發不可捉摸。

就像這次，他還以為格蕾塔會使性子，不願意替他跑腿幫忙。萊爾為此做出掏錢的準備。可是格蕾塔再一次讓他吃驚，她竟然毫不猶豫地接受，沒有任何條件。

這讓不相信友情的萊爾開始懷疑，格蕾塔是不是別有用心，想要借著機會把他賣了。

——當然，也難免有一絲觸動。

“等她下次來，我要做好釋放攝神取念的準備。”萊爾自言自語。

魔法等於耍賴。他看不透格蕾塔想什麽，乾脆使用魔法窺探好了。他懶得耗費腦細胞，沒有小心思能瞞過萬能的攝神取念。

黎明隕落總部，藝術長廊內。

長廊的最盡頭，是羅薩斯·洛佩茲的私人空間。他已經搬離了宿舍，將所有的私人物品挪到長廊中來。

他和長角水蛇學院的學生多有矛盾。蛇院學生遇見洛佩茲，會下意識地沉默和避開。如果在長角水蛇休息室待一天，洛佩茲可能一句話都不說。

但是長廊內部不同。回到此處，洛佩茲的蛇院身份仿佛會被抽離，來到這裡，他就重新變成黎明隕落的一份子。他的朋友，他的夥伴，他的親密關系——甚至他的敵人，都隨著他踏進藝術長廊的時候“被重啟”，他重新喚回了自己。

藝術長廊的人不多，蘇和往常一樣，逃了一整天的課，呆在黎明隕落的總部打電玩。這是他作為交換生的最後一個學期。用蘇的話說，等他回到燕京魔高，他就再也沒有隨意玩遊戲的機會了。

“課排的很滿，一整天都有課。”一提到燕京魔高，

蘇的表情都是陰鬱的。“五年級之後，還會增添夜間訓練課。周六和周日集體實踐，要麽就是和雲齊山合作練習。我都不敢想，我回去之後還要上七年級......”能讓實力強勁的蘇都感到畏懼，這讓洛佩茲產生一些好奇。可惜華夏魔法界的準入條件嚴格，他沒有機會親眼看看燕京魔法高中。

他走過長廊，今天依舊沒幾個人，黎明隕落的高層要麽在上課，要麽正在各司其職，做自己應做的事。讓洛佩茲也閑下來，能在總部之中休息。

他揮動魔杖，將長廊中兩個音箱打開，為自己挑了一首節奏性強的音樂。洛佩茲取了一杯客邁拉深藍冰點酒。湛藍色的液體猶如異獸血液，略微晃動，就泛起眼睛狀的漣漪。

趴在長廊的窗台上，洛佩茲望著窗外。窗外的景色由魔法控制，此時是一處陽光刺眼的沙漠。

“老大，我得和您匯報。”

莫迪克從身後過來，遞給他一件信封。

當然不是情書， 信封的紙張為白色。洛佩茲接過信封，拿到眼前看了看，依稀看見信封上有被塗改的字樣。

“辭職信?”洛佩茲喝了一口酒。

“不是我的，老大。”莫迪克立刻澄清。“我對咱們黎明隕落的忠誠任何人都能看見。是別人的，塌陷重組的赫恩斯坦，您還記得他嗎?”

“記得，當然記得。”

洛佩茲怎麽可能忘了赫恩斯坦！他花了不少的代價，才暗中讓赫恩斯坦登上塌陷重組的位置。他付了不少資源，附帶威逼利誘，才讓赫恩斯坦安穩地登上了塌陷重組。

“他想您辭職，他將信件交給了我，委托我交到您的手上。”

莫迪克打量洛佩茲，不敢試探他們老大為什麽和塌陷重組有關系。“我沒有看信，他只是讓我轉達，對了，他還對我說，您是第一個知道的。”

洛佩茲冷笑，隨便翻開信封，掃了幾眼，他就將信件順著窗戶扔下去。

窗外，信件似乎消失了物理的性質，向海中的石頭一樣急速下落，落進黃沙之中，迅速的泯滅。

“就因為一場可笑的失敗，他就想和我辭職。”洛佩茲的語氣平和。“莫迪克，你替我告訴他，我不是校長，也不是學院的官方負責人，我沒有權力處理他的轉學申請。”

“不，是交換生申請。”他補充一句。

“去吧，莫迪克，運用你的校內關系，第一時間讓赫恩斯坦知道。”

這句話讓莫迪克毛骨悚然，他有心辯解，證明自己的忠誠，卻未免覺得越描越黑，只能點點頭，附和洛佩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