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到夜鷹的道歉後,阿諾露出了滿意的笑容,然後緩緩松手。
“不用內疚,我原諒你了。”阿諾大方地擺了擺手,很有紳士風度地說道。
阿諾松手的瞬間,夜鷹閃電般地抽出了手掌,然後不斷撫摸以緩解疼痛。他看向阿諾的目光充滿了怨毒,卻又不敢發作,因為他很清楚,剛才在角力的過程中,只要阿諾想,隨時可以捏碎他的手骨。
雙方的距離觸手可及,既然能夠行握手禮,那麽阿諾自然能對夜鷹展開近身攻擊,從雙方力量的絕對差距來看,夜鷹根本沒有還手的余地。
這時一個管家模樣的老人走了過來,適時地提醒道:“大人,晚宴已經準備好了。”
黑手咳嗽了兩聲,說:“進屋吧。”
阿諾含笑點頭,在管家的帶領下進入了北峰城堡。剛才和鷹眼的握手角力並不是意氣之爭,他只是在借此試探達克斯山地團,並且得到了以下信息:
第一,達克斯山地團的高層不是鐵板一塊,至少夜鷹和其他的黑手小弟相處得並不愉快,因為除了黑手以外,所有人都在看戲。
第二,黑手有74.3%的幾率是個女人…因為她從袍袖中伸出的手,看上去是那麽的細膩潔白,形狀精致,幾乎沒有瑕疵,幾近極致的美麗,這是典型的女人的手。而且在角力的過程中,阿諾感受到了令人訝異的力量感,看來不能因為性別而對敵人有所輕視,因為能在達克斯山脈裡立足的,沒有一個不是狠人。
北峰城堡外觀冷峻,內部也充滿了蒼涼肅殺的味道。厚重的牆壁上用大理石雕刻出了粗獷的燭台,光燭台上火光閃爍,用虎皮裁就的長地毯從堡門一直延伸至二樓階梯的第一拾台階下,踩上去柔軟舒適,地毯兩側侍立著全副武裝的劍盾侍衛,牆壁上掛滿了各種魔獸的頭骨,牆邊的武器架上也擺滿了弓、弩、槍、斧、刀與劍。
阿諾環視四周,將北峰堡的內部布置、人員配備和裝飾裝潢都掃描進了數據庫中。
這時一個侍衛走到阿諾身後,對他的貼身護衛說:“出於對安全的考慮,請你暫時交出佩劍,由我代行保管,然後再行赴宴。”
阿諾身邊的鬥笠護衛皺了皺眉頭,目光瞥向侍衛的腰間…那裡明明掛著一把連鞘短劍。
侍衛注意到了對方的目光,解釋道:“我和你不一樣,我們是守衛北峰堡的侍衛,當然要佩劍,但你…很抱歉,我們不能讓陌生人佩劍上樓。”
護衛不為所動,右手攥緊了劍柄,並緩緩上提,露出了一截無光的劍鋒。魔界出品的利器一向如此,劍鋒無光,並非不夠鋒利,而是為了掩飾鋒芒而做的特殊處理。
“如果我不呢?”護衛冷笑著說。
這個接近於拔劍的舉動頓時讓氣氛變得微妙起來。虎皮長毯兩側的侍衛轉頭,不帶任何情緒的冰冷目光注視著阿諾的護衛,只聽咣當的一連串鋼鐵交鳴聲,光芒閃爍,他們的佩劍均已出鞘!
“達克斯山地團的待客之道,我算是領教了。”鬥篷護衛呵呵冷笑道。
“夠了。”黑手一揮手,說:“歌德先生受我邀請做客雙子峰,他的隨從自然也是我的客人,客人,當然有佩劍的權力。”
她又轉過頭,對阿諾和他的護衛說道:“放輕松,在雙子峰,沒人敢輕舉妄動,我以我的人格擔保二位的安全。”
阿諾的護衛聽到後,隨即收劍入鞘,北峰堡的侍衛們佩劍也同時入鞘,但目光仍然緊緊盯在阿諾護衛的身上,
他們的眼神是如此森冷尖銳,宛若一把把無形又鋒利的刀。 “宴會廳在二樓,先生們,請。”老管家朝著上樓的台階做了個請的手勢。
宴會開始,阿諾和黑手坐在長桌兩側,黑手的小弟們也紛紛坐定,只有阿諾的護衛如雕像般守護在主人的身後,一動不動。
“請。”黑手微笑道。
桌上的食物很簡單,除了多種蔬菜蔬菜混合的沙拉和薄厚一致的切片白麥麵包外,就是各種奇形怪狀的肉排和烤肉…阿諾根本無從判斷這些肉製品到底出自哪種牲畜,但很明顯是取自各種低級魔獸,因為它們的色澤和紋理都有別於肉食用的牲畜。
雷曼諾夫見阿諾遲遲沒有動刀,便微笑著解釋道:“雖然不是傳統意義上的肉排,但用料都是精挑細選,嘗一下吧,一定不會讓閣下失望的。”
阿諾點頭,然後將一塊烤肉切在自己的盤子裡。
餐桌上的人舉起刀叉,開始用餐。看得出來,餐桌上的人雖然都不是真正的貴族,但都竭盡全力想表現出貴族用餐時優雅的儀態,可每每總是在細節上露出馬腳,不是吃的有些急了些,就是拿刀的手勢不對。
只有黑手無可挑剔,她仿佛置身於真正的豪門盛宴中,吃相淑雅,細節完美,舉手投足間堪稱貴族典范。
與黑手相反的另一個極端就是阿諾,他根本就沒有顧及儀態,直接放下刀叉,開始上手,吃相堪稱凶猛,可看上去並不讓人覺得討厭,倒給人一種豪邁真實不做作的感覺。
他一邊喝酒,一邊吃肉,以驚人的效率消滅了一打的魔獸烤肉和肉排,並且喝了整整三瓶伏特加。其他人看他喝酒吃肉,竟有一種酣暢淋漓的感覺,而阿諾情到濃處,甚至唱起了古老的斯拉夫歌謠。
歌謠豪邁壯麗,在阿諾的演繹下又多了一種慷慨蒼涼的感覺。除黑手外,所有人都被阿諾的情緒和歌聲所感染,放下刀叉和架子,高舉酒杯和肉排,一齊歌唱。
阿諾的隨從看著大快朵頤的阿諾,不禁有些汗然…這哥們真的可以角逐奧斯卡影帝了吧,明明就是台毀滅者,根本沒有味覺,可偏偏能把沒有味道的吃飯演繹成令人食欲大開的頂級吃播…
隨著宴會的進行,黃昏已過,夜幕降臨了。
黑手不為所動,依舊優雅地淺抿著紅酒,同時靜靜觀察著阿諾。當合唱到達最高潮時,她突然自己左手旁的小弟使了個眼色。
那小弟會意,霍然起身,拔刀出鞘!
這一下異變突生,所有人都霍然起身,灼熱的目光注視著他,臉上有驚訝,有意外,有興奮,也有平淡,阿諾則好像沒看到一般,面無表情,只是自顧自地吃著烤肉唱著歌。
雷曼諾夫很意外,又有些憤怒,低聲說:“白虎,為什麽要拔刀?”
白虎身材高大強壯,蒼白粗獷的臉盤上紋滿了白虎形狀的花斑刺青。他咧嘴一笑,解釋說:“晚宴沒有歌舞,實在遺憾。我怕怠慢了這位遠道而來的騎士老爺,所以只能舞刀助興了。”
雷曼諾夫看了一眼黑手,注意到後者仍然只是淺抿著紅酒,處變不驚,於是坐下來,不再多言。
白虎彎刀在手,便開始了一段毫無美感的斯拉夫風格彎刀戰舞,無非是砍、剁、斬、抹、刺、勾等幾個基礎招式,但勢大力沉、動作扎實,每一次揮刀都隱隱伴隨著劃破空氣的細微鳴響,威力可見一斑。而據阿諾觀察,這家夥的近身戰特長起碼得有C-級。
黑手突然問道:“我想我們可以談一下交易了。”
阿諾笑道:“當然,我有糧食,隻交換強大魔獸的屍體,或者珍貴的礦石之類的東西。”
“我們所有的藏品都收錄進了這本圖鑒中。”
黑手拿出一本薄薄的圖鑒冊,遞給阿諾,阿諾翻開了第一頁,發現上面用簡單線條勾勒出了龍頭的骸骨形象,看樣子保存的相當完好,旁注的文字介紹將之稱為【赫菲斯托斯火龍頭骨】。
第二張圖鑒則是…一顆布滿龜裂的巨蛋,文字介紹稱其為【赫菲斯托斯火龍蛋】。
第三張圖鑒是…一塊未雕琢的紅色寶石,上面還隱隱散發著灼熱的氣息,文字介紹稱其為【火焰原石】。
這3件藏品的圖鑒都各自佔據了整整一頁紙的空間,顯然黑手認為這些藏品最有價值,故而如此安排版面。而其它藏品則寒酸得多,它們的圖鑒版面很小,同樣一頁紙的空間足足塞進了4張圖鑒,除了名字以外的文字介紹更是直接沒有,看樣子黑手認為它們價值有限,所以並沒有安排給它們太多版面。
阿諾對這些藏品沒有什麽研究,於是將整本圖鑒從頭到尾瀏覽了一遍,將之記錄進了數據庫中,然後將圖鑒丟給了身後的護衛。
“圖鑒上的所有藏品都能用於交易,開個價吧,騎士先生。”黑手道。
阿諾和護衛交換了下意見,然後說:“這個赫菲斯托斯火龍蛋…咳咳,準確說,是這個蛋殼,我想用2000蒲式耳糧食進行交換。”
和地球不同,在費倫位面,蒲式耳是一種重量單位,1蒲式耳=30公斤。
在聽到這個報價後,黑手沉默了。
良久,她才用帶著一絲森冷的聲音反問道:“騎士先生,你在開玩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