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德選擇巴哈姆特作為自己的信仰神祗,是有多方面原因的。
第一,他力量弱小,亟待恢復力量,而這個時候歌德的出現,對他而言,就像是沙漠中的清泉。
第二,巴哈姆特是第二魔界最強大的神祗,甚至在整個位面宇宙,都是排名三甲、甚至曾長期穩定第一的存在,所有對他的投資,都會獲得遠超其它神祗所能給予的回報。
第三,巴哈姆特是神中領袖,被稱為“眾神之神”,它是曾開創“諸神盛世”的王者,所以他並不拒絕其它神祗的存在,所以在殖民過程中,遇到來自殖民位面本土神祗的阻力將大大削弱。
第四,巴哈姆特是整個位面宇宙中,最公正、最真實的神祗,他不像其它神祗那樣陰險狡詐,也不喜歡故弄玄虛,他也會憤怒、咆哮,完完全全的真性情,在他這裡,你的付出會收獲等值的信任和回報。就像他的神官在傳教時所宣傳的那樣:
巴哈姆特的教義只有2條。
公平。
公平。
還是他媽的公平。
而在遊戲中,巴哈姆特也是人氣最高的神祗之一,玩家們親切地稱他為“爸爸龍”、“龍牧之”。
既然成為了巴哈姆特的代言人,歌德也投桃報李:在歌德的介紹下,阿泰成為了巴哈姆特近100年裡第一個信徒。
洗禮儀式十分簡潔,歌德只是咬破食指,鮮血化成一縷火焰纏繞在指尖,然後在阿泰的額頭輕輕一點,傳火儀式就完成了。
“阿泰,你有什麽感覺?”歌德問道。
“我以前從來不相信神的存在,但現在,我感受到了…巴哈姆特,那個偉大的神,他真的存在,他在注視著你我…”阿泰的話語間充滿了難以置信的虔誠,眼神也前所未有的溫順和平和,這還是曾經那個血管中都流淌著憤怒、永遠無所畏懼的野獸阿泰嗎?
“啊~”舒暢的呻吟聲從心底傳來,每一個音節都迸發著發自內心的喜悅與滿足,“多麽純正的信仰之力啊,已經多久沒享受到這種力量了呢?十年?二十年?還是一百年?我記不得了。”
過了一會兒,歌德耳畔又傳來巴哈姆特威嚴的聲音:“魔裔,我感受到了這位信徒的虔誠,希望你能再接再厲,繼續將我的福音,傳播到宇宙的每一個角落!”
呵,想全宇宙傳火?這老龍的野心可比實力大太多了。
緊接著,歌德發現在自己信息面板的右上角,緩緩凝聚出了一個透明的龍型水晶杯,而在杯口之上,一顆漆黑如永夜、粘稠如鮮血的液體滴落下來,在龍杯的杯底濺起了一朵黑色的血花。
這滴黑血,就是來自巴哈姆特的神恩。
既然洗禮已經結束,歌德和阿泰必須盡快離開,對於巴哈姆特這個曾經至強的神祗來說,哪怕他現在再弱小,行事再隱蔽,也很難說不會被緋紅女神所察覺。
“記住,阿泰,要忘記剛才發生的一切。”歌德表情嚴肅地提醒著阿泰。
“是,少爺,剛才發生了什麽,我什麽都不知道。”阿泰認真地說道。
之後,二人便來到市場。經過歌德的反覆篩選,購買了一批最好最優質的魔鬼稻的種子、緋月樹的樹苗,這花去了他很小一部分的資金。
魔鬼稻,這種原產自魔界魔鬼海的農作物已經成了所有農民的最愛。它可以在最嚴酷的環境下成活,不僅生長周期短,產量豐富,而且最重要的是…其蘊涵的成分可以悄無聲息地改變飲食者的基因結構,
使之向魔裔的方向靠攏。 緋月樹則是第二魔界常見的樹種,生長速度極快,兩年便可成材,無需太多料理便可成活。其根系在扎入土壤後,可以緩慢地改變周邊土質成分結構,使其更符合魔界植物的生長。
不論是魔鬼稻還是緋月樹,到了次級位面都將會是強勢物種,輕而易舉便可掀起一場物種入侵,影響破壞原有的生態結構,並形成新的近似於魔界的物種群和環境。當然,要想完全構造魔界環境還需要考慮到物種多樣性的問題,未來歌德還會移植更多的魔界植物。
同時,二人還買了1個月的5人份口糧,包括乾糧、蔬菜、肉類和換洗衣物等補給,還有鎧甲刀劍弓弩箭矢、便攜式帳篷,以及兩輛貨運馬車,和兩匹專門用來拉車的魔騾馬。
這花去了他小金庫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此次要抵達的目標位面,科技水平仍停留在冷兵器晚期,劍與魔法是主要的戰鬥方式,火藥雖已出現,但完全達不到使用要求,更別說機械用的燃料。所以熱武器根本得不到彈藥補充,發動機待到燃油耗盡就是廢鐵,冷兵器和騾馬運輸才是最好的選擇。
物資采購齊備後,接下來要做的就是招募追隨者。追隨者是位面殖民者的核心力量,強大的追隨者更是能讓你在位面殖民中事半功倍。
歌德來到斯特蘭爾第一商業倉庫,在付出一點魔界通用貨幣後,便將所有的物資都寄存下來。
空間裂隙並不會一直存在,歌德經過裂隙管理局時看了一眼公告欄,距離裂隙閉合還有兩到三天時間。接下來,他準備去貧民區招募一些追隨者。
在踏入貧民區後,歌德便聞到了一股惡臭的味道,原來是路邊的一個垃圾桶附近堆滿了垃圾,四周流淌著汙水,幾隻小魘貓在垃圾堆裡翻找著什麽,發現一根骨頭便開始了激烈的爭搶,然後一溜煙地消失在了街道盡頭。
穿過了兩條街道,二人便來到了余暉酒館。在遊戲開始的初期,殖民家的追隨者主要是從酒館中招募的,品質普遍較差,但也有極少幾率招募到極品追隨者。
酒館裡光線昏暗,吊在天花板的頂燈只有兩盞亮著,牆壁上繪畫著大量塗鴉,在其中,歌德甚至看到了“賽麗亞我愛你”這種告白…緊接著後面又用其它字跡接上了一句“賽麗亞當媽了,我是爸爸”…最後又有人用第三種筆跡接上最後一句話:“我靠你媽”。
歌德穿過了醉人的酒精味道和繚繞的煙霧,來到吧台點了兩杯黑啤酒。他將一杯遞給阿泰,舉著另一杯酒環視四周,尋找著有價值的敬酒對象。
酒館的中間是一張賭桌,周圍聚集著賭徒和看客,不時間傳來陣陣喝彩和聲聲哀嚎,有輸就有贏,很明顯在那兒正進行著一場賭博。
“又輸了,不玩了!”
歌德瞅準一個賭徒離開的時機佔住位置,賭桌上開始了新一輪的賭博。
“10塊。”
“吝嗇鬼,我20。”
“切,30。”
“我跟。”
“跟。”
“跟。”
“我…算了,不跟。”
“跟。”
賭徒們陸續揭開底牌,最後是一個臉色蒼白的銀發少年取得了勝利。
“該死,為什麽又是他贏?”
“見鬼,愛德華,你他媽是不是耍詐?”
“這個孩子根本就沒輸過!為什麽?”
面對對手的質疑,那個名叫愛德華的銀發少年沒有爭辯,只是用乾淨蒼白的手將所有人的鈔票攬在自己面前,整個過程就如那少年的氣質一樣安靜,幾乎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竟然…是他!
歌德的目光鎖死在那個乾淨少年的臉上。
這是個潛力評價S級的無主追隨者!不論遊戲版本如何更新,多少強大的追隨者先後湧現,他都如露出海面的礁石,始終沒有被浪潮淹沒!
他想好了,無論如何,都要將他爭取到手!
又是一輪賭局…
又是一輪…
又一輪…
一輪…
最後的贏家,始終是那被稱為愛德華的少年。
歌德看著少年面前越來越多的鈔票,不禁為他擔心起來:很明顯這個愛德華賭技不錯,但稍有經驗的賭徒都知道見好就收,或者贏多輸少的道理,雖說一直贏錢一直爽,但大家出來混,不要面子的嗎?可這個少年絲毫不給面子,他竟準備將所有對手都剃個光頭!
果然,兩個臉上紋著刺青、掛著刀疤的肌肉大漢在不知不覺間站在了愛德華身後,腰間還別著短刀,眼睛不斷瞟向愛德華面前的鈔票。
歌德馬上衝阿泰使了個臉色,阿泰會意,不動聲色地站在了那兩條大漢身後。
在愛德華的桌對面,一個叼著卷煙的斜劉海大塊頭深吸一口氣。他摸遍全身上下所有的口袋,除了嘴裡那副發黃的假牙還有點價值外,就只有腳底板下還有一枚散發著酸臭味的銅板了。但很明顯,所有的這些加一起也不夠下一輪的賭資。
他死死盯著愛德華俊美的面龐,一口氣將煙卷吸到了盡頭,然後將剩余短短一截過濾嘴彈到對方的臉上,冷聲問道:“我沒錢了,怎麽樣?借我500塊吧。”
早已有人對愛德華產生了不滿,但一直忍而不發,終於見有人發難,便急不可耐地附和道:“小男孩,借500塊給烏鴉哥啊,算是孝敬長輩咯。”
不知為何,歌德注意到愛德華的手竟有些顫抖。他沒有抹去臉上的煙灰,而是先將鈔票疊起,卷成一卷,放進口袋裡,然後停頓了許久,方才喘息著回答道:
“我…沒有…錢。”
愛德華的這一舉動讓烏鴉覺得自己遭到了戲弄,他破口大罵道:“沒錢?沒錢老子就掰斷你的手指!”
被稱為烏鴉的男人面目猙獰,用力將賭桌掀翻!紙牌、銅板和鈔票翻飛到半空中,旋即墜落,引起一陣哄搶。混亂中,那兩個肌肉大漢掏出短刀便想動手,但就在這掏刀的眨眼間愛德華便不見了蹤影!
他去哪了?
正當二人錯愕間,兩條強有力的臂膀便扼住了他們的脖頸,緊接著錯力一扭,伴隨著骨骼斷裂的嘎吱脆響,這兩個家夥連一聲慘叫都來不及發出,便被扭斷了脖頸,徹底失去了呼吸!
阿泰胳膊一松,兩具高大健壯的屍體便歪歪斜斜躺在了地上。在做掉這兩個家夥後,阿泰遠離了屍體,同時警覺地巡視著周圍,只見余暉酒館已然混亂不堪,不斷有人在順手牽羊後逃出大門,看來距離警務人員的到來也不久了。
而另一邊,愛德華當然沒有消失,而是以匪夷所思的速度衝到了烏鴉面前!他手中多出一個玻璃啤酒瓶,裡面還殘存著小半瓶酒。看著愛德華手中的酒瓶,烏鴉的瞳孔瞬間收縮成一點。他怎麽也想不到,這個看似柔弱的俊美少年竟然有是如此堪稱鬼魅的速度,而他根本來不及反應!
愛德華面朝烏鴉,血紅的唇微微勾起,綻放了一個無邪的笑容。但下一秒,只聽“pia”的一聲,啤酒瓶便在烏鴉的腦袋上開了花,皮開肉綻間,隱約可以看到傷口下森白的顱骨,而酒漿也和著血液一齊流淌下來。
看著那抹刺眼的鮮血在地上流淌成一道血線,愛德華的喉結不禁動了動,清澈的眼眸流露出極度嗜血的渴望,並在一瞬間染滿了深紅!
那雙眼睛…
看著愛德華那雙深紅之眼,歌德終於確定了他的身份。 他撿起兩塊酒瓶碎片,精準地擲向那兩盞頂燈的燈泡。
啪!啪!最後這兩盞能夠發光的頂燈熄滅了,酒館陷入了一片黑暗。
黑暗,如同夜幕降臨。
黑暗近乎無光,只有兩點刺眼的紅瑩,仿佛裡位面惡魔的眼眸,貪婪而又冰冷地掃視著周圍的一切。在這一刻,所有人都感覺,自己仿佛變成了獵物,被這雙眼睛盯住了。
噗!
血湧的瓊響。
“啊啊!!”
淒厲的哀嚎!
“嘎吱~”
骨骼的刮擦!
慘叫聲迅速變得微弱,取而代之的粗糙的骨骼刮擦聲清晰地回蕩著,每一聲嗡鳴都是如此突兀刺耳,不斷地刺激著每個人的耳膜。黑暗中,只有兩點血腥的紅瑩,在視野中變得越發閃耀。歌德明白,這是愛德華用酒瓶碎片割斷了烏鴉的喉嚨,而因用力過大,甚至切割起了對方的脖頸骨!
血腥味勾起了他的欲望,他已經到了失控的邊緣。
“忍住那欲望!快走!”歌德大喊道。
在聽到這句莫名其妙的提示後,那雙紅眼先是閃過一絲迷惘,然後目光變得決絕,最後迅速褪去了血色,隱沒於黑暗中。
混亂仍然在持續,嘈雜的聲音不絕於耳,待到一盞能量燈被點亮時,有人注意到,那個銀發少年愛德華已消失不見。
唯獨烏鴉的屍體在鮮血的浸染下靜靜躺在地板上,幾乎被割斷的脖頸呈現出一種扭曲的弧度,只有半片皮肉還勉強連接著頭顱。
同時消失的,還有歌德,以及阿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