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看清對方的確是白虎後,恩格特的表情根本不是驚訝,而是震驚了。他眼睜睜地看著白虎從眼前離開,可不到一分鍾的時間,他竟然又出現在了身後!
怎麽會這樣?怎麽可以這樣?
“白虎”靜靜注視著恩格特震驚的表情,不禁冷笑一聲,笑容還牽扯著臉上猙獰的花斑刺青扭曲蠕動,仿佛黑色的蛆蟲在他的臉上攀爬一般。這人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個眼神…乃至於每一個細節,都和自己剛才看到的白虎一模一樣!
“恩格特,我在問你話呢。你剛才在說些什麽?能不能再說一遍?”
“我…我…我…”
“白虎”的冷笑讓他感覺極度的壓抑和恐懼,就仿佛死神殺戮前綻開的微笑,這不禁讓他想起一個未經證實的傳言…據說白虎的性格狹隘,殘忍暴虐,非常記仇,最喜歡無緣無故虐殺那些觸犯過他的人,而恩格特並不是第一個接頭人了,上一個接頭人也曾和白虎接觸過,但因為言語間稍稍觸犯了他,便被擰下腦袋,身體切碎扔下山澗,最後被禿鷲分食。
這才輪到了他做這個苦差事。
對視著“白虎”親切的目光,恩格特突然產生了一種極度不祥的預感…難道等待自己的,也是被禿鷲分食的結局嗎?
“白虎”低頭,看了一眼恩格特腳下的濃痰,說:“你是不是對我很不爽?”
恩格特想象著自己殘碎的屍體被禿鷲分而食之的畫面,表情漸漸被恐懼籠罩、所扭曲。他不斷倒退著,瘋狂地搖頭,尖叫著怯懦地解釋道:“不,不敢…我不敢!饒了我吧!”
“不敢?呵,懦夫。”
白虎對著地面啐了一口,旋即露出一個殘忍的微笑。他的右手極速變大,瞬間一個耳光,扇在恩格特的臉上。
恩格特的身體高高飛起,根本來不及慘叫,便吐出八顆發黃的牙齒和一口鮮血,暈了過去。
白虎彎下腰,撐開恩格特的眼皮,仔細觀察著他的瞳孔,在確認對方已經昏迷過去後,白虎站了起來。
他的體表顏色漸變為銀白,並慢慢融化成水銀狀的液態物質,伴隨著一圈圈漣漪蕩漾開來,他的身體輪廓和面部曲線也發生了微妙的改變,最終,他變回了阿諾的模樣。
阿諾從恩格特身上取走藥劑和月光曼陀羅,並扛起了對方,利用液態裝甲凝結成了一根繩索,將他固定在自己的身上,最後沿原路返回。
當他扛著恩格特,重新返回聯合會駐地時,等待他的是2號、3號和4號。3台毀滅者觀察著周圍的環境,最後規劃出一條隱蔽無人的路線。現在畢竟是深夜,行人稀少,只要沿著這條路線,就可以在不驚動任何聯合會成員的前提下,抵達歌德等人客居的房間。
阿諾抵達了一座小型的獨棟別墅,那是維克多為歌德等人安排的客房。既然是維克多安排的房間,那麽周圍必然有人監視,然而這些安插在周圍或明或暗的眼線都被愛德華一一找到。愛德華並沒有點破對方的身份,而是警告了一番,以醫生不便被打擾為由將他們全部趕了出來。
阿諾輕輕敲門,開門的是魯道夫,他在確認來者是阿諾後,便熱情地招呼他趕緊進門。
而歌德和尼亞,則早早就坐在客廳,等待阿諾的歸來了。
阿諾扛著恩格特走進客廳,輕輕將恩格特放在了地上。尼亞拉上窗簾,隔絕了窗外明亮的月光,歌德則在牆壁上掛上了一塊還算乾淨平整的白布。
阿諾揉了揉眼睛,眼睛部位的液態裝甲緩緩融化、滑落,露出了內裡猩紅的電子眼球。阿諾以電子眼球為媒介,以白布為屏幕,在上面投放了一段自己剛剛錄製的視頻。
視頻的內容,自然是白虎和恩格特之間接頭的過程。
事關重大,所有人都靜靜注視著屏幕。
當白虎介紹了月光曼陀羅的作用,並將瓶裝藥劑和那支花取出來時,南丁格爾不禁倒吸一口涼氣。這種毒除了毒性猛烈外,更可怕的是無法察覺,如果事前對這種毒不夠了解的話,誰會想到兩種無毒的物質相互作用,會產生猛烈的劇毒呢?即便是南丁格爾,如果不是親自試毒,而是站在第三者的角度,也很難在患者中毒的第一時間察覺到毒性的存在。
最讓她覺得可怕的是,如果不是尼亞推理出了一切,那麽鮑裡斯恐怕難逃一劫。
歌德注意到了南丁格爾的表情,隨即說了聲:“停。”
畫面隨即暫停在了白虎和恩格特遞交月光曼陀羅這一幕。
“阿諾,藥劑和月光曼陀羅取出來,拿給南丁格爾看看。”
阿諾點頭,將月光曼陀羅和瓶裝藥劑遞給南丁格爾。南丁格爾戴上手套,接過曼陀羅花和藥劑,拔出瓶塞,在手掌上倒出一丁點藥劑粉末。
她先是嗅了一下藥劑,發現無毒,且沒有氣味,然後又嗅了一下月光曼陀羅的花香,同樣無味。最後她淺嘗了一下藥劑粉末,又嗅了一下曼陀羅的花香。
“確實有毒,發作時間最短9小時,最長18小時。”
南丁格爾先是用唾液將毒素包裹起來,然後取出一條潔白的手帕,將包裹毒素的唾液吐在上面,最後將手帕卷成一團,丟進燃木壁爐中。
看著燃木壁爐的火苗將手帕燒成灰燼,南丁格爾這才放下心來。她凝聚了一縷正屬性墮落天使之力,將殘留在口腔中的毒素徹底淨化乾淨。
看著南丁格爾一板一眼認認真真的樣子,歌德笑了笑,說:“繼續播放。”
三分鍾後,視頻播放完畢。
歌德看完視頻後,更加確信了尼亞的判斷,說:“蘿莉,把這個什麽…恩格特叫醒。”
南丁格爾走到恩格特面前,在他的額頭上輕輕一點,一個羽翼符文浮現出來,然後爆發成燦爛的光輝,化成無數光點,滲入肌膚之下。
技能【治療輕傷】。
在治療微傷的作用下,恩格特慢悠悠地醒轉過來。他睜開眼睛,看著一張張熟悉又陌生的面孔,驚叫道:“你們…你們是誰?要幹什麽?”
歌德搬了張圓凳椅,坐在恩格特身邊,淡淡問道:“鮑裡斯先生先前所中的毒,是不是你下的?”
恩格特定睛一看,這才認清來者是歌德。面對歌德的質問,他驚恐地尖叫道:“不,不是我下的!”
歌德突然問:“你的慣用手是右手嗎?”
恩格特一愣,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
歌德的左手輕輕攥住他右手的尾指,安靜地說道:
“你知道嗎?一個人如果失去尾指,那麽他很幸運,因為他還是能握住劍的。”
恩格特愣住了,不解地問道:“什…什麽意思?”
歌德微微一笑,左手猛力一掰。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