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偏偏又無可奈何，廖氏只能朝廖青使眼色，廖青隻當沒看到似的。

　最後，也沒法了，總不能老拉著人扯。

　“好吧，我改天親自上門跟你娘說道說道，你娘別看刀子嘴豆腐心的，其實也是個善心人，想必看在廖青的面子上，也不會斷了我們家的生活來源。你們小兩口好走，回家去忙活吧，小心身體，也不要太累了。”

　廖氏一番叮囑，許嬌嬌自然也是含笑應了。

　說了這一會兒的話，許嬌嬌還以為廖氏多少要意思一點，還禮的事情。

　沒曾想，廖氏提都沒提，把許嬌嬌小兩口沒事人一般，笑眯眯的送出了門。

　左鄰右舍的人來觀看熱鬧，廖青身上的背簍仍舊背著，就是背簍上遮了一塊封口的布，裡面裝沒裝東西，讓人看不出來。

　廖氏送到最後，還抹起了眼淚，一副十分不舍的樣子。

　直到許嬌嬌小兩口走出了村子老遠之後，廖氏兩夫妻才轉身進了屋。

　一進屋，廖氏把眼角的淚光擦拭乾淨，把桌子上一個粗製的土茶碗給掀翻到桌子下面去了。

　幸好，土茶碗耐摔，沒破。

　廖洪海心裡也是不痛快，“你這個婆娘，你這又是怎地了?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嗎?孩子們剛走，你又耍什麽脾氣?”

　廖氏咬牙切齒道，“我耍什麽脾氣?你剛才也看到了，你的好兒子，新媳婦！虧我還做了這麽豐盛的菜肴來招待他們?我呸！我就算是去喂條狗，狗還對我搖尾巴呢，他們吃乾淨了，嘴一撇，拍拍屁股就走人了，這是來回門的嗎?這是來給我添堵的吧?”

　“你不說菜了，你從昨天就忙活起，還以為你忙活了幾個啥大菜，就一個豬腳燉黃豆的主菜，幾塊豬腳還被大寶小寶給搶光了，還有就是豆皮裡一點肉絲葷腥，一個雞蛋屁葷，其它都是素菜的，素菜就不說了，有三個都是醬菜，醃菜的，這算得上什麽豐盛的席面?大寶小寶也慣得不成樣子了，哪有客人還沒有開始吃，就把肉給搶光的，這不是讓人家嬌嬌閨女認為我們家沒教養，不會養孩子嗎?”

　廖氏不服，“我這席面怎麽就不行了?這放在鄉戶人家裡面，是不是算體面的?咱們家本來就和老許家比不起來，人家老許家家裡天天吃大肥肉，蒸肉，雞鴨鵝魚的，人家是什麽家當?我們是什麽家當?那臘豬蹄還是咱們過年時從嘴裡千省萬省下來的，大寶小寶一年到頭吃過了幾回肉?還不是饞成這樣的！你這個當家的當爹的要是有本事有銀錢，天天給大寶小寶吃肉，他們會這麽饞嗎?我們家過年都舍不得吃的東西，拿出來招待你寶貝兒子跟寶貝媳婦，我待他們的心天地日月可鑒！”

　廖洪海被說得垂下了頭，“好，不說席面了，就光說人家提來了那麽多的東西，你毛都沒有回一根回去，婆娘，你這樣搞，我老廖出門去，都沒法見人了！”

　廖氏唷了一聲，“老廖，咱們家把兒子送給別人當上門女婿的那天，你早就沒臉了，現在才想起來要臉啊！是不是遲了點?他們老許家銀子多，咱們廖青是去做上門女婿的，本就該他們拎東西回來補貼我們，我們都不要臉面了，還不興我們家拿點實惠哇，你是怎麽想的?回禮?回多少算好?他們家拿了那麽多東西，我們家就算把家底掏空了，也回不了這麽多，索性受著，下次他們少拿點來不就行了?這人情往來的，本來就是一個虛禮，你回少了受人家說，不回也反正是受人家說的，有什麽區別?哦！難道是我讓他們帶這麽多東西來的?是我厚起臉皮上門去要的嗎?”

　廖洪海和廖氏說不通了，“你……你……”

　無力唾棄了。

　“我什麽我?老廖，你剛才看見了，我就這麽一點明面上提出來的小要求，你的寶貝新兒媳婦，就給我拒絕下來了，一點兒的面子都不給，廖青的工錢，一個月也有一二兩的，原本我們家靠著這一二兩過得好好的日子，現在好了，斷線了！她許嬌嬌這麽能掙銀子，清溪許酒賣得那麽好，一個月一二兩銀子的零頭都不願意讓咱們佔便宜，再說了，這也不算是便宜，這是咱們廖青該得的工錢！新婦過門，就這麽不給面子，我看以後難過的日子還在後頭……”

　廖洪海不吭聲。

　這話他沒法接，他是老來得子，現在大寶小寶都沒有長大，他的年紀卻大了，光靠家裡的田地，給兩個孩子娶媳婦，過上殷實的好日子，怕是難。

　以前家裡都是靠廖青頂著，沒察覺。

　現在，廖青一成親，事事都覺得讓他力不從心。

　其實，在他的內心深處，他與廖氏的想法是一樣的。

　能啥也不乾，就有穩定的銀錢進帳，隔三岔五吃回肉，將來有銀錢給大寶小寶娶媳婦，現在有銀錢供大寶小寶念書……

　可是， 現實是殘酷的。

　良久，他歎了一口氣，“孩子他娘，咱們現在的日子也可以了，家裡添了好幾畝田地，也不是過不了活計的，節斂些，不會餓死人，以後就不給廖青添麻煩了吧，你也不用去老許家找不自在了，廖青的戶口已經過到老許家的祖譜上了，以後不是咱們家的人了，你去要只能是讓許張氏懟個沒臉，咱們顧著點臉吧。”

　廖氏聽到許張氏幾個字，心裡也是慫的。

　不過，一想到每個月那二兩銀子的進帳……

　膽子又起來了。

　“怎麽就不能去要了?廖青是我們兒子，廖青在他們家白做工的，拿點工錢銀子怎麽了?我們嫁得兒子，又不是賣得兒子……對了，你今天和廖青說了上老許家的祖譜的事情了嗎?是不是老許家人逼他的?我跟嬌嬌提了提，她一口咬定是廖青自己提出來的，她們家人沒強迫，我才不信呢，廖青再怎麽說也是我們倆養大的兒子，我是不親，我是後娘，你可是他親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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