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嬌嬌禮貌而不失矜持的微笑。

　……

　廖青跟著廖洪海來到了後院。

　這裡是廖青經常劈柴的地方，廖青成親之前，廖氏得空就讓他劈，劈了好大一堆，夠廖家燒一年的了。

　這裡也是廖青做手工家具的地方，每根木頭都是他從山裡晾幹了之後，運回來的。

　這其中還有廖洪海的幫忙與周旋，廖氏才肯讓他做這些東西。

　“廖青，那些家具送過去，都妥貼吧?家裡還需要不需要什麽，爹還可以幫你做……”

　“暫時用不著了。”

　廖洪海搓了搓，“要不，爹提前幫你做個奶巴佗的睡床吧，可以搖來搖去的，讓娃睡得舒服，不用人哄?以前大寶小寶也是睡過的，但那是睡得別人家的舊的，這麽多年了，也都壞了。”

　廖青眉毛動了動，小寶寶還早著呢。

　現在都不讓吃的，要等十八歲，還要等一兩年的，做這個有些過早了。

　“爹，不用麻煩了，等懷上了再說吧。這幾年嬌嬌的酒坊剛有起色，我們都重點做生意，暫時不打算要孩子，等嬌嬌再長大一些再說，女人年紀小了，懷孕生子有風險。”

　廖洪海感慨道，“難為你這麽想，你整天跟個悶葫蘆似的，其實心裡還是蠻體貼人的，你是真心疼愛嬌嬌的，我也看得出來，嬌嬌對你也很上心，我就放心了。說實話，之前，你娘瞞著你，擅自跟許張氏定了你跟許嬌嬌的親事，我還怕你不願意，有怨恨在心裡，怕你們以後結成怨偶，看起來，都是我多慮了。”

　廖青嗯了一聲，“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現在挺好的。”

　他並不是看人樣貌的膚淺人。

　他需要的是優秀的女人，有本事，有能力，有性格，能足以與他相匹配的女人。

　傻白甜，無知愚蠢，短淺私欲的人，無論長得多麽好看，他都看不上。

　廖洪海連聲附和，“好就好，你雖然是爹撿回來的孩子，但爹把你從繈褓當中，養到這麽大，咱們父子的關系比我跟大寶小寶們還要深一些。我也知道，這些年，你跟著我受委屈了，廖青，你是個好孩子，你娘有了大寶跟小寶之後，對你有些不太上心，我心裡也清楚，讓你受委屈了。這次成親，家裡也沒有給你準備什麽好的東西，還收了老許家不少的銀子和禮物的，你在老許家上了大半年的工，工錢銀子不少，全部被你娘領了，這些你都沒有計較，你是個好孩子……”

　說著，眼眶都有些紅了起來。

　以前廖氏一邊嫌棄廖青，一邊指著他去打獵回來養活一家人。

　後來是一邊嫌棄廖青，又一邊拿著他的工錢花得心安理得。

　廖氏在外人的面前，她還會裝一裝樣子，做做表面功夫什麽的，在廖洪海的面前，是從來不隱瞞對廖青的嫌棄的意思，無論廖洪海給她解釋過多少遍，廖青真不是他在外面跟野女人生得種，廖氏都不信。

　一口認定是廖洪海對不起她，在外面挑貨郎子，跟野女人下得野種。

　一邊嫌棄廖青，又一邊靠著廖青養家糊口的，以前打獵就算了，山裡值錢的獵物不多的，也沒有掙出什麽大銀子，直到後來打了一隻老虎，一下子拿了好幾十兩銀子回來，家裡算是暴富了一下，廖氏對廖青的想法就多了起來。

　可惜生米已經煮成了熟飯，與老許家已經定下了親事，忍著膈應，想反悔把廖青放在家裡，讓他繼續養家糊口是不成了，成天的唉聲歎氣，對廖青稍微熱絡了一些，但是行為作法上還是沒有變，既不給他留吃的，還把他每個月的工錢銀子領走，每個月老許家發工錢銀子的時候，廖氏都是第一個到的。

　平時廖氏不是喊身體這兒不舒服，就那兒不舒服的，一到發工錢銀子的那天，就渾身好利索了，走路都是小跑的。

　廖青的工錢銀子不少，這大半年來，一個月有幾兩的，總共起來，廖氏攢在手裡頭的都有二十多兩了，前幾日，廖氏還又拿去買了兩畝田的。

　到了廖青成親的時候，廖洪海提議給廖青置辦點什麽東西帶過去，老許家每次來送禮，送得不少，讓廖青空著手過去，臉面上不好看。

　廖氏的手一攤，說手頭上不活便，家裡的存銀都拿去買了田地，老許家銀子多，不在乎什麽陪嫁不陪嫁的，這麽大好的兒子去做上門女婿，老許家笑都要笑醒的，還用得著陪嫁嗎?她們老廖家虧大了才對……

　就這樣堵上了廖洪海的嘴。

　廖洪海一猜，廖氏特意趁廖青成親之前，把手頭上的銀子都拿去買田地，也就是不想給廖青置辦一點點東西。

　好在，廖洪海親手給廖青打下手，幫廖青做了一些自製的家具什麽的，心裡才安定了一些。

　總體來說，廖洪海是覺得有些對不起廖青這個兒子的。

　他也沒有辦法，一邊是老婆親兒子，一邊是成年了的養子……

　“爹，大喜的日子，有啥好傷心的?我現在與嬌嬌成親，心裡很舒坦，很滿意，還是要感謝爹娘的，沒有爹娘的成全，兒子哪裡能與嬌嬌成為夫妻?您快別想多了。”廖青安慰道。

　他看廖洪海這副模樣，也知道他心裡難，他對廖家沒有歸屬感，一直沒有離開，也都是因為廖洪海，其實這人心不錯，對他還算可以。

　退一萬步來說，廖洪海是他的救命恩人。

　在冰陽城，他只是一個繈褓中的棄兒，又是兵荒馬亂的空檔，廖洪海不恰巧經過救了他，他的小命估計也早就沒有了。

　活不到現在這麽大。

　這恩情他就必須要還，在廖家任勞任怨的做活計，對於廖氏明裡暗裡的虧待，他都忍了。

　也都是看在廖洪海的面子上。

　一晃現在十九年了，他該還的恩情也差不多都還完了，他頂多記得廖洪海的救命之恩，至於其他的，他不欠了。

　廖洪海抹了抹眼角，中老年的鄉下漢子也不興哭，把眼淚強行擦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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