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老許家向來陽盛陰衰,丫頭比小子們少,就格外看得嬌貴一些。說實在的,我是想多留她們幾年的,目前來說,沒有特別合適的人家,不想早早的就把她們給定了出去,你們也不要看她們兄弟考上了童生,想沾點福氣什麽的,一個小童生而已,誰知道將來怎麽樣?
若是為了這樣的原因來求娶我們家的丫頭,那我心裡也是不舒坦的,說出來也不怕你們詬病,我這個人是直爽的性子,最討厭的就是那種想靠女人家致富,想沾女人光的沒骨頭的門戶,如果是這種想法與心思的,我這裡是絕不會同意的,我們老許家也不會同意的……”
幾個媒婆子滿臉堆笑,“許大娘,您呐,這是多慮了!我們是看著這兩個丫頭越長越出眾,越來越水靈,都是附近的人家,是看著這兩個丫頭本身好,我們才給她們說親的,哪裡會有那什麽亂七八糟的想法,不存在的。”
“就是,知道你們老許家的丫頭精貴,想多留幾年,但二丫三丫雙生女,今年也是十三四歲的大姑娘了,換成別人家的話,這麽大的姑娘沒個下家,都會有人議論的,你心裡想留她們,留來留去,留大了年紀,反而不美,知道情況的自然是曉得你們老許家寶貴閨女,咱們嬌嬌侄女就方圓百裡的頭一份兒!但是不知道的,還以為兩個丫頭年紀大了,沒人要呢,你的心情我們都理解,但大妹子,你也要考慮一下丫頭們的想法和名聲的,是不是?”
“一家有女百家求的,這兩個丫頭不管是樣貌兒,還是性格脾氣都沒得挑,手腳勤快,做事麻利,這麽好的姑娘,是人人有目共睹的,只要是家裡有好後生的,都看在眼裡呢,要不然,我們哪能這麽隔三岔五的就來一回呢。”
……
許張氏就道,“那成吧,你們都想給哪家說,報上名號來,我看有沒有聽說過,要是能成,我就派人去給你們支個信兒,三天沒信兒的話,就是不成了,你們也別等。”
這明顯是個敷衍的語氣,不大抱希望的。
但是,媒婆子們還是興高采烈的留下名號。
幫哪家哪個後生保得媒,都各自一番吹噓,各說各得好。
反正人人都撿最好的說……
*
每天,老許家的事情繁多,人人都有任務。
二十幾頭豬要喂,孩子們有空就要去打豬草,打好幾趟。老許家喂豬喂得精貴,光酒糟不行,還要摻雜一些野菜豬草喂食。
三郎,五郎,二丫,三丫,每天都要去打豬草。
今天剛進了山,已經深秋了,基本上沒有什麽細嫩的豬草可以打了。
要往山裡頭一些,才能割到一些草。
一進山,如往常那樣分開了,去尋找豬草了。
二丫與三丫別看是雙胞胎,但是明眼人一看就能認出兩個人來。二丫明顯的膽子大一些,眼神都是無所畏懼,走路也是帶風的。三丫平日裡連平視別人都不敢,一副畏畏索索的樣子。
但是三丫乾起活來,不遜二丫的,手腳麻利得很。
一人一個方向,打豬草。
三郎,五郎,二丫幾個膽子大,就朝山裡面遠一些的地方去了,給三丫留了最外面的一塊位置,讓她割豬草。
運氣不錯,找到了一塊野菜較多的地,這些野菜還生得比較嫩,割了一會兒就半籃子了。
正在這時候,突然,從旁邊竄出來一個年輕的鄉下漢子來,手裡也提著一籃子的豬草,對三丫笑道,“咦,好巧啊,你也在打豬草啊,我也在打豬草,嘿嘿……”
三丫不認識這人,下意識的就想躲開。
她本來就怕生,這不認識的人,還是個男的,她渾身神經都是緊繃著的。
豬草也不打了,拎著籃子就要走開。
誰知道那個青年漢子攔住了三丫的去路,“等等,我又不搶你的豬草,你跑個什麽啊!你繼續割你的豬草,我還可以幫你割……”
三丫扭頭就走,根本不答他的言。
那青年漢子急了,“你這個丫頭怎麽這樣呢,我一片好心幫你打豬草的,你怎地個不識好人心呢?我又不吃了你,又不怎地你,咱們就交個朋友唄,都是鄉裡鄉親的,你說是吧?我姓葛,我叫葛玉田,我是附近村子裡的人……”
三丫被攔了前路,好在這山裡頭路多得是,她又趕緊掉頭走另一邊。
心裡慌亂。
那青年漢子眉頭一皺,生怕三丫跑了, 伸手就抓住三丫的胳膊。
三丫最害怕陌生男人近身,被抓了胳膊,整個人都跳了起來,手彎裡挎著的豬草籃子都驚掉到地上了。
哆索道,“你……你幹什麽?放開我!”
青年漢子嘻笑道,“你這麽緊張做什麽?我一片好意幫你打豬草的,我剛才都自我介紹了,我不就是想和你交個朋友嗎?不想幹什麽啊,你是老許家的三丫吧,我老早就聽說過你的大名,以前也遠遠的看過你幾回,腦海裡,心裡頭都是你的影子,揮之不去,我好像得了相思病了……”
三丫聽完,又驚又懼!
“你你……不要臉,放開我!不放我叫人了啊!”
這是遇上登徒子了。
之前酒坊裡四叔帶野女人回來的時候,老姑讓她們上山打豬草都不要分散了,怕有壞人。
四叔的事情過去之後,她們上山打豬草也就沒有那麽警惕了。
沒想到,現在竟然遇上了登徒子。
青年漢子還抓著三丫的胳膊不放,“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吧,你也不要裝了,你早就是被賣給老鰥夫的人了,早就不是黃花大閨女之身了,還裝什麽高潔的?不過,我是打心眼裡喜歡你,之前我們家還派媒人去你們家求過親,你奶沒答應,我覺得咱們挺配的。我家是窮了一點,你呢,也不是完璧的身子,咱們倆互相不嫌棄,配一對兒,剛剛好,你覺得呢?你看我也是人高馬大,一表人才的,不算辱沒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