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啊！”

　　一個年輕女人的聲音。

　　姚氏說了一句，“我，開門。”

　　裡面還是慢騰騰的，像是汲著拖鞋出來的。

　　吱呀，門開了。

　　小桃打著哈欠，頭髮松散，像是在火堆邊上出來似的。

　　姚氏心裡一肚子的火氣，“怎麽又是你?懶懶散散的像個什麽樣子?我回來了還不趕緊開門，磨磳什麽呢?做人奴仆就要有奴仆的樣子，每個月的月錢還想不想要了?”

　　小桃上次見了姚氏，還有些慌，今天見了姚氏，態度就隨意多了。

　　等姚氏說完，她也就是福了福，“夫人回來了。夫人，老爺，少爺，小姐們都不在家裡。夫人不是在老家伺候公婆的嗎?怎麽突然就回來了?”

　　姚氏愈發的不喜這個小桃來，長得一張狐猸子的臉，形態也這麽的懶散。

　　一看就不是那伺候人的料子！

　　“我回家關你什麽事?輪得到你來問?你算是什麽東西?大白天的不乾活計，你是來伺候人還是準備人來伺候你的?”

　　姚氏一頓搶白，小桃暗中吐了吐舌頭，也不多言了。

　　等姚氏教訓完，她們已經走進了屋內中堂。

　　姚氏一看，果然，中堂之內有一盆炭火，正燒得紅紅的，屋子裡較外面格外的暖和。

　　頓時就怒了，“家裡沒人，還生這麽多的炭火，還用得上等炭！一個上工來做傭人的丫頭，你拿主家的上等炭火不作數了嗎?誰讓你烤的?誰給你烤的?你是來我家做工還是來享福的?”

　　小桃連忙分辯道，“不是的，夫人，這是鳳兒小姐剛才烤過的，鳳兒小姐剛出門，我正在收拾呢，這炭火也不能熄，中午老爺也要回來吃飯，這麽大冷的天，老爺是讀書人，身體不好，不烤炭火也不行。”

　　姚氏惱了，“出門就減炭，你是個傻的嗎?這都不會?還是你當我傻?你剛才分明就是在烤火烤到睡著了，還捂著嘴打哈欠呢，當我沒看到?你嬸子老娘呢?讓她來上工，你給我現在就滾！”

　　就在這時候，許大榮從外面走了進來。

　　“怎麽回事兒?一回來就吵吵嚷嚷的，讓鄰居聽到了，影響多不好?！”

　　姚氏一見，心下欣喜。

　　忙解釋道，“大榮，你回來得正好，這個懶蹄子不做活計，在屋內烤炭火，還是燒得上等的銀絲炭，咱們又不是那大戶人家，主子都沒有多余的銀絲炭烤，她一個奴仆倒是先享受上了。這樣的人能要嗎?沒有規矩，不成體統，我讓她歸家裡去，把劉媽換回來。”

　　許大榮手一揮，“這炭火是我讓她留著的，我今天主家少爺小姐們都中了寒氣生病了，隻上小半天的學堂，我要早歸的，所以我讓她生著旺火，這點小事還大呼小叫的，虧你還是當家主母的。再說了，劉媽還沒有病愈的，怎麽換?”

　　“劉媽生了這麽久的病了，都翻了一個年了，既然還不成，那我們再換個老媽子好了，不用這麽個不靠譜的，來。”

　　許大榮眉頭一皺，“一時之間去哪裡找合適的人手?暫時就這樣吧。小桃，你下去，我跟夫人說說話。”

　　小桃忙應了，出門去了。

　　姚氏見她步態輕盈，絲毫沒有悔過的意思，氣得不打一處兒來。

　　“你，你別走！站住！你這是個什麽態度?道歉不會嗎?大榮，這樣的丫頭是留不得的，在我的面前都是這個樣子，這哪裡是做人奴仆的?這是來給我甩臉色的吧！”

　　小桃就站住了，許大榮朝她使了一個眼色。

　　小桃立刻就垂首道，“夫人，小桃下次不敢了，小桃知錯了，小桃怠慢夫人了，夫人莫氣。”

　　許大榮滿意的點點頭，“行了，下去吧。”

　　姚氏還不想放過她，被許大榮攔住了，“你還有完沒完?一點小事，嚷得左右四鄰都能聽見的，你讓我顏面往哪裡擱?”

　　“大榮！”

　　“人家都已經認錯道歉了，你還想怎麽樣?人家是自由身，又不是賣死契的那種低等奴仆，打罵隨心的?我是讀書人，是斯文人，你非要做這麽咄咄逼人，做那等刻薄的事情嗎?有辱我的聲名嗎?”

　　姚氏一肚子的氣都不甘心的吞了下去。

　　“那她下次要是再犯，我定不能饒了她。”

　　許大榮道“這才像樣子嘛，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今天為什麽突然歸家來?是不是老家又出了什麽事情了?前兩天不是給我送了信嗎?老三的事情都完結了，又出了啥事兒了?”

　　姚氏把許張氏她們今天上縣城，接老五發來的酒具的事情說了出來。

　　許大榮坐在火炭邊上，“老五辦事倒是快，行，娘好不容易來趟縣城， 也是合該到我們家裡來吃頓飯，中午你就費心了，讓小桃給你打下手，做一桌子飯菜招待招待娘她們。”

　　“我也是這麽跟娘說的，其實，娘她們來縣城還有一件事情。”姚氏把許張氏想給許嬌嬌在縣城買宅子的事情說了，還說了銀錢的來源。

　　就見許大榮眼睛都瞪圓了！

　　“什麽?！！”

　　姚氏以為他沒有聽清，又重述了一遍。

　　許大榮還是不可置信的樣子，“你說嬌嬌她一個姑娘家家的去賭坊裡贏了五百兩銀子?這怎麽可能?一個女流之輩！竟然去賭博，還贏了這麽大的一筆銀子?這……成何體統！！”

　　姚氏的語氣有些酸不溜溜的，“這是老妹兒的運氣好，據說四弟上場一直輸，老妹上場之後，把把贏的，就贏了這麽多回來。現在官府把那賭坊關了，掌櫃當家的也抓了進去，沒人來追究了，老妹兒是白白的贏了幾百兩的……”

　　許大榮痛心疾首的，“這簡直是胡鬧！胡鬧啊！我堂堂秀才，親妹子竟然去賭坊那種不三不四的地方去鬼混，這讓別人怎麽看我?走那邪門歪道的，第一個連累的就是我，不行，一會兒來了，我得說道說道，這樣的事情，下次可萬萬不能再做了。”

　　姚氏回說，“這個不消你擔心，四弟一直追問老妹贏得秘決，老妹說過再不碰賭博的事情了。這次是意外，情非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