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笑道，“許大娘，快別擰了，老五說得是實話，確實是這樣……”

　“以前嬌嬌侄女跟現在的嬌嬌侄女確實不像同一個人，若不是我們天天看著她的變化，也不會相信。”

　“老五這回是冤了，哈哈哈，誰能想到嬌嬌侄女，現在變得這麽好看了！”

　……

　這麽一打趣，許張氏心裡頭高興了。

　放開了老五。

　許老五確定是許嬌嬌，這才回應她，“老妹，真的是我老妹兒?這這這……五哥失禮了。”

　許嬌嬌臉上帶著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許有德讓許老五回屋裡頭再說話，這麽長時間不見兒子了，想念得很。

　想知道他的近況，在外面過得如何?學藝學得怎麽樣了?這一兩年都幹了啥什麽的……

　這些不方便在大庭廣眾之下問。

　老許家一家人進了院子，關上了門。

　來到了堂屋之內，許有德把關心的問題都問了。

　許老五都一一的說了。

　他是跟著沙洲縣的古家鐵匠鋪的老板，學鐵匠手藝，這位古鐵匠師父路子廣，常年有一半的時間不在沙洲縣，帶著許老五到處去接活計，這次是去了寒城築城門。寒城處於偏遠的地帶，是大祥國的邊境了，經常鬧匪災。寒城那邊還有野人，那些野人並不是大祥國的居民，他們群居在雪原上流浪，遇上什麽搶什麽，個個都生得高大威猛，戰鬥力非常強。

　寒城的知州為了保護百姓們的安危，就重新加固了城牆。

　加固城牆，這是大工程。

　許老五的師父，姓古，名樹。古師父這一年來都帶著老五在寒城築城門，那一道城門要用好多鐵漿澆鑄，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築城門，打造武器什麽的……

　足足忙活了一年多，工程完成得差不多了，古師父也領到銀子了，終於歸家來了。

　……

　說完經過，許老四恍然大悟，語調又有些羨慕。

　“老五，你年輕真好，你四哥我要是像你一樣年輕的話，我也跟你們一起走南闖北，去築城門。你看你這一身的肌肉，看起來就力氣大，四哥好羨慕你來著。對了，你見過寒城外邊的野人沒有?據說野人可以生吃活人?是真的嗎?”

　許老五回道，“怎麽沒見過?見過好幾次，野人首領一直想攻打寒城，有一次帶著上千號野人，野人們都會投擲，力氣大，還會攀爬，非常了不得……不過，寒城的城牆高，防禦設施好，打了幾次都沒有打下來過，後來，野人們就不來了。”

　許張氏聽得心驚膽顫的，“我的兒！你沒事吧?打仗那是朝廷的事情，是將軍們的事情，你一個小鐵匠可千萬不要胡亂參與。”

　“娘，您想多了，打戰的時候，城牆上都是重兵把守，一般人上都不讓上的，上了就會被抓去當奸細處決！您兒子我可沒有那麽蠢，去送死，我是想著能趕在秋收之前回來，幫爹娘收谷子的，就是因為最近寒城附近被野人圍了，所以才延遲回來了。師父倒是被嚇得不輕，說以後再也不去那麽遠的地方了，還是命比銀子重要。”許老五避重就輕的解釋道。

　許老二接口道，“可不是，聽你這麽一說，這簡直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掙錢呢，那麽你們的工錢怕是不少吧?你師父給你分了多少兩銀子?”

　許老五不自然的搓了搓手，“我是個學徒，師父說等以後我出了師，再說工錢的事情……”

　許老四瞪眼，不可置信，“你這師父也太不厚道了吧，既是學徒，還帶你去那麽遠的地方做事情?有人肯乾嗎?既然做了事情，這麽危險的地方，工錢不拘多少，總得給點兒吧?這哪裡是做鐵匠學徒，這是賣命呢！賣命的銀子可應該是不少的……”

　許老五就默不作聲兒了。

　許張氏也覺得這個當師父的有些不厚道。

　但她沒有明說，她家兒子給古師父當學徒也有兩三年了，身強力壯的小夥子帶出去是能乾活的，離家那麽遠，一去一年的，還是個危險的地方，不該連個大子兒都不給一個。

　不說許張氏了，連許嬌嬌這裡也思慮著，這家師父怕不是什麽厚道人。

　一下子氣氛沉默了。

　許有德道，“算了，不說這事兒，古師父想必有自己的打算，再說了，年輕人多吃吃苦，也沒有什麽不好，人不能老是向銀子看，出去長長見識什麽的也是收獲，更何況跟人家學了本事呢，不說什麽錢不錢的了，俗套。”

　他一開口，眾人就揭過這個話題了。

　許老五嗯嗯了幾聲，“爹說得對，我也是這麽想的，師父雖然沒有給我發工錢，但是在寒城，我打鐵的手藝不錯，有時候閑暇的時候，會有人找人打私活，大頭被師父拿走了，但我也留了幾個小錢的，我攢了約摸有二兩銀子，拿回來孝敬爹娘。”

　說著，他從腰間的包袱裡拿出一個小破布袋子來。

　裡面有一些碎銀子，大約加起來，確實有二兩多的樣子。

　交給了許張氏。

　許張氏看了一眼老五，身上穿得都是舊衣服，好幾處都打了粗糙的補丁， 褲子好像還是兩年前臨出門時，她給縫得那條，因為長了個子，短了，他就在褲管下邊接了好幾圈。

　看著像是長高一點，就接一圈，再長高一點，又接了一圈的樣子。

　一兩年都沒有買件新衣裳。

　那鐵匠一家人就看著孩子這樣，不給工錢銀子，也不給買件新衣裳的……

　可憐，孩子還攢了二兩多銀子，拿回來孝敬兩老。

　這孩子是一片赤誠之心呐！

　許張氏眼眶又紅了紅，將銀子收了起來，明天就去鎮上買新布，給老五縫身新衣裳去。

　“算你小子還有良心，在外面還想著爹娘。”

　許老五沒心沒肺的也跟著笑，他說不出許老四那樣親熱熱乎的話來，行動上卻實在的多，把二兩銀子給了許張氏之後，就又從腰包裡拿了一些小玩意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