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鐵匠也走過來，他一直站在許有德身邊，沒怎麽說話。

　鬧事是女人們乾的，他堂堂大老爺們，出場就是更丟人了。

　古秀兒也不敢再鬧了，孩子的月份對不上，去官府還是要請大夫查驗的，還有那個滴血認親，想一想，就覺得可怕，不是許老五的孩子，肯定不能相融的，真個如許嬌嬌所說，欺瞞官府，詐騙，到時候還想過好日子嗎?只能吃牢飯了！

　她年紀輕輕的大閨女，沒有了許老五，只要她放下身段，再隨便去找個憨厚老實的嫁了，哪怕過清苦的日子，也總比吃牢飯的好。

　所以，她娘說回城給她請大夫看肚子的時候，她就故意捂著肚子，叫喚得更大聲了。

　“哎唷，娘，好疼啊……”

　一家三口人，就要溜之大吉的趨象，這麽多圍觀看熱鬧的鄉鄰們又不傻，大略都看出來這麽一個意思來了。

　越發的覺得這三人不是個好東西了。

　這是心虛才會想走吧，要不然，她們怕什麽?

　老許家人也是心裡稍微松了一口氣。

　就在這時候，突然人群外面傳來馬車的聲音，以及許老四急火火的喊叫聲。

　“老妹兒，我們回來了！”

　眾人順著聲音看過去，正是許老四與姚氏她們坐著馬車回來了！

　馬車跑得飛快，到了老許家，圍觀的鄉親們太多了，馬車靠不上前來，就在不遠處停下來，下了馬車，在兩人的身後還跟著下來一個老頭。

　這老頭，年紀有些大，瘦巴個子，但是看著還精神。手裡提著根長煙杆，不時叭上一口。

　許嬌嬌看了一眼老頭，再看許老四那得瑟的神情，心裡有了譜。

　一旁的古氏也下意識抬眼望去……看到了那老頭。

　隻一眼，就嚇得渾身一個激靈，急忙扯了古秀兒，招呼古鐵匠，“老古，秀兒她快不行了，我們趕緊送她去看大夫去……”

　說著，就要從人群裡偷偷溜走。

　“哎，你們要到哪裡去?”

　許嬌嬌就在邊上呢，一眼瞄到了，哪肯放她們走?

　事情還沒扯清楚呢，就這樣走了，以後還來鬧?

　再說了，這古氏明顯心虛了，怕不是擔心露餡了?

　許張氏也是個精明人，一揮手，帶著眾多許家人，一起攔住了古氏一家。

　甚至有看熱鬧不怕事大的，也有意無意的擋住了去路。

　拉扯間，許老四等人已經近了，許老四更是喘著氣喊道:“娘，老妹兒！這位是縣城的更夫，姓應，叫應老先生，他知道古家的事情！”

　又轉頭向更夫介紹老許家人，各自簡短的打了個招呼。

　“不用這麽客氣，叫我老應頭就好了，我是負責鸚鵡嘴大街後街小巷的打更的更夫。”

　老應頭說著，走到了跟前，竟是先跟許老五打了聲招呼，隨後又看向了古鐵匠，眼中滿是遺憾之色。

　“老古啊，你一向來去匆匆，沒想到，你我再次見面，竟是在這種時候，唉！”

　古鐵匠勉強笑了一下，“老應頭，沒想到……你也來了。”

　他們兩人都是老縣城人，彼此很熟悉了。

　古氏尖聲道:“老應頭！你不在城裡打你的更，你跑來這裡作什麽?”

　她心裡其實慌亂無比，說話已經來不及仔細思考了，隻想著怎麽應付老應頭，最好讓老應頭別開口，掉頭回去。

　老應頭對古氏可沒好脾氣，揶揄一笑，“古婆子，做下那等醜事，還能喊這麽大聲，我老應頭活了這麽多年，也沒見過幾個啊！”

　古氏越發慌亂了:“你！我做什麽醜事了！我沒任何醜事，你不要瞎嚼嘴巴，管好你自己的嘴！”

　老應頭等她說完，歎口氣，眯眼瞧了瞧古鐵匠的臉，道:“老古，我這次來，你也莫要怪老頭子我。你我多年前就相識，雖然談不上什麽交情，但我不忍心你繼續被蒙在鼓裡……”

　古鐵匠莫名其妙，卻預感到有什麽不妙的事要發生。

　古氏卻又惡聲道，“老應頭！小心點別亂說話！亂嚼舌根，是要下阿鼻地獄的！”

　“唉！還威脅起老頭子我來了。”

　老應頭叭了一口煙，好整以暇，“就上個月十三號，你母女倆，半夜三更的，一人一邊抱著汪大壺的胳膊從後門出來，那個親熱勁兒，那個溫言暖語，怎的，你們做都做了，難道我老頭子還不能說了?”

　哇！

　圍觀眾人聽了，齊齊驚呼一聲。

　整整齊齊地看向古氏母女。

　他們是鄉下人，完全想不到竟然還會有這種事情……

　今天是大開眼界了。

　“哼哼！”老應頭聲音突然嚴肅起來，“人在做，天在看，難道你還幻想著，自己做這事兒，人不知鬼不覺的?笑話！你也不想想，你家古秀兒，那黃花閨女跟婦人能一樣嗎?只要有心，誰看不出來?你家周邊，還有誰不知道你母女倆的破事兒?只是沒人對你倆說罷了！母女共侍一男，喪風敗俗，不知廉恥！老祖宗地下要是知道了，都能被你倆氣活過來！”

　古鐵匠氣得臉上青紅皂白，胸膛裡的怒火似乎要噴湧出來，甩手就是一巴掌。

　“啪！”

　古氏被打倒在地，接連翻滾了幾圈，嘴角沁出了鮮血。

　緊捂著嘴，“老古，你聽我說，他就是瞎咧咧，我沒有……”

　古秀兒也是臉色慘白，絲毫沒有了傲氣，只剩下懵懂恐懼。

　古鐵匠怒火中燒，眾人面前卻也不好再做什麽，隻氣得渾身發抖， 大袖一甩，徑自走了！

　古氏慌忙爬起來，拉上古秀兒，擠開人群，也跟著急急溜了，話都沒臉留一句。

　……

　古氏一家終於走了。

　圍觀的鄉鄰好似看了一場大戲，曲折婉轉，談興大發。

　“我的個天！世上居然有這種人！”

　“奇葩！荒唐！”

　“真是的，看上去這麽標致的姑娘，怎麽做下這種傷風敗俗的事來?”

　“那古氏也有幾分風韻，年輕時應該長得也不賴，怎麽也做出這種不知廉恥的事?不要臉的嗎?”

　“哼，你們不知道。”更夫老應頭還沒有離開呢，接道，“那女人，年輕時便身在勾欄，多虧了古鐵匠為其贖身，卻不知報恩，做下如此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