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月讀移開擋在額前的手掌。
她很高興能聽到剛才那些話,感動也是有的,但是除此之外,她的雙眼之中,更多的還是一片冷靜。
畢竟,感動她的是常磐莊吾,關“常磐莊吾”什麽事兒呢?
這兩者之間的界限,月讀可從來沒有搞混過。
不過……
“不管怎麽樣,我都要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月讀笑道。
“所以,作為交換,你有什麽想要問我的嗎?”
從“常磐莊吾”的態度突然轉變開始,月讀就一直在思考“常磐莊吾”這是想要幹什麽。
直到聽完“常磐莊吾”的那段坦白後,月讀這才有了一個大概的推測……
正如她上邊所說的那樣,她認為,“常磐莊吾”之所以轉換態度,就是為了營造出一種友好的氛圍,來方便他之後向她打聽一些事情。
哼,果然……她就說嘛,這個初次見面就將她貶得一無是處,讓她趕緊離他遠遠兒的,全程冷淡,列車撞了不關心她,反而搶先去護住便當盒的常!磐!莊!吾!
怎麽可能會單純的想要跟她聊聊天兒?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所以,
月讀繼續想道,
這個“常磐莊吾”,到底想要從她這裡打聽什麽?
沉吟中,月讀看著“常磐莊吾”那張無比熟悉的臉,忽然心想:
答案,似乎有些顯而易見了。
就這樣,月讀腦內思緒翻湧,表情卻絲毫未變的看著“常磐莊吾”,在“常磐莊吾”望過來時,還朝他微微點頭,向他投出一個鼓勵的眼神,露出一抹友好的微笑。
就好像,
經過“常磐莊吾”先前的那段表演後,月讀是真的已經模糊了她跟“常磐莊吾”之間的協作關系,覺得可以對“常磐莊吾”知無不言了一樣……
別說,裝的還挺像。
不得不說,來到這個時代後,月讀似乎被常磐莊吾給帶壞了。
然而,月讀還是漏了餡兒。
看得“常磐莊吾”一陣無語。
“……”
眼神啊眼神!
“常磐莊吾”嘴角微抖的看著月讀。
你的眼神出賣你了啊,月讀小姐!
此時此刻,“常磐莊吾”忽然有種抬手扶額的衝動,但他忍住了。
不過轉念一想,這樣其實也不錯,他可以問的更直白一些。
所以,“常磐莊吾”就沒有拆穿月讀,而是順著她的話道:
“我確實想問你一些……關於另一個我的事情。”
月讀聞言,雙眼頓時一亮,暗道果然。
她輕咳一聲,直接道:
“你問吧!”
然後,“常磐莊吾”一開口,就讓月讀的表情瞬間僵住。
只聽“常磐莊吾”這樣問道:
“他的父母,也出事故去世了嗎?”
……
……
Den-Liner中。
既然常磐莊吾已經將騎士通票送了回來,那麽,野上良太郎自然是搖身一變,就成為了與蓋茨相同的戰鬥人員。
當然,Den-Liner也做好了隨行的準備。
所以,在櫻井侑鬥刻印好Zero-Liner的空白車票後,野上良太郎也是立刻取出Den-Liner的空白車票,放置到久永慎吾的身上,將風塔羅斯飛到過去的日期刻印了下來。
隨後,櫻井侑鬥翻轉車票,向車票上刻印好的那個日期看去。
然後,櫻井侑鬥瞬間就愣在了原地。
“……”
他怔怔地念出車票上的日期。
“2018年,12月3日。”
同時,同樣翻轉刻印好的Den-Liner車票,看到這個日期的野上良太郎呆然一瞬,愕然地喊道:
“竟然就在今天!?”
……
……
時間沙漠。
父母,意外事故,去世……說實話,月讀著實沒有想到,這個異世界的“常磐莊吾”的第一個問題,竟然會是這個。
她默然半晌,輕聲回道:“嗯。”
“常磐莊吾”聞言,緩緩點了點頭,然後,問出了他的第二問題。
“那麽,第二個問題……另一個我,還在追尋著成為王的夢想嗎?”
“誒!?”
聽到這個問題,月讀頓時忍不住驚訝出聲,並立刻反問道。
“為什麽這麽問?”
如果說第一個問題帶給月讀的感覺,更多的還是沒預料到的意外的話,那麽,這第二個問題,就真的有點兒驚到她了。
在Zi-O線上,月讀曾無數次的詢問常磐莊吾,也曾無數次的勸說常磐莊吾,試圖讓他放棄成為王的夢想,但無論她怎麽努力,到最後,她甚至連讓常磐莊吾松一下口風的成果都沒有。
常磐莊吾對成王夢想的誠摯簡直可怕。
所以,月讀已經很久沒有跟常磐莊吾探討過成王夢想的事情了。
反正聊了也沒用……
因此,乍一聽到“常磐莊吾”的這個問題,月讀頓時就被驚到了。
如此理所當然的問題,也值得問?
這樣的想法,不由自主的就從月讀的心底升了起來。
難道這個世界上,還存在不想成為王的常磐莊吾嗎?
別說,還真有。
眼前這個“常磐莊吾”就是。
只聽“常磐莊吾”這樣回道:
“因為,從很早以前,我就已經放棄成為王的夢想了。”
哇,長見識了啊……月讀一臉驚奇的看著“常磐莊吾”,忍不住繼續問道:
“那,為什麽你會放棄成為王的夢想呢?”
“為什麽?”
“常磐莊吾”冷笑道。
“一個連父母都保護不了的普通人,每天妄想著成為王去拯救世界,拯救所有人,你不覺得很可笑嗎?”
“常磐莊吾”低頭,看一眼自己的手掌,隨後張開雙臂,繼續道。
“看到了嗎?即便是加上雙臂,我的雙手能夠觸及的范圍,也就這麽大,很顯然,我救不了所有人,我能救……不,我能幫的,只有我目之所及,力所能及的很小一部分人。”
所以他孤立自己,不去交朋友,就是為了有一天在面臨選擇時,他可以毫不猶豫的去幫自己在意的人,而不用浪費時間去考慮其他不重要的。
至於他因為心情不爽,所以打了正在勒索錢財的小混混;因為老奶奶走路太慢,所以扶著她,幫她走快點兒;因為看不慣有人正在他吃飯的店裡尋釁,所以在衡量了一下自身與對方的武力值後, 起身教訓了對方一頓之類的事情……
全!部!
都是他自己的自我滿足罷了。
跟正義什麽的完全無關。
所以,“常磐莊吾”也不覺得自己在做好事。
他只是碰上了,力所能及,這才稍微管了管而已。
這些過往的畫面在“常磐莊吾”的腦海中閃過,他看著月讀繼續道:
“沒錯,我只是一個普通人,沒有任何特殊力量的普通人,我既沒有拯救他人的自信,也沒有拯救他人力量,而這樣的我,是當不了王的。”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無此器量,何談成王?
能實現的才是夢想,不能實現的,那叫幻想。
“常磐莊吾”只不過是拋棄了一個無聊的幻想,選擇了去抓住他能夠觸及的現實罷了。
所以,“常磐莊吾”的這個選擇,真的不對嗎?
“……”
隨著“常磐莊吾”話語的展開,心情逐漸沉重的月讀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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