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想想,從【2018年】一路逆行到【2009年】,月讀受什麽影響最多?
她的動機。
她的目的。
好像都跟鏡世界莊吾脫不了關系。
似乎從鏡世界莊吾踏入朝九晚五堂的第一步起,就已經注定了她會沿著常磐莊吾的人生一路逆行到“魔王誕生之初”的那一天。
再加上她之前在醫院調查鏡世界莊吾的誕生之謎時,在常磐莊吾的病房裡監控到的門矢士出現的那一幕。
月讀如何還想不到,鏡世界莊吾的出現,與門矢士有關呢?
甚至,大膽一點兒猜想,說不定,鏡世界莊吾就是門矢士從常磐莊吾的身上分離出來的呢?
既然如此,月讀就更不信鏡世界莊吾和門矢士這麽大費周章的接力把她弄到【那一天】,就只是為了讓她當個旁觀者了。
他們絕對在計劃著什麽!
一念至此,月讀繼續追問門矢士。
“你,不,是你們,到底有什麽目的?”
月讀想,無論那個計劃是什麽,她在那個計劃中,都一定擔任著什麽重要的角色。
月讀猜對了。
“聰明。”
門矢士沒有吝嗇他對月讀的誇讚。
“可既然你都已經猜到這一步了,為什麽不繼續猜下去呢?”
門矢士深深地看著月讀,繼續道。
“【常磐莊吾】到底想要改變【那一天】的什麽,你應該比我更清楚才對。”
“……”
被門矢士這樣看著,月讀再次意識到了一個她先前從門矢士的身上感覺到的違和感。
她突然想起來,門矢士並沒有用肯定的、陳述的語句來正面回答他到底有沒有救下那輛大巴車上的大人們的生命。
當時,他是用問句來回答的。
結合門矢士剛剛表達的意思, 這讓月讀如何不明白,她隱藏起來沒說的那個進一步的猜測, 又猜對了。
是啊, 常磐莊吾到底有多想挽回發生在【那一天】的那場悲劇, 沒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但問題是,常磐莊吾不能那麽做。
斯沃魯茲搞出來的那場所謂的王選試煉。
那場車禍。
從某種意義上講, 已經成為了魔王誕生的基石。
常磐莊吾後續發生的所有故事,都是在這塊兒基石上壘起的。
比如:
他跟常磐順一郎一起生活的時間;
他與月讀和蓋茨邂逅之後的故事;
他被騎士前輩們一一托付的歷史;
他為前輩們努力挽回的那些悲劇……
常磐莊吾得到的越多,那塊兒基石就越不可撼動。
因為, 一旦破壞掉那塊兒基石,常磐莊吾後續壘上去的一切,也都會一起崩塌。
結果,常磐莊吾唯一挽回不了的悲劇, 就是發生在他自己身上的悲劇。
這讓月讀不禁又想起了一件事。
她想起來,那些已經與常磐莊吾相遇,並將騎士手表交給了常磐莊吾的騎士前輩們,似乎都曾感歎過“你這樣也算是一個魔王嗎?”之類的話。
想到這裡, 月讀的鼻腔頓時忍不住一酸。
“溫柔的背負起所有, 只因不想他人失去該有的幸福……這樣的魔王,真的算是魔王嗎?”
這句話, 她既像是在問門矢士, 又像是在問她自己。
“……”
門矢士沒有回答月讀的這個問題。
谷肌
因為答案毫無爭議, 常磐莊吾的那種做法,絕對不符合魔王的凶名……甚至連半吊子都夠嗆。
而鏡世界莊吾, 顯然做出了另外一個選擇。
他根本不期待什麽所有人都能幸福生活的世界。
他想要的, 只是一個他自己毫無遺憾的世界。
明白了這一點後,月讀本以為自己會嚴厲地斥責鏡世界莊吾的自私。
但是當她真正張開口後, 卻發現,她竟然在問:
“真的……可以改變嗎?”
月讀的反應,讓門矢士有些忍俊不禁。
這姑娘, 原來已經陷得這麽深了麽?
這樣想著, 門矢士笑道:“啊,可以的。”
他知道, 自己的計劃穩了。
而聽到這個回答的月讀則是連續深呼吸, 努力讓自己重新冷靜下來。
門矢士畫下的藍圖雖好, 但她可不能因此被衝昏了頭腦。
尤其是她現在無法聯系上常磐莊吾, 無論怎麽撥打常磐莊吾的號碼都是“不在服務區”播報。
話說那是門矢士搞的鬼吧?
以門矢士“破壞一切,連接一切”的能力,要做到這種事,實在是太簡單了。
雖然月讀沒有證據就是了。
總之,不管月讀到底有沒有冤枉門矢士,她現在的處境都是一樣的孤立無援。
所以,月讀必須要保證自己接下來做出的所有決定,都是用一顆冷靜的頭腦思考出來的。
要知道,在這個世界上,好心辦壞事的例子實在是太多了,她都不需要特意舉例說明。
更別說,門矢士藍圖中的那個計劃,還是和鏡世界莊吾一起制定的。
她不得不慎重。
月讀確實想要改變常磐莊吾悲劇的過去,但那個前提是,當一切結束後,常磐莊吾仍是她認識的那個常磐莊吾,而不是換成了……
一念至此,月讀看著門矢士的眼神越發犀利了。
她問道:“告訴我,鏡世界的莊吾,到底怎麽誕生的?他與莊吾之間,到底是什麽樣的關系?”
聞言,門矢士想了想,忽然說道:“【過去賦予希望】,你還記得這句話嗎?”
話落,看著在月讀臉上立刻浮現而出的些許愕然的神色,門矢士笑了。
“很好,看來你還記得,不過別誤會,常磐莊吾這邊兒的情況,跟櫻井侑鬥那邊兒可不太一樣。”
門矢士沉吟一下, 告訴月讀。
“硬要說的話,鏡世界魔王,應該算是你所認識的那個常磐莊吾的……雙胞胎兄弟吧。”
“雙胞胎……兄……弟?”
“沒錯。”門矢士點頭, “因為,鏡世界魔王,與你所認識的常磐莊吾,各擁有著一半【常磐莊吾】的靈魂。”
這樣說著,門矢士取出一張繪著金色時鍾的卡片,遞給月讀,一邊示意她接下,一邊繼續說道。
“我就是通過這張卡,將【常磐莊吾】的靈魂一分為二的。”
月讀見此,稍微遲疑一下,最終還是抬手接過了門矢士手中的那張卡。
而就在她的手指觸碰到那張卡片的瞬間!
“這是……難道說,這張卡中,有逢魔時王的力量!?”
她從其中感知到了一股極為恐怖,但也極為熟悉的壓迫感。
“是的。”
門矢士點頭,肯定了月讀的話。
“沒有比逢魔時王更了解【常磐莊吾】的人了,所以,也只有逢魔時王,才能完美的將【常磐莊吾】的靈魂一分為二,並在將常磐莊吾原本的意識寄存到其中一半靈魂後,迅速在另一半靈魂中孕育出一個新的意識。”
逢魔時王在那張卡片中,留下了這樣的術式,讓【過去】與【未來】,【表】與【裡】,就此分成兩個世界。
“然後,常磐莊吾身體中最初的意識,主動離開了自己的身體,將【現實】留給了新的意識,自己則選擇了去往鏡中世界,成為了【鏡像】。”
話到這裡,門矢士頓了頓,忽然一笑,攤開雙手,最後說道。
“就這樣,留在身體裡的‘雙胞胎弟弟’,在幸福的朝九晚五堂裡,悠悠然的長大,認識了你;而去了鏡中世界的‘雙胞胎哥哥’,則在鏡中世界,在鏡怪物們的環繞下,變成了一個你所討厭的——魔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