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強，到我這兒顯擺來了?”渡邊小池湊了過去，舉起一隻手護住火，點燃叼著的香煙後用力地將煙吹了出去。他們的軟中華都是林田海賞的，每次事情做得足夠漂亮，讓會長覺得滿意了，就會被甩一包這個。

張自強擺了擺手，“哪能呢小池哥，這不是我也有點事情想求您麽。”

“哦，讓我幫忙?”現在林興業門下在暗處討生活的，除了從京都出來的那批老人外，幾乎都以張自強馬首是瞻。單論勢力人家自強哥可比他小池哥大多了，他無非就是資歷更老些而已，可資歷能幫得上什麽忙。

張自強揮揮手，讓屬下出去順便把門帶上，“小池哥，前兩天藤田傑夫被人做了，你知道這件事兒吧?”雖然已經是身處密室了，他還是往跟前湊了湊壓低生意，仿佛這件事被人聽了去就會出大問題一樣。

“肯定的啊，那混球被人當街捅死，一刀穿心……怎麽，這事兒是會長安排的?”換做一年以前，渡邊小池有絕對的自信，會長安排的事情他都能知曉，可今時不同往日了。然而被調往紐約去當了一年包工頭，完全是他自己辦事不利咎由自取，也怪不得旁人。

“算是吧。”這件事還沒收尾，具體情況不好多透露，所以張自強也只能擺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糊弄過去，“現在三井邊雄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會長覺得他很礙眼，就想給他點刺激讓他發瘋，由別人動手送他去成佛……小池哥是知道的，殺人放火滅人滿門我就在行，搞這些掌握不好分寸的。”

渡邊小池別的不行，可他最大的優點就是有自知之明，無論上陣拚殺還是居中籌謀，他都不是張自強的對手，對方把這件事情讓給他去做，是想讓他在會長面前贏回信任，這個情他必須得領，“阿強，這事兒包在我身上，一定不叫你難做。”

“那就先謝謝小池哥了。”張自強臉上一點都看不出包藏禍心的樣子。

等到渡邊小池帶人離開之後，一個福龍老鄉推門走進了張自強的辦公室，“部長，那件事是會長親自交代下來的，交給渡邊社長不太合適吧?”保密措施就是做做樣子，裡面說了什麽門外聽得一清二楚。

“你們啊，就別瞎操心了，會長從來只看結果不看過程，既然他把事情交給了我來處理，不管最後是誰去做的，功勞都在咱們這裡跑不掉。”張自強搖頭苦笑，別人都覺得會長對下面的人很好，事實上會長也確實舍得為下屬花錢，但他最明白頭上這尊大神其實最是不近人情，很有點“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的意思。

在林大會長的眼中人隻分兩種，一種是有價值的，一種是沒價值的。有價值的跟一把錘子一把刀是差不多的，而沒區別的跟路邊的磚頭枯草一個樣。人給自己的刀子上油除鏽做保養，難道是因為講人情嗎?當然不是。

“可咱們不知道進度，沒法跟會長交差啊?”張自強手下的人普遍懼怕林田海，因為他們自己行事無所顧忌，所以更明白事事都能兜住的林大會長有多麽恐怖，“而且我也擔心下面的兄弟會有想法。”

“這事兒並不重要，我們目前最大的任務是搞定秋田，這小子已經入了會長的法眼，一定要拿下。”張自強拜托渡邊小池幫忙，是因為對方有事兒來求他，若總是他幫對方的忙，到最後就不是恩而是仇了。

古龍筆下恩將仇報的例子非常多，不是因為心思陰暗，而是他筆下的人物更加現實。有人肯借錢給自己當然是好事，遇上過不掉的坎後肯借一大筆錢的，

更是恩人無疑。然而這一切都建立在能還得起的基礎上，若借了自己根本無力償還的金額，大部分人的第一想法不是去努力工作賺更多的錢來償還，而是想著我辛苦一輩子也未必能還得上，那家夥全家死絕就好了。人情比錢更難還，渡邊小池還是張自強名義上的大哥，來找他幫忙推脫不掉，可次數多了又有隱患，他只能反過來再求對方幫忙進行平衡。萬一將來出現了“升米恩，鬥米仇”的情況，他肯定不好對自己的老大哥下死手，還不如現在就讓步。

福龍老鄉並不知道張自強想了那麽多，還在糾結秋田真次的事情，“那小子滑溜得很，貿貿然跟他接觸未必是好事， 若覺得咱們威脅於他，恐怕不會歸心，將來替會長做事也未必會盡心盡力。”

“有勇有謀，有情有義，雖然是尼本人，不過確實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這種人難搞一點才是正常。”秋田真次自以為殺藤田傑夫的事情做得天衣無縫，卻不知道因為信息差的關系，他早就被林田海給盯上了，之所以能成功得手順利離開，還要多虧張自強在後面幫著處理手尾，“威脅不可取，對他施恩倒可以試一試。”

港區另一邊的三田區，林田海一點沒有別人口中林大會長的恐怖模樣，而是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擼狗。音譯為阿貢德的深淵已經兩歲了，長得又高又壯非常英武，每次被牽出去總能嚇哭小朋友，然而在他手裡卻只是個逆來順受的狗子。

“這狗東西，沒拆阿嶽的家具吧?”林田海說得好像弟弟還活著，只是出門了一樣。

“上次咬沙發來著，不過我威脅再咬就帶它去絕育，當時就老實下來了。”吉高由理子對人都沒耐心，對狗就更加可想而知了，惹惱了她抄起拖鞋就是一頓亂拍，也不知道動保人士知道了會不會上門抗議。

狗子普遍智商很高，不僅能感知主人的情緒，還能聽懂簡單的詞語，林田海指著深淵的鼻子，“聽到沒有，敢亂咬東西就帶你去絕育。”深淵一聽立馬趴了下來，把那東西死死藏在身下，一副生怕被人切了的模樣。

“聽說咱們公司兩部劇同時開機了?”吉高由理子裝作不經意地問道。

“是一部電影一部電視劇。”林田海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