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黑暗的荒野中,一大一小兩個身影正艱難前行著。
阿薩姆的傷勢很重,只是勉強能走路而已,所以兩人走的很慢,好在吉爾從昏迷中醒來之後並沒有哭鬧,更沒有非要回頭找張傑,在確定吉爾不會跑以後,阿薩姆才放心的將她從背上放下,兩人前進的速度也比剛才快了不少。
只不過此刻兩人都保持著沉默,誰也沒有說話,只是趕路。
阿薩姆對吉爾現在的狀態很是擔憂,他很擔心吉爾會做出什麽傻事,思前想後還是開口道:“你要明白我們之所以能夠活下來完全是因為張傑犧牲自己換來的,所以你一定要好好活著才能對得起他。”
他不怎麽會開導別人,想了半天也隻憋出來這麽一句。
“我明白,我不會讓他白白犧牲的,所以你放心好了,我不會回去找他,也不會想不開做什麽傷害自己的事。”
出乎意料的是吉爾卻表現的非常理智,除了情緒略微有些低沉之外完全沒有表現出什麽痛苦的樣子。
不知為什麽,她越是平靜,阿薩姆反而越是心中不安。
他在心中搜腸刮肚的回憶著自己這些年見過的父母哄小孩時說過的話,可惜他自己本身沒有孩子,所以並不擅長這些,而一直以來他全部的心思也都放在了戰鬥上,幾乎沒有留意過這些事情。
還沒等他想出什麽來,就聽到吉爾理智中透著冰冷的聲音——
“我會好好保護自己,過幾年等我長大了,我會想辦法查清楚今晚參與這次行動的所有人的名字,然後用最殘忍的方式一個一個的殺光他們的全家。”
阿薩姆啞然,他覺得自己完全是想多了,這個小屁孩根本不需要自己做什麽心理輔導。
至於吉爾想報仇的打算,在他看來根本沒什麽錯,這才荒野中很正常,只不過這種話從一個小孩嘴裡說出來會讓人有點擔心她的成長而已。
不過粗線條的阿薩姆顯然沒有想過未成年人的身心發育問題,而是鄭重其事的承諾道:“好,到時候我一定幫你!”
“小小年紀就要殺人全家,阿薩姆,把孩子交給你可真是讓人放心!”
聲音主人的口氣聽起來還是那麽冷漠,但在吉爾耳中卻如同天籟。
她想也不想便轉身朝背後的黑暗中衝了過去,阿薩姆也激動的動了動嘴唇:“張、張傑?”
“你的傷還能走嗎?”
黑暗中一個身影走到他的面前,正是張傑,吉爾則還是像第一次和阿薩姆見面時一樣坐在張傑脖子上。
她緊緊的抓著張傑的衣領,雙眼噙著淚水,卻並沒有哭出聲來。
阿薩姆一臉的不可思議:“你、你是怎麽逃出來的?”
“殺出來的。”
張傑的語調依舊冷漠,但其實剛才聽到兩人的對話後他心中瞬間有點暖暖的,要知道,換了從前,自己死不死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人會在意,更不會有人會想要為自己報仇。
殺出來的!
短短四個字卻讓阿薩姆震撼到說不出話來。
雖然他不清楚追殺張傑的具體人數,但之前在掏出包圍圈的時候他遠遠的看見了戰場中的情景,和他們不同,紅山姆的手下在夜晚行動的時候都會用燈光和火把照明,雖然沒有靠的太近,但他也能猜到圍攻張傑的至少有兩百個人!
一個人,從兩百人的圍困中殺了出來,而且敵人裡還有至少四名賽博格?
這特麽還是人嗎?
阿薩姆陷入了震驚當中半天回不過神,
但吉爾卻根本不在乎這些,對她來說,大叔活著就是全世界最重要的事。 三人改變了原本前進的方向,重新向北邊走去,一直到後半夜才稍微休息了一會,早晨天一亮便繼續趕路。
只是到了中午阿薩姆卻向兩人提出了告別。
“阿薩姆叔叔,你的傷這麽重,至少過幾天傷好一點再走吧,不然萬一在路上又遇到壞人怎麽辦?”
阿薩姆摸了摸吉爾的頭,雖然相處的時間很短,但嚴格說來自己的命還是被吉爾救的,他也非常不想跟這個善良的小姑娘分開。
“這一次行動徹底失敗了,我們的人損失慘重,昨晚太亂了,我甚至都不知道阿拉法特逃出來了沒有,所以我必須趕快回到營地。”
他心中一直牽掛著反叛軍的事情,其實昨晚他原本就想著把吉爾待會反叛軍的營地。
“你們還是跟我一起去吧,我們營地裡什麽物資都不缺,你們在那裡不用擔心紅山姆的追殺。”
一上午他已經勸了張傑很多遍,但卻總是被拒絕。
“我對打打殺殺的事情沒興趣,而且也更適應荒野中的生活,我很像去北方看看,傳說那裡不但氣候適合人生存,而且沒有紅山姆這樣的統治者,人人都能夠平等的生活。”
阿薩姆點點頭,類似的對話幾天前在山谷中就已經發生過不止一次了,他知道自己無法改變張傑的主意,隻好向兩人告別。
“好吧,感謝你們救了我,我會永遠記得,我們的聯絡信號阿拉法特告訴你了,將來不管發生什麽事你都可以找我們,我阿薩姆發誓,你們永遠都是我的朋友!”
看著阿薩姆的背影越來越遠,張傑瞥了一眼有些難過的吉爾,“如果你想去他們的營地,現在還來得及,我可以送你過去。”
吉爾擦了擦眼角的淚水,瞪了張傑一眼,伸出雙手,張傑伸手微微用力,她便熟悉的爬上了張傑的肩膀。
“他昨晚傷那麽重,走路也走不快,背後的敵人也不知什麽時候會追上來,可就算那樣他也背著我走了好久。”
張傑理解吉爾的感受,阿薩姆確實是個重情重義的好人。
離別總是傷感的,但生活還是要就前行,和阿薩姆分別之後,兩人繼續向北走去,下午時分,來到一座坍塌了半邊的橋洞下。
“幫幫我!求求你們了,幫幫我吧!”
一個衣不覆體的年輕女人半躺在橋下的陰影處,她的身邊放著一個破爛的背包,看起來鼓鼓囊囊的。
這個女人看起來大概二十五六歲,雖然臉上有點髒,但看得出絕對算是漂亮。
此刻她的一條腿被包扎著,看起來像是受了傷,連站起來都有問題,遠遠的便向張傑二人呼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