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俠沉默片刻，藍色的鏡片閃動著，終於開口:“那，你準備好穿什麽衣服上直播了嗎?我覺得，至少你該換套乾淨衣服，那樣人們會更容易相信你的話。”

　勞倫斯低頭，看著身上皺巴巴，還散發著陣陣汗臭味的襯衣，頓時囧了:“等我十分鍾。”

　……

　勞倫斯努力不去看身下快速掠過的街道和建築，口中大吼:“我覺得，我們完全可以用更加……不那麽激烈的方式趕路，你知道的，地震沒那麽快來。我們還有時間！”

　蝙蝠俠雙手拎著勞倫斯身上的索扣，在夜空中滑向不遠處的ABC電視台大樓:“你覺得我穿成這樣，坐出租車能趕到電視台?而且，早一點，能夠救更多的人！”

　勞倫斯努力收腹，克制著自己的尿意，努力向上大吼到:“你要願意提前打個電話，我覺得電視台會火速派專車，把我們接進演播室。又快，又安全！”

　“電話?”蝙蝠俠歪歪頭:“你知道我的電話號碼麽?”

　“什麽?”勞倫斯一臉懵逼，這算什麽問題。

　“你看，電視台同樣不知道……難道讓我在電話你證明我是我?”有點繞，但大體意思還是很清晰的。

　勞倫斯這才明白為什麽蝙蝠俠要親自趕路了，講道理，如果有人突然給自己打電話，告訴自己他是蝙蝠俠，勞倫斯也會第一時間覺得對面是神經病。

　這番問答，也讓勞倫斯放松了不少。問出了一直想問的問題。

　“我能問問，您為什麽要把我帶上?以您的聲譽，只要您現身電視台，你說什麽都會有人信。”說起這個，勞倫斯都有點感覺到悲哀，自己研究了一輩子地震，結果說話沒人信。可蝙蝠俠這個門外漢說，卻絕對有人信！

　這很不公平，但很現實。

　蝙蝠俠啞然片刻，才說到:“蝙蝠俠不是萬能的。下次有誰也打扮成這樣，跑去發布假消息，你說人們該不該相信它?”

　勞倫斯又不傻，傻子也當不了世界頂級學府加州理工學院的教授。

　的確，蝙蝠俠獨一無二，也很容易讓人相信。但問題是，怎麽證明蝙蝠俠是蝙蝠俠呢?他身上那身裝甲雖然很厲害，但花點時間，花點精力也不是沒辦法仿製，不需要有什麽功能，只要看上去一樣就夠了！

　蝙蝠俠是誰?

　沒人知道。

　蝙蝠俠也沒打算告訴別人自己是誰。

　所以話題又回來了，怎麽分辨蝙蝠俠是蝙蝠俠?

　凱的選擇，不分辨！

　他直接帶一個專業人士過去，蝙蝠俠全程不說話，隻背書。

　這樣最大限度可以杜絕有人拿蝙蝠俠的身份去散播假消息。

　勞倫斯只是簡單的邏輯分析，就知道為什麽這個應該是蝙蝠俠本尊的人，不願意用蝙蝠俠身份來發布地震預警了。雖然那樣比勞倫斯出面更簡單，也更容易取信於人。很快，兩人落到了ABC電視台的大樓頂層。

　勞倫斯:“現在怎麽辦?”

　“下去，找到演播室，就給你開直播。”

　勞倫斯:“哈?”

　直播是這麽簡單的事?你不會在開玩笑吧！某教授心中腹誹，但腳步老老實實地跟上。

　電視台大樓頂樓的門是鎖著的，不過這難不倒蝙蝠俠，直接一腳就可以了。

　接著蝙蝠俠就像進自己家一樣，到處逛。

　電視台晚上也很忙碌，事實上做這一行，就這樣，全天都忙忙碌碌的。

　很多人看到蝙蝠俠帶著一個老頭在電視台內部閑逛，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蝙蝠俠已經走遠了。

　一時間，蝙蝠俠身後多了一堆閑人。

　甚至電視台的人還自己找來了攝像機，拍下了這罕見的一幕。

　終於蝙蝠俠找到了一個正在使用的演播室。

　沒有任何遲疑，蝙蝠俠直接走了進去。

　這裡正在做一檔晚間九點直播的脫口秀，主持人是個白人中年，一臉正經樣，但說起話來就很少正經了。這個叫科倫的主持人是全美著名脫口秀主持人。以他名字命名的脫口秀，也是洛杉磯乃至全美收視率都排的上號的脫口秀。哪怕它每次都只有短短的十分鍾。

　凱不太看電視，所以不認識這家夥。

　此刻，直播間內一片忙碌。科倫正在和直播嘉賓小聲地交流著，為等下的直播做最後的準備。突然，直播間的門被推開。

　一開始，沒人注意到門口。結果外面越來越嘈雜，裡面的工作人員紛紛停下手裡的工作，將視線投了過去，不由自主地輕呼:“蝙蝠俠?”

　“這裡是在直播麽?”蝙蝠俠問道。

　其他人都傻了，完全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還是主持人最先反應過來。

　他知道，這是大新聞！

　甭管這個蝙蝠俠是真的還是假的！這都是大新聞！

　“對！是直播！”

　“我要借用這個直播，插播一條新聞，誰讚成誰反對?”

　沒人吭聲。這不是沒人反對，而是想反對的人一下也不知道該怎麽說，又或者沒膽子說。

　當然，聰明人也知道，這個時候誰特麽反對，就等著等會老板炒魷魚！這特麽是多大的新聞啊！傻逼才會拒絕！

　這檔節目的監製和導演，同時也是主持人的科倫卻滿眼冒光，他感覺自己要發了！

　“當然！我早就想采訪你了，蝙蝠俠，我可是你的鐵杆粉絲。”

　看著主持人躍躍欲試的表情，蝙蝠俠歪歪頭。雖然不會讀心，但凱能肯定，這貨絕對不是什麽鐵杆粉絲。

　不過無所謂，達到目的就行了。

　“感謝你們所有人的合作。”他口中說著感謝，手卻向後一推，一股柔和的力量，將所有跟在身後的閑人們給推出了演播廳。接著手一甩，一隻蝙蝠鏢正正好釘在了門上，將大門卡主。

　這一手沒嚇到人，反而讓很多人興奮了起來。

　蝙蝠俠的拿手好戲是什麽?

　第一，能飛。雖然不是獨有的能力。

　但大家都沒看到。

　第二，使用一種神奇的能力，很多人猜測那是某種未知科技。對於這個，人們接受程度很高，畢竟這幾年出現的黑科技真的不要太多。現在大家看到了。

　第三，就是神乎其技的飛鏢技術。

　蝙蝠俠這幾招，恰恰證明了自己不是狂熱粉絲的山寨貨。

　但片刻後，科倫就失聲大叫到:“什麽！不是采訪你?”

　那有什麽意思?

　要是能采訪到蝙蝠俠，科倫可以一躍而成全美最厲害的脫口秀主持人，沒有之一！

　采訪總統都沒這個厲害！

　反正總統每四年都有一個新的，蝙蝠俠可就這一個！

　正在忙碌的眾人也一下頓住。能第一個采訪到蝙蝠俠，這絕對是爆炸性新聞，為此違背一些規矩也是值得的，甚至違法都行！

　可要不是采訪蝙蝠俠，這問題就大了。什麽地方都要講究規章制度，除非利益大到壓過它。蝙蝠俠當嘉賓，這分量可以壓下規章制度，換一個人就難了。

　“這次的主角是他，勞倫斯教授。”蝙蝠俠才不管他們。直接將勞倫斯推出來。“當然，你們可以拒絕！”

　“五分鍾！”科倫這個時候顯示出了一個成功人士的果決，雖然蝙蝠俠的話語中暗藏著威脅，但科倫無所畏懼，他知道蝙蝠俠是最高冷的超級英雄，但也是最講原則的，從未殺過人，也從未傷害過無辜。“只需要給我五分鍾訪談時間！只要五分鍾，這位先生想說任何事都行！我們電視台會盡力傳播他想說的一切，哪怕他宣揚撒旦教都行！”

　科倫是一名教徒，這不稀奇，畢竟美國有百分之八十的人信上帝。但顯然這位科倫不是什麽虔誠的教徒。

　“兩分鍾！”蝙蝠俠非常簡潔的說道。

　“……好吧。”科倫當然想爭取，可看到蝙蝠俠那冷冰冰的面罩，就放棄了。顯然這位超級英雄不是那麽好打交道。

　他才不關心那個什麽教授，他隻關心蝙蝠俠。這個教授根本沒賣點。而蝙蝠俠的兩分鍾，也是整個世界獨一份！哪怕只有兩分鍾，電視台也能依靠這個賣出天價廣告！

　他本人更可以因此得到更多知名度！

　五分鍾後，直播開始。

　對勞倫斯教授的采訪才開始三十秒，科倫就懊惱地想撞牆。

　他錯了！

　這個死胖子教授哪兒是什麽沒賣點的家夥，他帶來了一個驚天大賣點——加州大地震即將發生。這賣點很可能讓自己丟掉飯碗，可自己居然就這樣把它播出去了！

　難怪剛才他問要和這胖子談什麽，蝙蝠俠隻說他到時候隨機應變就好。

　很多人都說美國言論自由，輿論媒體想說什麽就說什麽。真這麽說的人，其實壓根不懂什麽叫做美式言論自由！

　很多人說美國媒體擁有監察權，號稱第四權力。

　這種說法是錯的！

　不管是憲法，還是現行的任何法律，都沒有這個條款！那是媒體自己給自己臉上貼金而已！美國立國兩百多年，從來沒有任何一屆政府或者國會對此立法。

　媒體和輿論都是被資本操控，根本沒什麽獨立一說。

　在不觸及一些底線的時候，媒體的確可以亂說話，哪怕毫無根據的胡言亂語都沒問題。但一旦涉及底線，媒體比所有人都要嚴格，絕對不會碰線。

　比如引起全社會的巨大恐慌，就絕對不是電視台該做的事情。

　這會讓電視台蒙受巨大損失！

　美國的電視媒體也是有監督機構的！

　洛杉磯大地震……呵呵，這種未經證實的消息，一旦傳播到社會上，引起的動蕩，絕對是天崩地裂！毫無疑問，資本將會在這次動蕩中經受巨大損失！

　輿論是被資本控制的。

　做媒體的，可以不怕政客，可以不怕明星，但他們害怕資本！

　想到今晚之後，自己可能的遭遇，科倫沒當場瘋掉，已經是神經粗壯。

　因為，他還有底牌——蝙蝠俠就是他的底牌。只要有蝙蝠俠答應下來的采訪，他有信心能扛過一切風浪。

　很快，勞倫斯-海斯的直播完成，直播間裡的所有人都背上冒冷汗。

　不光為自己的飯碗，也在為即將發生的大地震感到恐懼。

　這裡就不得不說一說，公信力的問題了。

　如果只是勞倫斯一個人，誰特麽信這糟老頭子的話?只會嘲笑他為了出名啥話都敢往外說。

　可有了蝙蝠俠背書就不一樣了。

　至少沒人相信蝙蝠俠會和一個糟老頭子一起忽悠大家，蝙蝠俠不需要這種拙劣的手段來製造話題。

　別人本身自帶流量！

　蝙蝠俠的人設在那裡，所有人不自覺的相信他的話。

　這也是蝙蝠俠為什麽要出現在鏡頭上的原因。

　他不需要說什麽，只需要背書就行了。

　“好了，科倫，你只有兩分鍾時間。”

　科倫一個激靈，啟動耳麥，對著直播間裡的工作人員吼了起來:“集中精神，我們必須一次完成。”

　科倫知道，用不了幾分鍾，各種人就會闖進來。不管是電視台本身，還是其他監管部門，都無法容忍剛剛的直播！

　要是沒在那之前，把蝙蝠俠的采訪搞定，他就會喪失最大的籌碼，直播間裡的這些手下也會跟著倒霉。那時，丟工作算是輕的，弄不好他們全部會被告上法庭。直播室的眾人也都明白這點，竭盡全力完成著準備工作。

　兩分鍾，實在太短了，科倫已經打定主意，待會要檢查所有監控和攝像機，一切拍下蝙蝠俠的畫面都要保存好。怎麽著也要剪出半個小時專題報道！

　恰爛錢嘛，不丟人！

　這可都是珍貴的一手資料，價值連城。

　不到三十秒，科倫就示意可以開始。

　“蝙蝠俠，我能問問你的真實身份麽?”科倫知道時間不多，所以將所有其他有的沒的東西都丟掉，直接開始問問題，其他畫面完全可以後期剪切和補拍。

　“無可奉告！”蝙蝠俠那標志性冰冷的機械合成音響起。

　科倫並不失望，雖然他的確妄想過萬一，蝙蝠俠來個大爆，那他就真的可以上天了！

　“您能說說，你為什麽要做超級英雄麽?”

　“這個時代需要英雄！”

　“為什麽是您?”科倫漸入佳境，他需要在最短時間內問出最關鍵的問題，其他的可以事後發揮，相信只要不過分，蝙蝠俠不會在意。當然，就算在意，最多就是挨頓打，他不認為自己後期發揮會要了自己的小命，蝙蝠俠又不殺人。

　“這張面具之下不是某個具體的人，而是一種信念，科倫先生。我是誰不重要，甚至蝙蝠俠背後那個人是否存在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當人們需要英雄站出來的時候，總會有人站出來。這個人是誰，根本不重要！每個人都可以是英雄。”

　很標準的漂亮話。

　如果換個人來說，或許會被科倫嘲笑。但眼前的男人說出來的話，卻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肅然起敬。

　“您從來不殺人，是因為什麽?”

　“原則。”

　“為什麽會有這樣的原則?”

　“約束自己！”這句話有很多解讀，留下讓科倫自己發揮。

　科倫也不需要準確答案，雖然他也很想聽，但這樣就夠了！不然怎麽自我發揮呢?

　“時間快到了， 科倫先生。”蝙蝠俠突然提醒道。

　“最後一個問題，為什麽帶勞倫斯先生到這裡，您應該知道，那個消息會帶來多大的恐慌，這會讓洛杉磯損失巨大，一旦這個預言沒有發生，那您……”

　“救人！除了這個，其他的都是無關緊要的問題！”蝙蝠俠斬釘截鐵的說道。

　這一刻，科倫都啞口無言。

　他能明白蝙蝠俠的意思。

　什麽財產損失，什麽混亂，都不及人命重要！包括他自己的名聲。

　作為名利場上的人，科倫分外明白這句話的分量！

　蝙蝠俠為了拯救他人，什麽都可以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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