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眷族們,來。”
這語言無人能查識,仿佛根本就不是來自人世。
之前因低語和血魔法而死的人們早已安息,他們十分幸運,接下來的景象無論是誰都不該經歷。
屍體成片成片的開始顫動,骨關節啪啪作響,膚色變得蒼白,口中暴起數根尖牙,更有甚者從臉頰處戳穿暴露在外,真是駭人。
它們像新生兒般嘗試爬動,睜開血紅色的雙眼四處張望,見人就咬,聞血便飛。
但凡是被這些眷族所咬死,甚至是咬過的人,也會在數秒後化身行屍走肉。
飛簷走壁,力大無窮,它們無處不在,猶如過境蝗蟲。
“戰盾列陣!法師團!靈魂激流,向上轟!把那畜牲給我炸出來!架巨弩!進射程就把它打成篩子!”城主急了,這些都是他的人民,敢於面對未知恐懼的忠誠戰士,如今卻連那該死的吸血鬼的面都沒見到,就死於非命,這未免太可悲了!
戰爭莫過於此,大火熊熊燃燒,城牆幾近瓦解。
那戰士砍殺著一個又一個的低劣血族,手中的長槍揮舞,長劍劃動,好似戰神附體。
可他卻沒發現在不經意間,他的戰友們已經一一倒下,身後再無防備,被一口咬爛喉嚨,化作眷族大軍的一員。
城牆上與巨弩作伴的弓手們此時也不好過,他們手中的箭矢此時作用極低,對眷族們幾乎毫無殺傷力,隻得拿起劍盾拚殺。
靈魂能量衝天而起,法師團的吟唱終於完畢,這些藍色的激流在空中掃蕩著每一個角落,試圖擊落那始作俑者。
只可惜,高階吸血鬼的強大根本不是他們那看似宏大的魔法所能傷害的,即使再多的法師,再多的魔法,也無法對那高高在上的生命產生威脅。
碩大的白馬城,一時間被慘叫和打鬥聲填滿,沒有任何一塊角落能夠幸免,就連城主和巫師們都開始了與眷族們的纏鬥,蔓延出滔天的喊殺聲和絕望。
一切預兆都在指向白馬城的滅亡,但希望,也在此時現世。
“噌”箭矢劃破長空,帶出巨大的聲響,那摩擦空氣發出的噪音甚至讓人感到耳根刺痛,憑空留下一道隱隱可見的痕跡。
“啊!”慘叫聲隨即傳來,白馬城的正上方,瘦小的身影落下,分明是個尋常的人類,看不出哪裡有異鬼之貌。
“你怎能看穿我的偽裝?”
那身影落地後不到數秒便調整好姿態,就好像之前的慘叫不是由它發出一般。
“變透明而已,你的這群無腦喪屍可還拿鼻子聞你呢。”
那人手持大弓,貓眼白皮,站在白馬城城牆的最高點上,叫囂著諷刺吸血鬼,就像是這甚至讓一城之人無力反抗的異鬼,只是尋常的蠢貨罷了。
“變種人?怪不得。”高階吸血鬼看清了那人的眼睛,才明白究竟是什麽人讓他如此狼狽,異鬼獵人,這種人一生奔波於獵殺異鬼,永無寧日,多數都有些本事。“那就來吧!”
高階吸血鬼的身形開始扭曲,巨大的肉翼於背後綻放,臉龐上俊美的五官蛻化,隻留下一張血盆大口,令人生畏。
之後的事,永遠被白馬城的人們所傳唱,英雄勇鬥吸血鬼,重創強大吸血鬼後將其驅離,可英雄卻因重傷不治身亡,白馬城城主帶所有城民為其跪拜禱告數日,並在重建白馬城時,於白馬雕像旁構建石塑,以表紀念。
……
不知過去多少年歲,劉鴰終於擺脫了死亡的枷鎖,
從這噩夢中醒來。 周圍的一切他毫無印象,宏偉、狂野、高尚、神聖,這些平常放在一起極其衝突的形容,此時卻無比的融洽。
“無名英靈,您偉大的靈魂得以回歸萬神殿,實在是萬幸。”
清冽的女聲無端響起,如雷貫耳般驚人。
“這…是哪?”
“這裡是英靈殿,一切生前偉大存在都會前來此處,我是卡爾莎,一名瓦爾基裡。”
“我好像死了,為了救一個城。”
“沒錯,那是您生前的光輝,也是我引導您來到此處的起因,現在,請觸碰您的寶座,喚醒靈魂。”
劉鴰不假思索的抬手,去摸那看起來平淡無奇的石頭座椅,僅是指尖剛抵,便有無數的記憶衝進他的腦海。
傑克,瓊恩,巴伯,佛斯,黛麗佳,勒馬爾…
數十個名字,數十個人生,上萬年的經歷,直到裡馬耶城的出生,一切的一切,都不斷的灌注在他的靈魂中。
劉鴰的眼睛從迷茫轉入如星辰般璀璨,如深淵般虛無。
他透明的靈體驟然縮小,凝實如活物。
上萬年的記憶,英靈殿的祝福,此時的他,擁有無窮的力量。
“幸好,還來得及。”劉鴰看著自己的雙手,慶幸道。
“英靈大人?”
“沒什麽,卡爾莎,我要如何回到人間?”這是劉鴰最在意的事情。
“英靈們每百年可降世一月,處理信徒瑣事,可您是無名英靈,比較特殊,信徒們並不會…”
“我是說如何轉世,或者說保留記憶並轉世?”
“恕我冒昧,大人,英靈殿的英靈座可是有限的,如果您放棄…”
“別讓我三番五次打斷別人說話,告訴我怎麽做。”劉鴰有些不滿,這瓦爾基裡難道就聽不懂自己去意已決?
“那麽請隨我來,祝您遠征凱旋,仍能歸位。”卡爾莎聲音中帶著妥協,雖然看不見她的實體,應該也是一臉的無奈。
周圍的混沌氣息仿佛收到了行軍令,迅速碼列的有條有序,形成一條極為顯眼的指引。
“記住自己是誰,一旦迷失,就要看您自己的運氣了,沒人知道下次有瓦爾基裡發現您是什麽時候。”卡爾莎警告道。
“我知道我是誰,或許吧。”
徑直踏上這“墮落”之路,轉投人世對英靈們來說本該是一種最嚴重的責罰,不過此時在上面的人,也不是一般英靈。
這路說長,一眼望不到邊,說短,數分鍾便走到盡頭。
那盡頭處,是無數幅百態人生的畫,男女老少,獸精人魔,貧富貴賤,天才、廢物,即使是此時擁有上萬年記憶的劉鴰,也被短暫的震撼住了一刻。
“自從某次人世大戰後,精靈也成為了可以轉世的物種之一,盡管他們似乎已經失去了某些天賦,但依舊是較於其他種族最好的選擇,迅捷,聰慧,天生能與動物交談,甚至更加俊美。”
“當然,矮人族的工藝天賦,能讓您在很多經商場面大放異彩,財富在人世中也是必不可缺的東西。”
“我個人不喜歡獸人和半龍人,他們殘暴又邋遢,雖然的確是天生的戰士, 也有不少由他們飛升的英靈,可我就是不喜歡。”
“還有惡魔和原素人,這些極端的種族在某些特點上非常有優勢,不過也相應的短板明顯。”
“人類…他們中庸卻又總能發生奇跡,更多的我也不太清楚。”
卡爾莎一五一十的為劉鴰介紹這些可以轉世的種族,非常有遊戲裡那種向導的既視感。
“提醒您一下,算上種族,越好的天賦越容易奪走您的記憶,這是一種神罰,從模糊不清開始的直到靈魂之中最深刻的,都有可能。”
“我有絕不能忘懷的事情,人類吧。”這對劉鴰來說可算是極為有效的恐嚇了,頓時直接妥協在人類的平庸之下,不過他也沒多在乎。
精靈獸人矮人半龍人原素人,這些種族他在那數十次的人生中都有經歷,天賦或許是有些許影響,但能行之事終是殊途同歸。
“等等大人!那個不是人類!…恭送英靈!”隨著劉鴰一頭扎進某個人世生靈的降世,悠揚的號角聲響徹整個英靈殿,甚至傳到了人世的某個家庭之中。
……
“天生異象,天選之子。”
於黑色大海接壤的地方,名叫望海鎮,這裡是人類王國唯一一處出產黑石的寶地,兩面環海,富饒平和,隸屬於勒尤騎士。
勒尤家族為新生貴族,雖是最低等的騎士階級,但待人和善,英明公正,乃是不多見的正派領主。
勒尤家族的城堡不大,不過僅有三個仆從和勒尤一家五人在住,也算是富裕人家。
一段傳奇由此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