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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揭棺起駕》第10章 令人絕望的知識
開門見山的說——

   ——走出教室這扇門,世上還有無數座高山。

   伍德·普拉克用五十天的時間,和舊世界的孩子們談了一場戀愛。

   這聽來像是要判下之刑的重罪,實際上他沒有做任何跨過界限的事。

   沒有什麽稀奇古怪的師生戀,忘年交。

   沒有什麽強加而去的大理想,大格局。

   沒有什麽一廂情願的好追求,壞點子。

   如上所述,加拉哈德魔術學校的很多老師都是這麽教課的,時代如此,經驗如此。

   說的直白一點,普拉克先生只是和孩子們,靜靜地談了談他的前生,談了談歷史。

   如果說窮奇是個調皮的大孩子,要讓它乖乖聽話的東西是一面鏡子。

   那麽舊世界的王孫貴族們,讓他們乖乖聽話的東西,只能是一段歷史。

   今天,伍德·普拉克要去教授最後一課。

   他還有很多話沒有說,很多知識要點沒有列入教案。畢竟他只有一百節大課的機會,還來不及把事情交代完,就得趕回芬裡爾港,和妻女見一面,然後去大夏尋找用來封印窮奇的八咫鏡。

   他坐在階梯教室的大圓桌前,不少老師需要鼓起勇氣才能與他對視。

   大教室坐滿了人,沒有一個學生缺席。

   都在等待伍德先生教完最後一節課。

   “在課前,我想說一點課程以外的東西。”

   伍德先生的坐姿非常難看,不像其他老師那樣危襟正坐,是一副輕松寫意的模樣。

   “佔用你們一點時間,可以嗎?”

   大家紛紛舉起手,比出V字,同意伍德先生的說法。

   伍德點點頭,接著開始自己的長篇大論。

   “之前的課程中,有關於魔術的指導作業,我是沒有半點頭緒,我隻告訴學生們……特別是第三班的學生,抽大煙和性行為不能通往星界,就算你到達了星界,你也不能保證以後每次在釋放魔術時都處於那個高頻狀態,我是這麽說的沒錯吧?”

   第三班的年輕人緊接著舉起手臂,握成拳頭,是聽懂了的意思。

   “所以我支會勤務,把試驗樓裡的各種體感裝置給砸了。我覺得這些東西……”伍德比著雙手形容,形容出自己看見的那些個覺醒魂威的輔助道具:“比如跳傘,蹦極,藥品和電刑椅,還有魔鬼辣椒諸多外物,我想它們都是沒有用的,小夥伴們要是能依靠它們把魂威當做一套流水線來量產,造出來的產品,教出來的學生也大多是害怕辣椒、電流、極高的樓房和一些沒有醫藥衛生證明的藥劑。”

   加拉哈德魔術學校會有百分之三十三的死亡率,也大多來自這些人體實驗中偶發的事故。

   伍德又說:“當我提出教改,要辦民學會時,伊萊校長保持反對意見。你們聽說過這個消息嗎?”

   為了保持現場的絕對安靜,大多數人表達心意的方式是做手勢,這個時候,又舉起很多雙手,用手掌比出一個O形。

   “看來是聽說過了!我還要再問一遍!再問個清楚!”伍德敲著重點:“在我走以後,我會給魔術學校裡帶來一批新的生源,他們是你們的小學弟學妹,他們可能是窮人家的孩子,是你們曾經看都不願意看的人。說的更實在一點——

   ——他們身上會有體臭,因為用不起香水。

   ——他們的頭髮和膚色與你們不同。

   ——他們的想法和你們差異極大,不懂禮節,更不會知恩圖報。不像你們這群喜歡撒謊賴帳先禮後兵的貴族,他們表達欲望的方式更加簡單直接,畢竟像我說過的,你不能要求一個殘疾人跑起來,更不能要求一個嬰兒直接與你用貴族的禮儀來對話。

   ——他們會奪走你們的地位與資源,就像是一個老師,不可能隻照顧你們一個班級。

   ——這話夠實在嗎?聽明白了嗎?”

   此話一出,在場的師生不少人已經放下手臂,態度也不如當初那般熱情。只有寥寥數人主動舉起手發表意見,而且投的都是反對票。

   伍德給這些誠實的老師和孩子鼓掌。

   “是的,我知道這刺痛了你們的心,以往建立的權威,掠奪而來的財富,已經成為既定事實的社會地位和貴族身份都將在這種融合下灰飛煙滅。我再把它剖開,解剖得更深一點,讓你們聽得仔細一些,做很多個假設——

   ——你是個貴族,是少數派。

   ——在魔術學校上課,以後前程似錦,每個地方士農工商都需要你這種頂尖人才,哪怕是書寫學術理論,不會使用魔術,也有大把的機會當一個寫書的騙子。

   但是今後,它不再神秘,也不再是什麽稀奇古怪令人恐懼的東西。有多數派來掌握它,研究它,分析它。整個社會結構都會因為這種新的【力】而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你當然會恐慌,這是一個利空消息,和股票市場裡即將崩塌的科學企業股價一樣,變得一文不值了。

   你賴以生存的魔術不再是什麽稀奇貨色,連這點競優的資本都要丟掉了,你看著以前的劣等種族學習魔術,與你拉近距離。

   膚色和發色都比不上魔術重要。種族天賦蕩然無存。

   你會因為民粹主義和種族隔離,把陌生人當做敵人,你要爭取生殖自由而付出更高的成本,你開始憤世嫉俗認為眾生皆苦,你覺得世界不再圍繞你一個人,或者少數人轉圈。這真是一件糟糕透頂的事。

   我能殘忍地和你討論這件事,也在警示你,不要相信我說的話——

   ——我在用星界的語言,一套發展了幾十年的論調朝你販賣焦慮。你會感覺到痛苦,感覺到難言的辛酸,你會覺得應該立刻拍馬趕上,把那些畸形的雜種人口都甩在身後。

   但這是事實,親愛的兄弟姐妹們。從現在開始,你們不再高貴了,或者說早在半年前,我發動的西國大戰裡。你們的父輩也早就不再高貴了。”

   就在此時,就在此刻。

   有一位小貴族,躲在階梯教室的角落裡,端好了槍,準備進行刺殺行動。

   他身上有贅肉,心中有仇恨。

   如普拉克老師說的那樣,他的父親死在戰爭裡,母親死在戰後的暴亂裡。

   我們不必知道他的名字,因為還有很多個這樣的【他】與【她】。

   他只是芸芸眾生的一個面相,扮演著一個舊時代的悲劇主人公。

   他想著,養尊處優的日子不複存在,那殺了他還要難受。

   他又想著,他絕不與高地人為伍,更不會和奸殺他母親的裸猿蠻族志願兵為伍,他知道自己將面對什麽,那是無休無止的恥笑和霸凌。

   他是一個輸家的孩子,今後的生活成本昂貴,生存成本更加昂貴。

   他想報復,這是人之常情。

   那麽報復的對象,就是伍德·普拉克。

   他已經扣下了扳機,這顆子彈是代表他心裡復仇的正義。

   有那麽一瞬間,他也在給自己找一條出路,他心中臆想著加拉哈德學校未來幾個月裡,他是否能在一群野蠻人手裡討到一點甜頭。

   互相尊敬?

   互相扶持?

   不再偷懶?好好消減一下身上的贅肉?把實驗樓的嗎啡和鴉片停一停?接受第四班幾個女同學花名有主,變成相對禁欲主義者的事實?

   別開玩笑了——

   ——那種日子簡直像是地獄。

   可惜這位刺殺者沒有見過真正的地獄。

   當子彈打穿伍德先生的頭顱時,伍德的身體顫了那麽一下,緊接著倒在身旁一位老師的身上。

   血和骨片濺了一身,嚇得教師當場就尿了出來。

   “有刺客!有刺客啊!”

   伍德·普拉克就這麽死了!

   和刺殺者想的一樣。

   然後呢?

   ——然後怎麽辦呢?

   從槍口的焰光來看,執勤安保和現場的師生很快就逮住了這個小胖子。

   他滿臉的橫肉,殺過人的眼睛裡,有一種莫名的凶狠。

   現場井然有序,沒有半點慌亂。

   在這個刺殺者眼裡,這些老師和學生已經不像是人,更像是沒有靈魂的機械。

   他大聲叫嚷著。

   “你們別聽他的!你們才是蠢貨呢!只要咱們把保皇的旗子架起來!把帝國的根都留住了!我們永遠都是大貴族!

   別被伍德這個雜種給洗腦了!他在迫害你們啊!

   和農民一塊念書?開什麽玩笑!難道你們要和農民生個賤種出來?侮辱自家宗族的血統嗎?!”

   維洛尼亞女士不慌不忙,把伍德先生的腦殼骨片給撿回來,拚拚湊湊裝了回去。

   不過十來秒的功夫,伍德再次從星界返回加拉哈德。

   ——返回這個【人間地獄】。

   伍德接來一卷熱乎乎的手帕,擦乾淨臉上的血:“這是第幾回了?”

   “四十四回,幾乎每天你都要遭到一兩次刺殺。”維洛尼亞女士翻著白眼,對伍德死而複生的慘烈場面已經是見怪不怪了,甚至有一種詭異的,令人心慌的喜劇場面的感覺。

   伍德轉過頭,和教務處主任商量著。

   “把凶器給我。”

   教務處主任臉色一黑,死死攥緊了手上的恩菲爾德,和伍德先生打著商量:“普拉克,這是你最後一節課,能不能不殺人?”

   伍德也好聲好氣打著商量:“這是我最後一節課,能不能讓我有始有終?”

   教務處主任不同意。

   伍德先生也不同意。

   教務處主任想開口。

   伍德先生搶先開口。

   “他是你親戚?”

   主任點頭:“我的小侄子……家裡就這麽一根獨苗了……”

   伍德奪走槍,指著刺殺者的腦門。

   “別拿這種狗屁理由來搪塞我,沒有獨苗?你自己去生一個吧。”

   砰——

   硝煙散去,又一條人命沒了。

   伍德緊接著繼續課前講話,沒等他開口。

   他看見教務處主任開始嚎啕大哭,抱著侄兒的屍首哭成了淚人。

   這個中年男子以頭搶地,有一種莫名的淒涼感,緊接著眼神越來越不對勁,從腰上掏出槍,丟下屍首,想通過走道的樓梯爬上天花板,躲進一個絕佳的刺殺位。

   伍德的腦袋跟著往主任行動路線那頭看。

   老師也跟著伍德往那頭看。

   所有學生都跟著往那頭看。

   伍德問伊萊校長。

   “你們學校裡邊一直都這麽民風彪悍嗎?喜歡在眾目睽睽下搞槍擊案?我都死了那麽多回,他們還是不長記性?”

   伊萊面露尷尬之色,從大袍裡抽出法杖,對教務處主人開了一槍。

   屍首落地,安保處的小哥穩穩接住,都帶去門外,要埋進大墓地,和以往教學實驗失敗的同學們葬在一起。

   “我們繼續。”伍德接上剛才的話題:“我想你們都看明白了。肯定會有人站出來反對我,不惜用生命來捍衛自己已經拿到手裡的權與利。”

   他從大衣裡拿出三本教案,先不提最後一課的內容。

   “西大陸戰爭由我發動,那是成年人與成年人之間用來交割利益的溝通方式。

   而對於你們這群小孩子,我保持觀望態度。

   希望你們能交出一份尚且讓人滿意的答卷。如果答不出來,又無法殺死我。那麽和你們父親最喜歡做的交易是一個結果——

   ——我是個有仇必報的人,你送來一顆子彈作為籌碼,那我也會送去一顆子彈作為回禮。這不是威脅,是非常公平的交易。”

   私底下有不少青少年開始竊竊私語,表達內心的不滿。

   這也叫公平嗎?一個有不死之身的人,卻要與人用子彈來換命?

   伍德都懶得去指正去解釋這點邏輯謬論了。他不在乎這些小王爺和小公主的想法,如例行公事一樣開始最後一課。

   翻開教案,第一節的名字叫《掘墓人》。

   “開始上課。”

   伍德敲了個響指,幾乎所有同學都坐直了身子。

   因為他們已經養成了條件反射,凡是聽見伍德老師的授課信號,就立刻會豎起耳朵。

   伍德接著說:“之前的課程裡,我給你們說過從封建奴隸製社會到資本主義社會的發展歷程。因為我想你們家中都有產業,明白奴隸製本身的缺陷,也明白它並不適合工業時代,對嗎?”

   同學們跟著比出“O”形手勢,是之前複習過的內容,完全能理解。

   伍德:“我想你們是最了解這一套的了。我要和你們說的就是它。

   之前很多同學來問我如何管理產業,如何增大產能,如何獲取利潤,又如何細化分工。這些都是大機器生產相關的事情。

   我不會給你們標準答案,好比之前那個問我怎麽談戀愛的男同學,是用屁股想出來的問題——

   ——我不是你那一行的專家,也不懂你到底想要向哪個姑娘求愛,我推薦你先找準了自己的定位,再來談談如何與金錢結緣成親的事。”

   伍德翻開下一頁,台下傳出做筆記的細碎聲響。

   “說起這個,我要給各位同學一個忠告。你們走出學校,踏進社會時,天性裡的懶惰和安樂讓你們心中產生恐懼,凡事都講究一個隨大勢而為,要在仕途和職業生涯中突出一個能【混】——

   ——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權利,但我要告訴你,這是一句聽上去非常可惡的謊言,是卑鄙者的通行證,是逃避責任和擔當,丟下勇氣的必經之路。”

   有同學舉起手,要發言。

   伍德·普拉克:“說。”

   這位同學眼裡都是歡欣雀躍:“這就是老師說過的!猴子要開始下樹了!躲在樹洞裡,趴在枝乾上膽怯的野種會笑話我們,會攻擊我們,但那些都不重要!我們要變成第一批下樹的猴兒,還得告訴樹上的同伴,陸地是一個嶄新的世界!”

   伍德·普拉克揮揮手,微笑著說:“還是當個人吧。”

   同學用力地點點頭,又坐了回去,在筆跡上寫道。

   【討論革新之事時,不能脫離時代的框架。】

   伍德接著說:“這世上沒有什麽絕對可悲可喜可愛可恨的事——

   ——如果有,那一定是書讀得不夠多。今天說的這個課題,是你們這群資產階級的末日,我喊它作《掘墓人》。不知道你們有沒有這個勇氣來揭開棺材蓋,可能在你們眼裡,它就是可恨的,是非常殘酷的。”

   老師們聽完默然不語。

   同學們眼中都是好奇。

   “在一兩百年前後,你們的祖輩告訴你們,一個工人再怎麽樣乾活,也絕對不會擁有地主的財富。因為本質上兩者的工作是截然不同的——

   ——工人是生產財富的勞動者。

   ——地主是分配財富的管理者。

   一個地主或者企業主可以不懂任何勞動生產的知識,專心鑽營管理學。

   一個工人或者勞奴一輩子不會接觸任何上層建築,更別說管理學本身。

   我作為一個星界來的怪異生物,從來沒想過你們能把我當做同類,故而我想用催化劑來形容自己,這麽說能理解嗎?”

   伍德看見夥伴們沒有異議,緊接著又說。

   “我也希望各位同學能把自己當做催化劑,它不是反應物本身,在等價交換中有加速反應的作用。這才是你們要借的天下大勢,應勢而為的理。

   至於剛才說的課題,請多擔待我這個話癆的任性,我希望把這件複雜到極點的事情盡量直白地說給你們聽——

   ——任何事物都有它終結滅亡的一天,如你們所見,我這瓶催化劑,引來大戰打碎了勞奴身上的枷鎖,讓工廠建起來,讓奴隸變成工人,接下來就是資本的時代。之前的課程也極盡詳細地描述了資本的本質。

   你們都說資本家本質是一群精致的利己主義者,其實不是的……”

   伍德揮揮手,講了很多次的知識要點,可惜這些小王子卻很難扭轉過去養尊處優時的壞毛病。

   “——我再次強調,生產力決定了生產關系,這裡舉例說明。一個伐木工能包攬下一所工廠裡所有的活計,那麽他就不再是工人,而是伐木廠本身,他也不需要管理者,更不需要借錢。

   他只需要一個幫他打理家務,做做飯菜,帶孩子,讓他得以專心生產的管家。

   如果沒有管理或者分配利益的需求,你們代表的企業主資產階級就什麽都不算了。

   科學發展是第一生產力,在加拉哈德或許會有魔術這個東西來做其他的功,但現在看來,就神祇本身來說,完全不是科學的對手,你們也看見了,那頭星界而來的神,被十五毫米三連裝機炮打得血肉模糊的樣子。

   話題扯遠了,我們再說回來《掘墓人》吧。

   從資本的本質出發,可能很多小夥伴已經感覺到了,它並不是利己,也和貪欲無關,它是一套嚴謹而殘忍的公式。是嚴格執行的程式。

   就算你是一個貪得無厭的資產階級,在面對更大的利潤時,你也得出賣自己,好比割下你一個腎髒,能讓下季度的財產報表做得非常漂亮,你也會毫不猶豫去考慮這件事的利潤和可行性。

   同理,你們不是什麽利己主義者,千萬別把它們搞混了。如果以後有一部電影來痛罵你們,如果它賺錢,你也毫不猶豫地去拍——

   ——因為資本主義本身是利資的,是冰冷的機械,要執行它自己的程序正義,是一頭你們看不見摸不著,但每天都會撞上的魔鬼。

   它從來都不在人類陣營中,也不會為人著想,你們把自己當做人時,還會為自己著想,還有人性。會善待自己,會用物質去豐富生活,會花錢,會享樂,會用光鮮亮麗的外衣去包裝人生,會為心愛的人提供舒適的生活。

   但最可怕的地方就在這裡,你作為管理者,養大了一個集團,或養大了一筆錢,但它並不關心你的死活,它只是一套程式。你可能會想,為什麽我要關心這些?它不是程式嗎?不是工具嗎?我好好利用工具不就行了?”

   伍德笑眯眯地看著同學們,想等到一個答案。

   但沒有人給他回答,於是他只能自問自答。

   “和其他工具不同,你在使用一把錘子時,能改造錘子,能讓它變得更加趁手,而資本不僅能接受你的改造,還能改造你——把你也變成機器,會不會覺得很荒謬?”

   有位同學舉起了手。

   伍德·普拉克:“請講。”

   這位同學問:“老師!它會如何改造我?我覺得我能經受住它的考驗!”

   伍德笑道:“你一定很缺錢。”

   同學反倒是漲紅了臉。

   伍德立馬問:“你有個女朋友。”

   同學反駁:“我沒有女朋友。”

   伍德:“假設你有。”

   同學點點頭。

   伍德接著說:“舉個最簡單的例子,你的女友非常能賺錢,這是好事對嗎?”

   同學繼續點頭。

   伍德:“她幾乎能用錢來換算時間成本,和你相處時,就代表著這一個小時裡,你們幾乎沒有產生任何勞動成果,對嗎?”

   同學覺得哪裡不對,於是搖頭質疑:“人是需要休息的……我們一起休息不行嗎?”

   伍德:“那麽問題來了,就這一個小時,她能產出三千斤黃金的等額財富,你願意犧牲這一個小時嗎?”

   同學抿著嘴,有點難為情。

   伍德又說:“這三千斤黃金的等額財富,能夠給你十個大工廠的所有工人發工資,你願意犧牲這一個小時嗎?”

   同學咽下唾沫,仿佛聽見了什麽極為可怕的事。

   伍德再說:“你還欠著一筆債,為了開另外十個大工廠,你得想辦法籌錢還債,這筆債總價是三萬斤黃金,而你的女朋友願意犧牲一天的時間來工作,與你一起擔下這筆債務。你願意嗎?”

   同學:“這不能用錢來算!”

   伍德把話挑明白:“但是!如果你每個小時能生產九千斤黃金的財富呢?你會怎麽做呢?”

   同學立刻答道:“我要工作!我要連續工作一周,然後買下我女朋友的兩個小時!同時還能發出工資,還清債務,這樣我們就能約會了,還能有一大筆錢留下來!”

   伍德給這位機靈的同學鼓掌:“坐回去吧。在這套程序裡,你已經變成用黃金衡量時間的機械了。”

   這位同學捂著嘴,像是聽見了什麽極為可怕的消息。

   “就算不套用這個公式,我想問另外一個更加尖銳的問題。”伍德接著說:“許多資產階級在訂立合同時,都喜歡先犯法再賠償,這是為什麽呢——

   ——可能你們會說他們道德敗壞,目無法紀。

   ——不是的,其實不是,因為資本不講國界和法律,只要利潤合適,假定賠償的成本是一塊銀幣,時間周期是一個禮拜,它能從這件事上賺到兩塊銀幣,那麽它就會毫不猶豫去做,甚至希望這種模式能一直持續下去。

   因為它的回報實在是太高了,世上沒有什麽借債和生意,能在一周內達到百分之百的回報率,再厲害的高利貸也不會有這種回報。

   直到修改法令之前,都會一直存在這類交易。故而我用比喻來形容它。

   它是一套工具,一套鋒利而尖銳的染血工具,它的直尺用來衡量價值,圓規用來劃出界限,是無孔不入不眠不休的機械程序。而且寄宿在人類社會中。

   你們的祖輩很早就發現了這種程序,它叫做貨幣。

   後來它改頭換面,變成各種規則,各種合同,各種妥協的商議,也叫協議。它又搖身一變,變成了信用。

   再後來,由信用轉而化作一個個抽象的生命體,也就是企業,最終成為現在的模樣,隨著科技的發展,以後它還會有更多更多的花招把你們塞進鋼鐵裡,從血肉之軀變成程序的奴隸。

   有沒有想過有一天,你會因為一串數字而結束自己的生命?

   有沒有想過有一天,你會因為一個承諾,而開始不眠不休的工作。

   有沒有想過有一天,你會過得越來越辛苦,工作越來越多越來越累,知識也越來越繁雜,你覺得你聰明了,成熟了,到手的財富卻越來越少。”

   伍德敲下第二個響指,形容著這個魔鬼。

   “——它從誕生開始,就想要拿到一副身軀!魔鬼最擅長的,就是做出守信的合同。

   當你開始依附它拿到便利時,你便與它融為一體。就像是魔術,得到超凡的神力,也要忌憚它的手性分子是否會毒殺你的親人一樣。

   第一題講的是《掘墓人》,它的廣義或狹義所表達的【大生產力】,也就是資本最不願意看見的。

   當科學與資本有悖,研究實驗費用和預期回報達不到它的要求時,它就會遏製科學。

   當一項新的科研技術會取代舊的資本生命體,那麽這個企業就會攻擊新的科研技術,甚至從根本上遏製科學命題的發生。

   當一家醫院的藥瓶療效太好,企業主悔不當初,於是決定把藥效下調,讓病人本來需要六周痊愈的用藥量變為八周,憑空增加了兩周的銷量。

   這些都是你們以前喜愛的自由市場,才會出現的民生問題,這些都是反人類的想法,當它亮出這些爪牙的時候,你們可能才會開始警覺,開始明白,資本主義已經嚴重阻礙了社會的發展。

   它勾起仇恨,只為了多賣一點槍,就可以毫不猶豫地帶給社會動蕩。

   它販賣焦慮,只為了多賣一點書,就說你的孩子天生缺陷,是個弱智。

   它並不需要沒有價值的大批商品,賣不出去的東西寧願丟掉銷毀,也不會送給窮人,這與它的增值本質相悖,有違它冰冷的初衷。

   你看不見它,你還要以它訂製遊戲規則,訂製貨幣規則,訂製交易規則。一兩百年裡,它帶來的好處和壞處一樣多。

   但再往後,這種迷信會在生產力面前變得不堪一擊。

   你們可能已經看出這種苗頭了,它的掘墓人,是同舟共濟,互幫互助的共產主義者,不光是極大的物質生產力,還有在物質基礎下,極大的精神文明生產力,載體可以是多樣化的書本、文字、圖像,或許在某個時代,一個嬰幼兒只需要經歷一年,就能比你們更加成熟,更加聰明——

   ——這就是資本的弱點,如果它無法遏製人的靈慧,無法讓人變成墨守成規的機械,它就走到了生命周期的終點。

   ——它無法掩蓋自己的發展歷史,相反的是,它還會因為資本本質的便利性和易讀性,被歷史學家和經濟學家大肆宣傳,留下一本本致命的刊物。

   ——當物質和精神的生產力到達資本無法遏製的地步時,那麽它的末日就來了,會有更好的程序來代替它,由它誕下的累累血案和斑斑劣跡都會被人銘記,可能只需要幾分鍾,一個人就能讀完它的歷史,它不再是什麽魔鬼,而是變回了原本那把錘子,那把過時的工具,需要改良,需要加固的工具。”

   為了防止這本書再次404,伍德隻說到這裡。

   “可能你們會開始悲觀,為什麽要生在這個時代——

   ——為什麽世上有頭龍,你們要去當這個駕馭龍的勇士。”

   老師們也開始做筆記,這是加拉哈德任何星界來客都不願意提起的東西,關於穿越者如何斂財,如何發家致富,如何收割財富,如何變成統治階級的秘訣,也是一段星空中的外來海盜,對原著民用知識優勢無情剝削的血淚史。

   伍德·普拉克把事情都講明白了。

   他們也開始漸漸理解,這個星界來客與其他人不一樣的地方。

   他不是為了【殖民】和【掠奪】而來的。

   伍德:“今天的第一個課題說完了。不過《掘墓人》實在是太遙遠,太遙遠了……”

   身旁的老師聽得滿頭冷汗,這些知識對一個加拉哈德土著來說,幾乎與神靈的詔令一樣。

   這位教師顯得卑微,小聲問伍德:“普拉克先生,請問……你的故鄉是星界對嗎?那個地方,有掘墓人嗎?”

   伍德笑道:“那是另一個新的恐怖平衡,還在陣痛中掙扎,還在新舊交替中轉變。”

   這位教師又問:“如果說資本是頭怪獸……什麽時候能馴服它呢?”

   伍德:“二零二四年。”

   教師:“這是你們的星界年歷?你真的確定?”

   伍德:“我不確定。”

   教師:“那你為什麽這麽肯定……”

   伍德拍打著這個小老弟的臉頰。

   “因為你問的是也是狗屁問題,你問我什麽時候能戰勝它,我當然會把時間告訴你。

   至於為什麽這麽肯定?

   不是的,我一點都不肯定——

   ——難道我肯定了,它就會實現?我否定它?它就不會實現了?我是神仙嗎?為何要等我一個人說出那句話?為何不去自己伸手?為什麽沒有成為主人公的勇氣?

   我只能給你一點信心。就加拉哈德年歷來說,在一百年的華約貿易條約徹底作廢到期之後。它必然會實現,但不是我說了算,你們可不能偷懶呀!”

   教師是恍然大悟的表情,像是下了什麽重要的決定。

   “接下來我要說一些更加殘忍的事。”伍德把《掘墓人》的教案合上,打開第二個課題。

   “它叫做《新時代的窮人》。”

   伍德給各位同學展示著課題內容。

   “撇開掘墓人不談,在這個百廢待興的新時代,你們能摸到最好的東西,也能摸到最壞的東西。

   但是你們的子子孫孫,可能會撞見最凶悍的那頭龍。”

   他翻開一頁頁課件,給同學們看明白了,什麽叫做《新時代的窮人》。

   “資本主義再活過一百年,它意味著這世界上有一小部分人陷入永恆的貧窮中,不可能獲得什麽尊嚴和社會地位,哪怕自由,虛幻的自由都沒有。”

   伍德亮出了獠牙,露出他高地人種四顆尖銳的犬齒。

   “你們當中有一些中產階級家庭,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不太能理解我說的話——

   ——但事實上,如果這套程序經過百年的發展,未來你們會看見自己的兒孫繼承財產時,會有許多怪異的習慣。

   他們大多節儉持家,有高尚的品德,並且以此為榮,如果有人鋪張浪費就會受到攻擊,任何意義上的,語言的攻擊,行為的攻擊,甚至是男男女女生殖隔離的攻擊。為什麽呢?為什麽我會這麽說?

   明明他們有財產卻變成了窮人?

   為什麽會這樣?

   用更貼切一點的比喻。

   你們的子子孫孫到了一百年後,會活得像個普通人一樣,甚至比普通人還難過——

   ——他們會早起早睡,在科學技術的便利下,通過一套嚴格的時間工具和管理工具來規定自己的作息和糧食的攝入,不會浪費任何一分錢,有任何一點剩余價值都投入到資產管理上。

   他們會受到各種媒體的轟擊,家財萬貫也不會隨便顯露,生活如清貧的僧侶,中產階級一天沒有努力工作,努力管理錢財,就和苦行僧受到娼妓誘惑,去妓院裡嫖一樣痛苦,會產生極大的罪惡感!”

   同學們和教師們都倒抽了一口涼氣。

   這種場面在他們腦中想來太過魔幻了。

   伍德接著說:“你不能說他們沒有錢,也不能用貧窮來形容他們,他們明明有產業,有家財,並且還有不少積蓄,為什麽會表現得如此貧窮呢?

   這就是新時代的窮人。你可能會認為這不好,這很魔幻,但還有更加魔幻的事情。

   在這個時代,中產階級為了守住財富,向大資產階級進軍勒緊了褲腰帶。

   而小資產階級呢?什麽叫小資產階級?

   我暫時喊他們為你們的曾孫一輩——

   ——他們受過高等教育,和你們一樣,天生擁有比較高的社會起點,他們是更加難過的一代。

   他們擁有知識,擁有查證的力量,明白家裡有多少錢,也明白自己能承擔多少風險,那麽資本就會把消費任務分發給他們。

   他們的存款通常不會超過六位數,也就是十萬個加拉哈德各國的等值貨幣。

   他們喜歡購買焦慮,把一件事理得明明白白,如果媒體向他們販賣焦慮,他們會照單全收——

   ——舉個鮮明的例子。

   你的父親還在因為加班腰疼嗎?我這裡有特效藥,連某某音樂會的大明星都在用……你也來試試吧?

   你還在因為月薪六千而買不起一套房嗎?我這裡有最新的貸款工具,年利率不超過百分之三,來試試吧?

   資本會給這些新時代窮人準備一張張全新的合約——

   ——你甚至不會察覺到惡龍已經改頭換面,換了一副親善可人的面孔。

   不努力,不進步變成了一種懲罰機制。變成刺激消費的原罪。

   而他們的剩余價值化為貨幣,最終還是流向資產階級的口袋。

   追求幸福變成了一種虛幻的,永恆的奢望。

   在小資產階級面前是刺激的物質商品。

   如果你還可以說你的精神是自由的,那麽他們還會生產精神商品,現實裡做不到的,電影裡會有偶像替你做到,現實裡得不到的,書本裡會有偶像替你得到。精神體驗會明碼標價售賣給你。

   中產階級可能要經過幾代人的努力,幾代人的苦行僧生活,才能勉強完成資本累積,到達大資產階級的門檻。家裡一個敗家子都不能出現,兒女也不能墮落成小資產階級。

   中產階級和自己的兒女產生決裂一般的對立時,往往都會家破人亡。

   他們一邊要求兒女適應資本模式去生產物質和精神的商品,一邊不允許兒女消費這些勞動成果。

   故而中產階級最終追求幸福,消費自己的剩余價值時,都有有種嚴重的負罪感——認為自己在浪費,浪費就是可恥。

   你要問中產階級,這種負罪感從哪裡來?他們卻說不出來。

   你又去問小資產階級有沒有負罪感——我想他們是沒有的。

   因為他們已經看不見上升通道和自主選擇的權利,他們的父母早就安排好了一切。一生能夠到達的天花板就在那裡擺著。為一家資本生命體工作,直至他們的自然壽命終結之前,都是塞進鋼鐵裡的血肉之身。

   他們是構成文明社會的主力軍——

   ——其中一個群體痛苦地掙扎著,想要破繭成蝶,變成新的資本增值機器。

   ——另一個群體痛苦而快樂地掙扎著,已經失去了勇氣,默默接受並且無法拒絕消費的快樂,在科學技術的發展下,資本用高甜度的食物、強刺激的文化、光鮮亮麗的偶像。把他們變成任人宰割的新時代奴隸。

   你會看見負債累累的啃光家產的蛀蟲。

   你會看見生病了卻罵醫生黑心的老財主。

   你會看見落入陷阱的努力工作的人,他們說自己跳出了生理舒適區,很充實,但是卻感覺不到任何的進步。

   這兩代人非常的奇怪。

   一代以工作賣命為榮耀,生產了多少價值而興奮,像是打了精神嗎啡,給雇主提鞋的本事是一套一套的,為了鞏固資產階級的地位,沒有什麽不能出賣。

   另一代會在自己的社交圈子裡分享今天吃了什麽,買了什麽,看了什麽,去過哪個景點,住了哪家名貴的酒店,從而標榜自己的社會身份。錢從借貸裡來,從未來的勞動力中壓榨,從父母的資本中索取。

   如果你要放開眼界,你會看到資本這頭怪獸已經進化出新的尖牙利齒,往人類這個族群身上磨牙吮血。

   他們會假借動物保護的名義,用募集善款的方式避開稅務審查,為動物生存的環境謀求福利,用來遏製新的國家政體進入工業化時代,美其名曰環保主義。

   可是這個世上還有人在挨餓,因為饑餓而死去。

   他們會假借民族主義的口號發動戰爭,用來出賣軍火和雇傭軍服務,將販賣焦慮的模式做大做強,做到國與國之間的博弈。

   可是這個世上還有人讀不起書,因為貧困而變成童兵。

   他們會用一套資本主義的普世標準來要求落後的國家,除非星界太空中出現了肉眼可見的礦藏,無法拒絕的利益,不然絕不會提起探索太空。

   可是這個世上還有一大批人,窮得你無法想象。

   他們一輩子,可能連一個銀行帳戶都沒有。可能五位數的存款都沒見過。

   信息壁壘和假新聞變成資本的爪牙,可以販賣的東西數不勝數,我想以前你們就已經掉進星界客人給你們準備的鑽石陷阱裡了。

   這就是男人與女人的戰爭。

   一枚鑽戒——它不能吃,也不能穿,就文化價值來說甚至比不上一本乘法口訣,在一次次歌劇裡,在一場場演出中,它卻變成了剛性需求。

   盡管還有人為它奔波賣命,花上幾年的時間,把勞動價值都送給鑽石商,甚至和自己的愛人爭吵一個非常可笑的問題——它重要還是我重要?”

   話說到這裡。

   同學們和老師們都驚呆了。

   他們以前隻想過如何利用資本,如何使用這件工具。卻沒有思考過,這件工具有沒有可能變成一個獨立的生命體。

   伍德認為資本是有生命的。

   電子計算機會為它鑄造大腦,矽銅鐵銀會鑄它身軀,大數據是它用來觀察人類的雙眼,推送是它喂給人類的毒藥,好讓人這個群體互相畫下界限,分出新的社群小圈子,徹底隔離,變成一個個自閉而害怕受傷的脆弱個體,忘記自己群居動物的野獸天性。

   ——它就是一個魔鬼,一個人類用來丈量財富,最終卻要拋棄的魔鬼。

   “我想,第二個課題也說完了。你們知道它是什麽模樣,像個盲人一樣去摸摸它,用雙手去摸清它。”

   伍德向在場的師生鞠躬,打開最後一個課題。

   “不要有走捷徑的想法,走捷徑本身就是舍近求遠,任何幻想都是空談,在資本的壓迫下,想要解放自己,首先得解放全人類——

   ——我想用第三個課題來和你們告別,我的學生們。

   月曜日的神祇有一種非常美妙的通靈方式,也是到達星界大門的好辦法,它叫做唱歌。用發聲的方式來表演魔術,我有個朋友就是這麽做的,每次她都要DUDUDUDUDU上一陣子才能喊出魂威。

   我認為音樂是人類最偉大的發明,因為它是規整的,有韻律的,有規律的,也是區別於資本規則程序的另一種規則。

   但它從來不索求什麽——

   ——它生產的過程是伴隨著創作的靈性,演奏的過程是發出魂靈的共鳴。

   我們曾經探討過,如果有地外生命的存在,溝通的方式肯定不是文字,也不是語言,而是數學和音樂。

   故而回到最初,我加入魔術院進行授課時的那個大題,我們要怎樣學會魔術。我想你們心中都有一種共通的恐懼,是在大戰之後對未知事物的恐懼,是面對即將到來的星界魔鬼的恐懼,於是乎,我把第三道課題定成了一首曲子——

   ——它叫《國際歌》。”

   伍德將樂譜交給了魔術院裡一位信仰月曜日神祇的女老師,或者說,曾經信仰月曜日神祇,運用演歌法來教學的老師,此刻這位老師顯得緊張急迫,跑去階梯教室的講台上,對著樂譜看了又看。

   她清了清嗓, 開始哼唱。

   然後唱出歌詞。

   緊接著給同學們傳閱,讓同學們跟著唱。

   再然後,是伍德·普拉克站在台下,給這些未來的星星們加油打氣。

   伊萊校長安靜地坐在教室的助教台邊,聽著那陣旋律逐漸壯大。

   它像是一團不熄的火焰,是生機勃發的命與運。

   這個暮年老者,也開始加入這群學生的行列。

   “從來……就沒有什麽救世主。”

   “也不靠神仙皇帝……”

   校長站了起來,像個十六歲的年輕人那樣揮動拳頭。

   “要創造人類的幸福,全靠我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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