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傳檄?
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而且她也從未認識過大魏行伍中人。
青蘿皺眉思索片刻,搖頭道,“我不認識你。”
“我認識你就足夠了。”
他微笑著豎起一根手指,上面倏然凝聚出一團淡淡的灰色光芒,“你看,是不是很熟悉的感覺?”
青蘿的臉色頓時就變了,“你,你也得到了那個石洞中的東西?”
“不,你錯了。”
他很溫和地說道,“這些本來就是我的東西,你們得到它們,只不過是我要你們得到而已。”
“你......”青蘿心頭驚駭萬分,剛想要說些什麽,卻忽然發現自己不會動了,就連張嘴說話都是不能。
下一刻,她眼睜睜看著那個自稱是劉傳檄的男子走上前來,掀開她的衣服,將一根手指點在了她左胸最嬌嫩的肌膚上面。
“以你的資質,或許可以走得更遠一些,能夠幫助我更多,所以,請接收我賜予你的力量,努力一些,讓自己繼續走下去。”
轟!
青蘿猛地瞪大眼睛,卻只能看到一片灰暗,體內仿佛有什麽東西在左衝右突,最後全部匯聚到雙眼的位置,難以忍受的劇痛瞬間將所有意識盡數淹沒。
當她悠悠醒轉過來的時候,發現那個穿著騎兵鎧甲的男子已經不見蹤影,取而代之的則是三個滿臉橫肉的大漢,恭恭敬敬站在她的面前。
“你們......又是什麽人?”
青蘿捂住自己的眼睛,她總感覺在那裡面好像有無數的牛毛細針在遊走穿刺,似乎隨時都會穿透眼球飛出。
“從現在開始,小的三人,聽從青蘿小姐的吩咐。”
三人做了很簡單的自我介紹,他們是三兄弟,最左邊的是老大,名字就叫做趙阿大,中間的是趙阿二,最右邊的則是趙阿三,非常簡單易記的名字。
“你們,都是劉傳檄的屬下?”
沉默片刻後,青蘿終於恢復了平靜,問出早就想問的一個問題。
此時她的眼睛雖然還有些酸脹,但比起之前那種難以忍受的痛苦,已經算是好了太多太多。
“回青蘿小姐的話,我們兄弟三人確實是首領培養起來的。”
三人中,還是由最左側的趙阿大回答,趙阿二和趙阿三則一直都保持沉默。
青蘿又沉默許久,左思右想都不明白那個叫劉傳檄的男人到底在想什麽,又想要做什麽。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她和月王一樣,都成為了劉傳檄手中的一顆棋子,早在當初進入那個陰森山洞之時,就已經被放到了棋盤上面,從此之後一舉一動都在別人的掌握之中。
刹那間,她生出了轉頭就走的想法。
但感受著體內被注入的洶湧澎湃的力量,再想起還一無所知的月王,這一點點逃避的想法便如同驕陽下的露珠,頃刻間便煙消雲散。
“就算是棋子,也有著重要與不重要的區別,既然已經無法脫離棋子的身份,那就隻好讓自己的分量變得更重一些,至少不會被輕易放棄。”
青蘿收斂飄飛的思緒,幽幽歎了口氣道:“看到那邊的燈光了嗎,你們三個,過去找到月王,暗中保護他,盡量不要被他發現,明白嗎?”
“請青蘿小姐放心,只要我們兄弟三個還有一口氣在,月王先生就絕對不會受到任何損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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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覓是薑家的旁系血親,也算是家族年輕一代中家傳武功修煉最好的幾人之一。
他一直都是個不愛說話的沉悶性格,因此便沒有像其他諸多族人那般在外負責一方,
而是就留在薑祁鎮內,每日裡除了練武便是一個人回家呆著,就連最基本的應酬都不願去做。夜已經很深了,但薑覓卻並沒有回屋裡休息,而是一個人來到鎮子角上的瞭望塔上,沉默注視著外面漆黑的夜幕,心情難過複雜到了極點。
薑家出事了。
雖然真正知曉內情的族中長輩這麽多天以來對家族的情況總是避而不談,但從一些細節上面,他早已經發現出許多不好的苗頭。
他不希望這樣平靜安穩的日子被打破,也想不出到底是什麽人敢對整個薑家下手,但在內心深處,卻總是有種不祥的預感在心底盤旋不去。
而當下午得知在外負責一處商行的父母死訊後,不祥的預感終於演化為絕望,迅速填滿他所有的思緒。
直到此時,總是喜歡一個人呆著的薑覓才發現,以往無論什麽時候都會淡定微笑的叔老不知何時已經笑容不在,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副凝重悲傷的表情。
除了叔老之外,族中其他人也大都是一副驚惶失措的模樣,和以往那種鮮衣怒馬、趾高氣昂的表現截然不同。
忽然間,他似乎看到在遠處有一個模糊的影子閃過。
下一刻,響箭射出,數道身影飛快從不同隱蔽位置閃出,朝著影子出現的地方包抄過去。
“原來家族早已經提高戒備到了這種程度,我竟然一直都不知道,還真的是個廢物啊。”
“找到他們,不管是誰,都要讓他們付出血的代價!”
薑覓緊咬下唇,悄無聲息從塔上下來,帶著滿心的怒火與悲哀,加入到了對黑影的探查包圍隊伍之中。
深入漆黑夜色數百步後,薑覓停下奔跑的步伐,心中有些疑惑為什麽忽然間聽不到同伴的聲音。
他轉頭向左右望去,渾然不覺自己已經被淡淡的灰色光芒穿過了的身體。
薑覓一陣恍惚,然後眼中就看到了讓他睚眥俱裂的一幕。
天空還是那片天空,田野還是那片田野,就連手邊的那棵小樹,也和之前他觸摸時並無二致。
但身側不遠處突然閃身出現的那兩個一身黑色長袍,頭戴惡鬼面具的男子又是誰,他們手中提著的又是什麽,為什麽還在滴滴答答往地上不停滴著顏色暗紅的液體?
薑覓深吸口氣,閉上眼睛再睜開,終於忍不住發出一聲淒厲的嘶吼。
那是,那是他的父母被人割下的頭顱。
他們雙眼圓睜,薑覓透過充滿血絲的眼眸可以清晰地看到父母眼中流露出來的無邊痛苦。
在黑袍鬼面男子的腳邊,還倒著剛才一起起誓同生共死的同伴的屍體,他們殘缺不全的雙手在伸向他,是在最後一刻想要提醒跑在最前面的自己嗎。
不可饒恕,絕對不可饒恕!薑覓發出聲聲嘶聲裂肺的長嚎, 縱身向不遠處的敵人撲殺過去。
對面黑袍鬼面的男子同樣滿是猙獰恐怖的面容,在幾乎是絕望的慘笑聲中向著薑覓直衝而上。
一個照面,血花飛濺,薑覓斷一臂,鬼面男子一傷一死,幾乎沒有任何停頓,兩人交換位置後一個旋身,緊接著又是一次慘烈的對撞。
薑覓僅存的一臂深深插入鬼面人的左胸,手中一團稀爛的血肉還在試圖微微跳動。
低頭看看幾乎被分為兩半的腰身,薑覓不顧自己的內髒正緩慢但不可抑製地向外滑落,低低地笑了起來。
“我還不算是個無用的人,父母雙親,還有族人們,雖然只是兩個小小的嘍囉,但我最終還是為你們報仇了。”
說完,薑覓帶著一絲解脫滿足的笑容,開始慢慢閉上了眼睛。
就在意識即將消失的最後瞬間,透過只剩下一道縫隙的眼簾,薑覓最後看了一眼被他殺死敵人的面孔。
竟然會是這樣!我為什麽會把自己的同伴直接殺死!
薑覓即將合上的雙眼驟然圓睜到最大,口中嘶嘶連聲,兩道血淚從他的眼角不停淌下。
這……這就是我最後的歸宿……
竟然會以這樣一種方式結束掉自己的性命……
帶著無法釋懷的絕望與自責,薑覓再也無法抵抗生命的流逝,沉入到無盡黑暗的沉眠之中。
一輛馬車在距離薑祁鎮十裡左右的地方停了下來。
趕車的甲丁死死盯著前面路上安靜站立的那個男人,目光落在他那身顯得有些破舊的老式騎兵鎧甲上面,身體不由自主繃緊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