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漸漸地深了。
依山小城燈火通明。
一身運動服的老者安安靜靜坐在餐廳的座位上,就像是一個觀眾,在觀看欣賞著城內所有人的表演,並且從中吸收汲取關於這個世界的基本知識,想要解開自己被那種詭異而又強大的力量侵蝕吸入,來到這個世界後所產生的一系列疑惑。
時間一點點過去,老者本身的疑惑並沒有真正解決,反而又增加了新的思之不解的問題。
因為經過仔細的觀察,他發現這個世界的能級並不算高,生活在這裡的人也沒有任何一個擁有超凡之力。
換句話說,也就意味著此方天地很有可能不具備超凡之力誕生的土壤。
那麽問題就來了,他既然是被那道詭異力量侵蝕吸引而來,為什麽會降臨到這樣一個超凡荒漠之中?
到底是這個世界出現了問題,還是說他現在還只是來到了第一個人群聚集地,並沒有接觸到更為廣泛的群體,所以也就沒有找到超凡生命存在的痕跡?
老者思索良久,端起手邊剛剛被服務員蓄滿的茶水又喝了一口。
忽然間,他心中猛地一跳,拿著茶杯的手也不由自主抖了一抖,過了片刻才若無其事般將它放到了桌上。
就在茶水入口的那一瞬間,他莫名生出了一種被觀察窺視的感覺。
好像他就是一個演員,正在被人觀看他的表演。
那麽,那個正在欣賞他表演的觀眾,到底躲藏在什麽地方,又有著一個怎樣的身份?
老者深吸口氣,在來到此方天地後第一次釋放出了靈識,想要將對方找出來。
常人無法察覺的力量波動以這間餐廳為中心,迅速朝著四面八方蔓延開來。
穿過一棟棟建築,越過一條條街道,在極短的時間內竟然已經覆蓋住了近千米方圓的面積。
但他卻微微皺起了眉頭。
靈識搜尋的結果一無所獲,只能說明兩個問題。
一是窺探他的人實力層次很高,至少也要達到了可以在他的靈識中隱藏自身的程度。
老者對第一種推測並不太相信。
畢竟以他身為禦靈宗大長老的身份,就算是在宗門內實力也排在了最前面的層次,去過的其他界域不在少數,見識過的各種超凡生靈更是數不勝數,還從來沒有遇到過在自己靈識覆蓋范圍內不露出半點兒痕跡的存在。
換句話說,他可以不是那些超凡生靈的對手,但在自己的“眼中”,不管對方是誰,都很難遁形。
如果將這一推測暫且排除的話,老者又想到了第二種可能。
那就是在方圓千米的范圍內,並沒有超凡之力的人物存在。
但這又很難解釋他如此清晰的被窺探觀察的感覺。
或許還有一種可能需要考慮,那就是此方界域的規則之力對他存在著壓迫,結果卻被當成了窺視探查的感覺。
畢竟在這樣一個連他都無法感知到超凡之力存在的低能級世界,界域規則更加冰冷穩固一些也算是應有之意,倒是不需要太過小題大做。
想通了這一點,老者頓時放松了心情,隻想著能抓緊時間把縈繞在這個世界上空的迷霧解開,好讓他抓緊時間返回到自己原本的界域,而不死在這裡浪費原本就相當寶貴的時間。
畢竟在這樣一個感知不到任何超凡氣息的高壓世界,即便是出現超出普通生靈界限的修行者,也絕不可能
想到這裡後,他便站起身來,準備到外面更加深入地了解一下情況。
但剛剛從椅子上起身,老者就又緩緩坐了下來,微微眯起眼睛,看著一個身穿黑色運動服,頭戴寬簷帽的年輕人,緩緩從店外走了進來。
在他的身後,還有一個年輕漂亮的白裙姑娘,亦步亦趨跟在後面。
兩人乍看上去像是一對情侶,但再觀察一下卻更像是大戶人家的老爺,帶著丫鬟出門遊玩。
明明店內還有很多空桌,但那個年輕人卻直接坐在了他的對面,隨後摘下帽子,對著他露出些許溫和的笑容。
老者發自內心地會以微笑。
終於見到了一個超凡力量者。
也省去了他在這座城中還要一點點探查,尋找線索,端得是麻煩至極。
“總算是見到了一個還算是稍稍能看的超凡者。”
老者直視著對面那雙猶如深潭的眼睛,也沒有什麽試探,開口就直接問道,“老夫在這座城內有種被束縛的異樣感覺,同時似乎還有人一直都在暗中觀察窺伺於我,這都是你們搞出來的事情?”
顧判依舊保持著溫和的笑容,說話時的語氣也平靜淡然,“這個世界本就如此,你從外域來到此間,生出被束縛的感覺也很正常。”
“至於你生出的被窺伺感覺, 那其實就是吾觀察審視的目光,落在了你的身上。”
禦靈宗大長老隱藏在桌上的右手悄然結成一道印訣,一點點收斂笑容,輕輕呼出一口濁氣道,“觀察審視?倒是好大的口氣,不過在這樣一個沒有靈元的低能級世界內,像你們這樣擁有了些許超凡力量的人,總是會心高氣傲一些,吾也能夠理解。”
“不過說起來我還是要感謝你,如果不是正好被你們找上門來,老夫還要去自己去尋找隱藏在這個世界表面之下的內幕,平白花費更多的時間,浪費很多的精力。”
顧判依舊端坐不動,甚至就連面上表情,也和之前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
“自從拳法大成以來,我一向光明正大,從未躲藏在黑暗之中。”
“拳法大成,真的是讓人忍俊不禁的有趣言論。”
“老夫很想知道,一會兒你是不是還會如此的嘴硬。”禦靈宗大長老直接笑出聲來,放在桌子下面的右手陡然變幻出了最後一道印訣。
以兩人所坐的餐桌為中心,一小片區域悄無聲息與其他地方隔絕起來,
唰!
他的眼眸之中陡然亮起一道璀璨奪目的光芒。
與此同時,空著的左手毫無征兆多出了一通體透明的符盤,挾裹著驟然而起的七色光帶,朝著對面的座位閃電般籠罩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