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於心驚膽戰穿行在灰暗的過道之中。
他此時很有些後悔,為什麽不走門,而非要翻牆過來,導致現在連回頭路都消失不見,只能是沿著這條狹長的小路一直往前。
兩側的灰黑牆壁上每隔一段距離便會出現一扇門,而每到了這個時候,他心中的驚惶就會成倍增加,生怕從門內突然跑出來什麽妖魔鬼怪,將他拖進去肆意炮製。
源於未知的恐懼便是最大的恐懼,所以說雖然劉於已經安然無恙越過了三道門,但心中的恐慌卻並沒有減少,反而愈發的大了起來,因為他永遠在擔心下一扇門裡面到底是不是會有危險,如果有危險出現,又會是什麽危險。
“每兩扇門之間的間隔大概在一百步左右,我現在已經又走出了九十步,所以馬上就要來到了第四扇門所在的區域。”
“而且第一扇門在左側牆壁,第二扇門在右側,第三扇門又在左側,以此類推,第四扇門應該會在右側。”
劉於數著步子,一點點屏住了呼吸,開始向左便的牆壁稍稍靠近一點,想要遠離即將出現的第四扇門。
一步,兩步,三步……
他的身體一點點繃緊,隨時準備用最快速度奔逃,又不由自主有些後悔一開始實在是太過緊張害怕,竟然沒有想到準備一把防身的兵器,搞得現在手無寸鐵,就算是遇到危險也沒有一搏之力。
終於,在數到第十步後,他來到了第四扇門前,然後眯起眼睛死死盯著那扇表面上鐫刻著紛繁複雜紋路的門扉,稍稍加快了步伐繼續向前走去。
直到又數出二十步後,他才稍稍松了口氣,一直緊繃著的身體也漸漸開始放松下來。
但就在此時,他忽然聽到從後面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
啪嗒,啪嗒……
細細的腳步聲雖然不大,卻聽得異常清晰,仿佛就在耳畔直接響起。
咕咚!
劉於咽下一口唾液,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頓時被嚇得亡魂大冒,雙腿發軟,幾乎一屁/股癱坐到地上。
他並沒有看到什麽恐怖的東西,回望過去的視線中只是出現了一排正在接近過來的腳印而已。
但此時此刻,他寧肯身後正有一頭猙獰可怕的妖獸追來,也不願意面對那一對對纖細小巧的足印,和剛剛醒來時從門縫中看到的一模一樣的腳印。
跑!
劉於心中只剩下一個念頭,不敢再有保存體力的想法,直接拖著疲憊疼痛的身體開始向前狂奔。
啪嗒,啪嗒……
細細的腳步聲不緊不慢一路跟隨,和他的距離也越來越近。
劉於咬牙發力狂奔,已經忘記了再去默數步數,直到他猛地看到前面牆壁上有一扇門忽然打開時,才驟然驚覺。
一隻穿著殘破鎧甲的手臂從門內伸出,一把將踉踉蹌蹌差點兒跌倒的劉於拉了進去,緊接著便重重關上了那扇小門。
啪嗒……
輕細的腳步聲就在此停下,地面上的腳印也在緩緩消散,仿佛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一樣。
被那隻大手粗暴地拽著拖行,劉於想要反抗,卻脈門被拿渾身僵硬,根本無法攻擊到前面那個身穿殘破鎧甲的身影。
他又想張口大聲呼救,結果剛剛張開嘴巴,那人便猛地停下腳步,死死盯著他的眼睛,用最低的聲音冷冷道,“劉千戶,你如果不想活了的話,就盡管叫出聲來,叫得越大聲,死得就越快,而且會越慘。”
劉於一個激靈,緊緊閉上了嘴巴,不再說話也不再掙扎,任由那個身著殘破鎧甲的怪人拉著他一路疾行,繞過了大片發黑發臭的爛泥潭,最終來到了一間破敗的小木屋內。
他一路上都在苦苦思索,剛才那個人叫他劉千戶,所以說這就是他的真實身份嗎?
還有,他看此人的鎧甲,還有面相似乎隱隱有種熟悉的感覺,是不是他們曾經熟識,結果他卻丟失了記憶,完全記不起來了?
哢嚓!
身著破爛盔甲的男子小心關上了木屋的房門,這才長長呼出了一口濁氣,松開了劉於的手臂道,“劉千戶,想不到你也被牽扯了進來,如此看來,是不是整個北滄城都已經盡數被這鬼東西給籠罩了進去?”
劉於站在那裡怔怔愣了很久,才苦笑著搖頭道,“我什麽都不記得了。”
“不知道我是誰,不知道你是誰,更不知道這裡到底是什麽地方,北滄城又是哪裡,總而言之,我現在除了知道自己還活著,是一個活人之外,什麽都不記得了。”
“我是謝揆,京北軍鎮大營的一名副將,劉千戶你仔細回憶一下,對我還有沒有印象?”
“沒有印象,沒有任何印象,我剛剛已經說過了,就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
謝揆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看向劉於的目光也不再是最開始的親切熱烈,而是轉換為極度的警惕與戒備。
沉默片刻後,他再次開口說話,聲音聽上去似乎有些驚懼和沙啞,“劉千戶,你最好能盡快找回自己的記憶,不然的話,恐怕就會和我之前的那些親兵一樣,徹底淪陷在不可見不可聞亦不可知的恐怖之中,化為不停遊蕩的行屍,再無重見天日之時。”
劉於又是激靈靈一個寒顫,“謝兄是否可以跟我講講關於我的事情,看能不能讓我想起以前的事情?”
謝揆長長歎了口氣,“我可以講,也希望你能記起來自己到底是誰,說實話一個人在這種地方呆了這麽長時間,我也很希望能有個可以說話交流,相互幫扶的人。”
沉默片刻後,他便思索著緩緩講了起來,“在我的記憶中,你的名字叫做劉於,現在應該還是北滄城的緹騎千戶,總領郡城的一應收集情報、偵緝查辦……”
他剛剛說了個開頭,卻猛地閉口,放輕腳步來到門邊,透過縫隙向外看去。
劉於也跟過來,朝著同樣的方向向外望去。
外面不知道什麽時候站著兩個人,穿著已經腐敗破爛的皮甲,臉色一片青灰,動作僵硬地在空地上走來走去,如同兩個快要損毀的提線木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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