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嚓!
哢嚓哢嚓!
曾經在“許徵衡”眼中難如登天的金桔外皮,此時此刻在那張月光之網的切割下,竟然不比熱刀切黃油要費力多少。
只是刹那間的月色明暗,便已經將超過九成的燃燒鬼面切割完畢,下一刻便要真正接觸到了顧判的真身。
“太陰你個煞筆,我甘霖涼!”
“老子一個打醬油的!”
顧判暴喝出聲。
不再壓抑自己的憤怒。
他的怒火在這一刻以最狂暴的方式釋放出來。
轟!
以他的身體為核心,陡然浮現出一圈圈猶如劍光般瀲灩的漣漪,。
而在道道漣漪中,隱約一道若隱若現的身影倒持大斧,卻擺出了一個笨拙的出拳起手式。
與之同一時間,磅礴的力量從裡面瘋狂湧出,竟然將禁錮住他的分割絲線驅離了數尺距離。
“斧來!”
“接吾一擊!”
“金剛混沌歸元斧!”
一柄雙刃大斧自漣漪中心處浮現,光芒閃爍間已經放大千萬倍,朝著前方所在的虛空轟然籠罩蓋壓下去。
既然那輪月亮想要切割了他,那他便只能是將絲線扯斷,再將那月光擊碎!
一斧在手又狂暴斬出,刹那間便令虛空為之震顫,令天地為之轟鳴。
而就在同一時間,滂沱黑紅大雨傾盆落下,一雙黑帝紅瞳的虛幻雙眸自雨幕深處顯現出來,不含有任何情緒的目光透過重重雨幕,連接上了墨色月光中的道道絲線,甚至還繼續向外延伸,看向了北方天際那輪不停閃爍著猶如死亡光芒的黑色圓月。
在顧判和乾元傾盡全力的聯手一擊下。
哢嚓!
又是隱約的清脆碎裂聲在天地間響起。
那張疏而不漏的大網……破了。
顧判一斧重重砸落,將沼澤地面斬出一道猶如峽谷的巨大裂縫,熊熊熾白火焰自裂縫深處騰空而起,與黑紅顏色的大雨交織一處,瞬間蒸發出漫天飛舞的暗紅水霧。
高空之中,那雙黑紅相間的雙眼緩緩眨動,又引動了道道金色雷霆,密密麻麻穿透虛空砸在地上,片刻之後才有隆隆悶雷之聲自天地之間滾過,將那道清脆碎裂聲音盡數掩蓋進去,再也聽不到一絲一毫。
月色天網破碎,悄然消失不見。
整個沼澤所在的天地也漸漸恢復了正常,只有黑紅相間的傾盆大雨嘩嘩落下,將地面上各種屍體切割而成的碎末很快衝散,露出下面的汙泥水泊。
但顧判完全沒有松上一口氣的想法。
而是在將那張“天網”斬出一道裂隙後,頭也不回便朝著正南方向遁去。
這還是他第一次直面洞天之主層次的親自出手,雖然因為相隔了兩方不同界域的原因,或許還有著九幽之力的阻攔,導致了攻擊最終降臨時已經被削弱到了極致,但即便如此,也已經幾乎超出了他所能應對的范疇。
還是在他和乾元聯手應對的情況下,才將那張無物不切的大網撕出一道口子,不然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這就是能和九幽之主掰手腕的太陰元君,只是揮灑下來了一片黑色月光,便差點兒就讓他折戟沉沙,撅折在了這方沼澤地上。
比起這一道讓人心神都要被盡數奪去的月光,之前他所面對的那些陰影生靈的攻擊,簡直就像是小孩子過家家一樣玩鬧,根本不值一提。
太厲害了……
唯有“恐怖如斯”這四個字能夠形容此時的感覺。
顧判整個人化身一道熾白顏色的飛火流星,瞬息之間已經遠遁百裡,並且還在不停加速之中。
他不知道太陰元君還會不會發起下一次攻擊,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真正避開它的下一次攻擊……
他只需要知道,自己現在一定要離南荒乾元這個蠢貨遠一些,或者說要比它逃得更快一些。
以免第二次攻擊下來的時候,會連累到他的身上。
突然間。
一種難以形容的悸動自心底毫無征兆升起。
不需要去思考,其實也沒有時間去思考。
更沒有時間去害怕和猶豫。
就在這一刻,在那種和死亡有關的悸動牽引下,他唯有遵循著自己的本能,毫無保留、不計代價地將幾乎全部力量瞬間爆發出來......
不思不想,不管不顧,沿著他和那輪墨色圓月兩點連接而成的直線,以搏命的姿態斬出了手中雙刃大斧。
三昧真火、輪回劍意、金剛密法、混沌歸元,在這一刻全部被催動到了極限,然後順著仿佛是身體和手臂延伸出去的斧頭,重重劈斬下去。
剛剛劈出雙刃大斧,顧判認為自己應該是看見了“一束光”。
或者換一種更加準確的說法。
那便是他有可能看到了真正意義上的一段光線。
一段在感知中轉瞬即逝的光線。
給予了他致命死亡威脅的光段。
如果不是那莫名其妙突然出現的悸動,驅使著他爆發全部力量斬出了這一斧,他甚至還發現不了這一束光的存在。
它似乎是如同皎潔月色的白,又仿佛是如墨黯淡的黑。
它遊離於此方界域之外,卻又像是嵌入到了天地之中,和虛空完全融為一體。
它感覺是遠在天邊,看上去卻又近在眼前。
種種詭異矛盾的感覺紛紛呈現,而這一切的一切,都給了顧判一種極度不真實的虛幻感覺。
就連對於時間空間的感知, 都變得有些模糊錯亂起來。
他依稀記得自己遵循著心底那生死悸動的感覺,傾盡所有力量斬出了一斧。
卻又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斧頭以一種極為緩慢的速度,蝸牛般向前爬行。
就像是陷入到時間泡中的一隻蟲子,自以為在飛速地遊來遊去,但落在外人眼中,卻又像是死屍一樣僵在那裡,半天都沒有動上一下。
他忽然明白過來,其實不是他變得太慢,而是這束光線實在是太快,而且已經干擾了他感知,才造成了這樣混沌錯亂的感覺。
或許最大的可能性便是,在這一束光線真正出現之前,他便心有感應有所察覺,並由此心生悸動提前做出了反應。
不然的話,就憑著這一束光超出想象的速度,只要它出現,就絕對會映照在他的身上,根本不會給他以任何形式的反應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