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柄打野刀 ()”
門前的地面上一片焦黑,半截破敗石碑立在那裡,上面真的可以隱隱看到“天門”兩字。
在門後,除了道道殘垣斷壁外,還有一條一眼望不到盡頭的長河,裡面沉沉浮浮不知道飄蕩著什麽東西。
悄無聲息間,黑袍少女出現在了他的身側,和他一起注視著高處那扇半開的斑駁大門牌坊,面無表情道,“吾等最多只能站在此處,看到這塊石碑和前面的石門,甚至能夠隱約看到那條蜿蜒向上的天路,卻是無法再向前一步,也不知道那座名為天門的牌坊之後,又會是一副怎樣的景象。”
它們,看不到門後仿佛遭受了大火灼燒與刀兵之災的殘垣斷壁,也看不到那條蜿蜒流動的長河?
顧判長長呼出一口灼熱氣息,禦使觀神望氣術仔細觀察著門內的種種,將一切景象銘記於心。
數十個呼吸後,他緩緩前行,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就像是與人對局的圍棋國手,深思熟慮之後才會向前邁出一步。
如是短短十數丈距離,卻足足用了小半個時辰時間才站在那座石門牌坊下方。
然後他又在那裡駐足許久,終於踏上了門內那道已經頗多破損的石階。
哢嚓!
當顧判一步踏上那條破損多處的石階長路,整個人便猛地向下一沉。
巨大的壓迫力量驟然降臨,若不是他的身體強悍到了如今的程度,恐怕便已經被這道壓迫力量直接按倒在地,連根手指都難以動彈。
哢哢哢!!!
他艱難轉頭,想要問一問南荒乾元,這種突如其來的壓迫力量到達是個什麽情況,以前它過來的時候有沒有遇見過如此的展開。
結果數個呼吸後,當他終於將頭轉向後方後,卻是不由自主微微一愣。
那位陪伴了他很久的黑袍姑娘不見了。
甚至就連那塊半截石碑,以及剛剛跨過的石門牌坊,都消失不見了。
身後空空蕩蕩,詭異地失去了所有的退路。
………………………………………………
黑袍少女猶如一尊雕像,默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整整將近一個時辰時間,她一直都在看著顧判猶如蝸牛一般靠近那座石門,表情平靜漠然,沒有一絲一毫的不耐煩。
又是不知道多久過去,她眼中倏然亮起道道黑紅光芒,目不轉瞬看著他自石門下方一步踏出,瞬間消失在了自己的眼前。
沒有一絲一毫的征兆,視線中突然便失去了顧判的身影,並且是直接消失得無影無蹤,任憑她如何感知探查,都沒有任何的作用和效果。
面對著這種超出了理解能力和范圍的詭異事件,黑袍少女臉上卻依舊看不出有什麽表情變化,只是沉默無聲低下頭去,雙眸深處映照出來顧判之前走過的足跡,然後屏息凝神,輕輕踏了上去。
轟!
無法抵擋的吸力從門內傳來,黑袍少女身後倏然浮現出一雙巨大而又虛幻的眼睛,一隻鮮紅,一隻漆黑,就像是在她的身後展開了一對緩緩轉動的翅膀,牢牢抵擋住了強大的吸力。
也能夠讓她穩住身形,再次向前踏出一步,不差分毫踩在了顧判留下的第二道足印上面。
終於跨過了那扇仿佛分割了時間與空間的“南天門”。
她微微抬頭,尋找著前方黑山君的背影。
但出乎預料的是,出現在她眼前的卻是一片虛無的世界。
腳下,什麽都沒有。
頭頂,同樣什麽都沒有。
這是一個沒有天空、沒有地面、沒有顏色、沒有聲音,也沒有任何東西的,仿佛介於現實與虛無之間的詭異之地。
顧判仿佛是察覺到了什麽,回頭朝著後面看了一眼。
他的臉上卻在這一刻微微變了顏色,眼睛也不由自主眯了起來。
在後面,所有的一切都呈現出一派怪誕至極的景象。
他看到了承載著乾元意志的黑袍少女,正在以一種極其可笑的姿勢向前探著身體。
她幾乎是一動不動,仿佛鑲嵌在琥珀之中的一隻昆蟲,盡管做出了向前而行的姿勢,但其實連動一下觸角的能力都沒有。
還有身後那條忽隱忽現的通道,裡面充滿了腐朽灰敗的氣息,就像是在時光的衝刷下,漸漸失去了所有的生命與活力。
黑袍少女身後的黑紅雙眸再次緩緩轉動,終於透過空無一物的虛無,看到了幾分別樣的色彩。
一道道扭曲而又混亂的光芒仿佛層疊交織的絲帶,在前面的虛無空間映襯得朦朦朧朧、美輪美奐。
而在那些混亂光芒的深處,她終於看到了顧判的身影,正站在那裡回望過來。
他們之間的間隔似乎並不算遠,但承載著乾元意志的少女卻是忽然明白,在這處地方,以前的方向感和距離感已經完全不再適用。
差之毫厘、謬以千裡便是對現在情況的最好寫照。
這就是一個扭曲的牢籠。
而且是生靈的死牢。
面對著如此的絕境,黑袍少女依舊平靜似水,不僅沒有嘗試退出,反而又向前邁出了一步,讓自己完全進入到了那片虛無之中。
顧判面無表情,看著她一步踏出,背後的黑紅雙眸開始漸漸消散,黑袍一點點化作飛灰散去,緊接著便是被黑袍包裹在內的嬌嫩身軀,也開始發生著恐怖的變化。
光潔緊致的皮膚開始變得松弛,出現了道道細密的皺紋。
而後皺紋迅速擴大,變多變深。
後背也變得佝僂起來。
仿佛在短短刹那間,她就要走完了自己生命剩下的全部旅程。
然後衰老到極點的身體漸漸消散,從外到內開始融入虛無。
忽然間,一道平靜機械的聲音在顧判的意識深處緩緩響起。
“這就是,九幽之力,與時空之力,交融的後威力。”
“確實很強大。”
顧判不得不表示讚同。
能夠將此種形態下的黑袍乾元牢牢禁錮,幾無反抗之力,確實是非常厲害。
“在吾等,進入此地的這一刻,仿佛直接踏入時空長河,必將接受無盡的壓迫與衝刷。”
“黑山君擁有兩道天地之力,能暫時夠抵擋住這種力量,真正進入到裂隙之內,看上去是一件幸事,卻並非是真的好事。”
“乾元聖君說的不錯。”
顧判點點頭,面無表情道,“我也知道這是一個很大的麻煩,所以才不惜冒著將問題提前爆發的風險,不遠萬裡前來此地。”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靜靜看著黑袍少女和背後的黑紅雙眸完全消泯不見,才低低歎了口氣接著說道,“就是為了尋找當初三聖可能留在天庭之內的那道傷痕,看能否從中覓得三聖全盛時期的力量遺留,研究出解決問題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