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俏得不像話,也分不出男女的“小公子”一直在低頭看書,似乎根本就不知道有客人還站在那裡等待。
顧判也不著急,就那樣安安靜靜站著,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仿佛入定熟睡了過去。
不知道多長時間過去,書桌後面的年輕人才長長伸了個懶腰,將已經翻到最後一頁的書冊合上,抬起頭來看了站在屋內的顧判一眼。
“哎,張伯又領了新人過來啊,不錯不錯,這個一眼看上去就是個有故事的。”
年輕人微微歪著頭,看了顧判幾眼,露出一絲期待的笑容,“你既然能來到這裡,應該已經知道了我的規矩……只要能講出來讓我聽得高興的故事,就少不了你的好處。”
“但是呢,如果你講的故事是我聽過的,或者不能讓我覺得有趣,那就隻好將你留下來,去打點這偌大的莊園了。”
顧判睜開眼睛,哈哈一笑,“巧了,本人行走江湖這麽多年,受道上兄弟抬愛,人送綽號喜馬拉雅大會員,天橋底下說書者……認真點講,我過的橋興許比你走的路都還要多,經歷的奇聞異事或許比天上的星星都多,小盆友你想要聽故事啊,找我算是找對人了。”
“關鍵是,我有故事,你有酒嗎?”
年輕人隨手將剛剛看完的書冊丟到一旁,小小地伸了個懶腰,盡顯玲瓏起伏的曲線,“我這裡有的是美酒,只要你的故事好聽,想喝多少酒都沒關系。”
顧判點點頭,目光從那本書的封面上掃過,不由得微微一愣,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
沒想到啊沒想到,這位到現在都無法看出到底是人是鬼,是男是女的“小公子”,竟然在看顧生和紅衣那感人肺腑的情愛故事,而且瞄一眼這本書的厚度,一看就是那種系列合訂本,最適合拿來打發時間。
他移開眼睛,視線再次落在對面年輕人嬌豔的面龐上,淡淡笑道,“我的故事有很多,至於好不好聽,關鍵還是要看你喜歡聽哪個方面的內容。”
“帝王將相、才子佳人、妖魔鬼怪、神祗仙人、陰陽和合、騎兵步兵,應有盡有,就看你喜歡聽哪個系列的了。”
年輕人眼睛一亮,直接從桌後的座椅上站了起來,窈窕的身體微微前傾,凝視著顧判的眼睛急切道,“帝王將相、才子佳人就算了,我這些天一直都在看這方面的故事書,看得多了也就沒太大意思,倒是不必勞煩先生再講,至於妖魔鬼怪和神祗仙人,關於牠們的故事我或多或少也知道一些,想聽的感覺並不急切……”
“所以啊,還請先生給我好好講一下關於陰陽和合的內容,越詳細越好,越深入越好。”
“上來就想聽陰陽和合的故事?小公子你的確是真性情,不怕外界非議。”
顧判隨手拎起一把椅子坐了下去,看了看還站在屋內的老者和張員外,接著又道,“不過講這種故事呢,最好不要讓過多的旁人在一旁圍觀,免得一會兒車速提起來了無法刹住,還會讓某落得個聚眾胡亂瞎搞的罪名。”
小公子緩緩從桌後走出,長裙曳地,隨風飄舞,毫無征兆便來到了張員外的近前,伸手輕輕點在了張員外的額頭。
張員外依舊呆呆站在那裡,任由那根纖細的手指落在自己的眉心位置,動都沒有動上一下。
下一刻,以小公子指尖與額頭的接觸點開始,張員外的整個身體迅速化作一團飄散的灰燼,全部過程加起來不到三個呼吸時間。
顧判眯起眼睛,抬手拈起一片飄到他面前的灰燼,放到眼前仔細觀察,面上不由得露出些許果然如此的表情。
另一個方向,高冠袍服的老者身體猛地膨脹壯大起來,刹那間變成一隻身高逾丈,青面獠牙的妖物,揮舞著粗如原木的猙獰手臂便朝著衣裙飄飄的小公子抓去。
“你不是小公子,你到底是什麽東西!?”
轟!!!
青黑的巨爪閃電般落下,將“小公子”身後的那張書桌直接撞擊成為破碎的木屑,四散飛濺。
桌面上那本顧生紅衣情愛評話高高飛起,恰好經過顧判所在的位置,被他輕舒手臂拿在了手中,饒有興致地貼身收了起來。
“小公子”長裙飄飄,避開了閃電般落下的一爪,隨即悄無聲息出現在青面獠牙妖物背後,伸出手指輕輕點在了它的後心位置。
哧!!!
妖物的身體僵住了,它劇烈顫抖著,終究還是與張員外一樣,化作灰燼四處消散,再無一絲一毫存在的痕跡。
顧判又捉住一片還未完全消失的灰燼,仔細觀察片刻後,忽然悠悠歎了口氣道,“你很想從門裡出來?”
他低下頭思索了片刻,很是有些疑惑地又問道,“你這一手叫做什麽名堂?鳩佔鵲巢?借屍還魂?還是雌雄同體?”
“我是真的想不通,你要從門內出來出就自己悄咪咪出來好了, 乾嗎非要跑這裡來打擾老子做事?好端端的經驗值都被你給弄得不男不女,不陰不陽的要廢掉了,我是該你的還是欠你的,恩?”
小公子沉默許久,忽然露出一絲了然的表情,歎了口氣道,“掌管著開啟幽都之門鑰匙的人,果然是你……”
要害部位生長倒刺的黑色鎧甲從無到有覆蓋全身,顧判起身朝著一側跨出一步,端坐於悄然顯形的黃金座椅之上,看著數步外分辨不出男女的小公子道,“我很想知道,你說我掌管著開啟幽都之門的鑰匙,那麽,到底什麽才是那把鑰匙?”
“你就是那把鎖,而且是自掌鑰匙的鎖頭。”
“哦?這就很讓人值得深思了。”顧判在黃金座椅上換了個更加舒服的姿勢,“這麽說起來,你們想要從門內出來,還必須要通過我這一關了?”
“你這麽理解的話,倒也不能算是錯誤。”小公子思忖著緩緩說道,“對於超過一定層次的門內生靈而言,你只要還坐在這把椅子上,它們想要出來,就必須要經過你這一關無誤,而且,最為快捷方便的法門,便是打破你之肉身神魂對於那扇門的封閉,讓其真正達到無礙進出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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