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五，咦，還差一個......”

辦公室裡，班主任清點著人數，剛說完這話，謝韞便從門口出現了。

“啊，謝韞，怎麽走這麽慢，快快快。”班主任見到他後說道。

其余五個同學早已對這樣的謝韞見怪不怪了，所以看都沒看他一眼，而是帶著期待的眼神看向面前的五個前輩，期待著他們單獨給出一些人生建議和指導。

五個前輩也都帶著微笑看著他們，暫時沒有說話。

而易無天的表情，從謝韞走進辦公室的時候，變得非常奇怪。而後，看向謝韞的眼神帶著特殊的光芒。

“這是我們班最優秀的幾個孩子，你們聊，我就不打擾年輕人的對話了。”班主任說道，然後走出了辦公室，並帶上了門。

這時，辦公室內頓時活躍起來。那五個學生，都滿懷著激動，走到自己喜歡的前輩身前，主動想要交流聊天，而幾個前輩也非常平易近人地與他們聊了起來。

一個帶著高度近視眼鏡、一看就是個學霸的男孩，有些緊張地走到易無天的面前，主動說起話來。易無天也沒有拒絕，為他一一解答著問題，還用些風趣的話語緩解了這個男孩的緊張。

不過他時不時地，都在觀察謝韞。

他自然是在剛剛一眼就注意到了這個晚到的熟悉面孔，一開始還沒想起這是誰，但隨後多看了幾眼，便認出來了這是昨天在幫會戰中大放異彩的“謝貓貓”。易無天也非常驚訝，居然會在這裡遇到他，而且他還是個高中生。

“學長，以後我可以來當你的員工嗎?我真的太崇拜你了。”帶著深度眼鏡的男孩甚至還主動壓製著自己的激動，但盡管如此都聽得出來他聲音裡的顫抖。

“當然可以。”易無天禮貌平和地笑著，“你們這些孩子，只要努力，未來都是人中龍鳳，來我這裡工作，我還怕屈尊你們了。”

又說了兩句，男孩再次道謝，然後禮貌地走開了。

易無天看了眼一個人站在一旁誰也沒找的謝韞。

主動走了上去。

謝韞也看向易無天。

“你好啊。”易無天走到他身旁，隨意地打了聲招呼。

謝韞看著他，沒有說話。

“嘿，沒必要裝不認識吧。”易無天無奈地說道，“謝貓......”

“停。”謝韞打斷掉易無天的話。

謝韞是個很在意的人，不想易無天在這裡說出自己的遊戲ID，被同學聽到，事情真就會非常麻煩。畢竟在那些傻子同學的眼中，他謝韞就是個另類，可能這個另類的前面還得加上一個“不打遊戲”的前綴。這也是班上的男生也不和他親近的原因。

“真沒想到在這裡遇見你。”易無天像是懂了他的想法，沒有繼續說下去。

“我也沒想到。”謝韞淡淡地說道。

“你知道嗎，你很像年輕時候的我。”易無天帶著微笑，看向謝韞。

謝韞聽後，第一次轉向正面看著易無天，四目相對，緩緩開口:

“我不像任何人。”

易無天先是一愣，然後又是饒有興趣地笑了一聲，拍了拍謝韞的肩。

“別那麽緊張。我像你這麽大的時候，也這樣桀驁不馴，目中無人，有實力自然無可厚非，讓我想想看，你一定覺得他們......”易無天隱晦地指了指其余那五個學生，“很幼稚吧。在這裡問著一些類似‘廢話’的東西，放低著姿態來找我們要人生指引。”

謝韞沒有說話，只是冷冷地看著他。

這個剛親切和藹地給後輩聊完天就說他們“幼稚”的男人。

易無天語氣回歸為平淡，聽不出情緒的波動，就像是在冷冷地講述一個與自己無關的東西:“要知道，再等個10年，他們可能完全想不起今天我們給他們說了些什麽‘人生經驗’、‘心靈雞湯’，甚至如果厲害一點的記得住，那他們就會發現，這些東西不會對他們有什麽幫助，他們只會覺得今天的自己很傻。”

“我不知道你經歷了什麽，但我很了解你這樣的人。雖然看得通透，對什麽都不上心，但卻能在每個地方都做到最好，你自己知道自己是天才，而天才就是要與眾不同。”易無天瞥了眼謝韞，“你這樣活得很累。在一個該幼稚、該傻的年紀，去做不該這個年紀做的事。等再過十年，你雖然不會像剛剛我形容的他們這些人一樣有著回顧現在的感慨，但我可以肯定，那個時候的你，一樣會覺得現在的自己極傻無比。”

“你到底想說什麽?”謝韞說道。

易無天這才恢復了以往的微笑、平和，一笑掩飾了剛剛的失態。

“我很欣賞你的天賦，你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易無天說道，“我相信我們之後會相處的很好。”

而後易無天湊到謝韞的耳邊，壓低了聲音:

“無論是現實中還是遊戲裡。”

“你不用給我拋橄欖枝。”謝韞說道，“無天只是我的一個停靠點，一個能讓我變強的地方。我這樣的人，只要能讓我變強，哪怕是一個完全比不上你們的地方，我也不會繼續留在無天。”

易無天毫不意外，只是又拍了拍謝韞的肩。

“你要相信，無天永遠是最強的，也是永遠能讓你變強的。”

謝韞淡淡地說道:

“你最好期望著這樣，不然無天留不住我。”

易無天笑了笑，說道:

“合作愉快。”

......

謝韞走出校門。

“謝韞，你等等我！”一個女聲從身後傳來。

他停下來，轉過身，看到了朝自己跑來的葉甜甜。

“有事嗎?”謝韞問道。

葉甜甜停下來喘著氣，顯然是追了不久，額頭前的劉海也散亂分布著，看得見細微的汗水。

她搖搖頭，然後和謝韞並肩，往前走去。

“一直沒有找你聊聊......你最近還好嗎?”

謝韞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然後說道:

“挺好。”

葉甜甜表情複雜，偷偷看了謝韞一眼，然後咬咬牙，說道:

“聽我媽媽說，李阿姨挺好的，你和她關系怎麽樣?”

她口中的李阿姨便是謝韞的後媽。

“一般。”謝韞回答道。

葉甜甜聽不出謝韞的情緒，所以有些不知道說什麽，腦子也一團亂。

“謝韞，我一直不知道怎麽幫你。我知道英子阿姨去世對你的打擊特大，但......但人總得往前看不是嗎?你真的變了很多，變得陌生、可怕，我想英子阿姨如果看到你這樣，她也會不開心的......”

“停。”謝韞說道，然後站住在原地。

“你......?”葉甜甜有些不解。

“你有什麽想說的我不阻止。”謝韞冷冷地說道，“但別提我媽。”

往前走了兩步，然後謝韞再次站定。

“對了。我不想知道你現在跟我說這些的目的是什麽。但我也有一句很早之前想跟你說但忘了的話，今天正好告訴你。”

葉甜甜愣了愣，然後說道:“是什麽?”

謝韞看了她一眼。

“當初我媽去世，你和別人議論她，說她是我爸不管不顧的女人，死了之後我爸都沒回來看她一眼。”

此話一出，葉甜甜的臉頓時煞白。

“你當時說這話的時候，我就正好在你們背後。”謝韞語氣平靜，像是說的別人的事一樣。

“所以你現在沒資格來可憐我，也沒資格說一些像是要把我拖出黑暗的話，葉甜甜。”

謝韞看向這個已經失神的女孩。

眼底盡是厭惡。

他從聽見葉甜甜詆毀自己母親那天開始，厭惡起這些虛假的人。

也就是從那天開始。

他真正成為了一個沒有感情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