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妃在宮裡摸爬滾打許多年,雖然老了得以出宮安享晚年,但是當年的余威仍舊還在。
一盞茶還沒有喝完,謝娉婷與付緩緩二人便一身的冷汗,心底開始發虛,偷著交換了一下眼色。
她們二人隻當那鳳九歌是在給花千樹撐腰,玩笑而已,沒想到,鳳九歌竟然真的走了。
提著包袱,還從侯府裡牽了一匹快馬。
鳳九歌是什麽樣的人,兩人在進門之前,自然是打聽清楚了的,她怎麽可能因為兩人的三言兩語,就真的負起氣離府?
可事實是,她真的走了。
而且正好給了花千樹反擊的借口,將過錯歸咎到了她們的身上。
老太妃一言不發,只是在垂首喝茶,慢條斯理。
付緩緩與謝娉婷二人跪在地上,戰戰兢兢。
老太妃輕吐一口氣:“你們二人乃是貴妾,當著小人的面訓斥你們,有點不給你們留臉面。所以,這屋子裡,現在剩下的沒外人。”
明明知道自己即將挨訓,兩人還要硬著頭皮謝恩。
“多了我也不想說,你們都是高門裡出來的貴女,在閨中的時候,應有的規矩也學過,應當也明事理。”
兩人偷偷地交換了一下眼色。
“是不是有人在老太妃面前胡說八道?”
老太妃意味深長地瞥了二人一眼:“我雖然歲數大了,但是耳不聾眼不花。許多事情也心知肚明。你們兩人都是太后娘娘賞賜的,即便是有錯,我也要擔著慣著。所以,這件事情我也不好多說什麽。
兩人慌忙跪地求饒:“老太妃明鑒,這其中真的只是一個誤會,我們是想跟霓裳館裡的幾位姐妹處好關系而已,誰知道九歌郡主竟然就誤會了。”
“不管是什麽原因。”老太妃不悅地道:“我總要給侯府一個交代。可憐我的九歌,孤苦伶仃的一個人,能去哪裡?若是萬一出點什麽意外,我可怎麽有臉見侯爺夫婦?”
話音也就是剛落,外間有小丫頭站在門口處回稟:“啟稟老太妃,鳳世子來了。”
“說曹操曹操到!”老太妃輕歎一口氣:“請鳳世子進來吧。”
小丫頭剛領命出去,鳳楚狂便急匆匆地從外間箭步而入,不急著給老太妃行禮,而是先掃望了她們二人一眼,咬著牙根:“可是你們二人趕跑了我妹妹?”
擺明這個架勢就是興師問罪來了。
謝娉婷訕訕地道:“鳳世子千萬別著急,我們之間只是有那麽一丁點的誤會而已。”
“誤會?”鳳楚狂輕哼一聲:“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說得好生輕巧!若非你們兩人乃是七皇叔剛納的妾室,本世子管你們是男人女人,先是一通好打再說話。”
老太妃這裡緊著求情:“楚狂啊,你看如今事情已經出了,你再發火也沒有什麽用途。我已經命人出府四處尋找,並且在四個城門處都打了招呼,相信九歌吉人天相,一定不會有事的。”
“老太妃您的話晚輩不能不聽,但是九歌自小到大何曾受過這樣的委屈?我這個做哥哥的,心裡自然著急。雖說九歌耍小脾氣,一怒之下與七皇叔一刀兩斷了,可這往日裡的情分應當還在,老太妃您不能偏袒, 必須要一碗水端平,讓她們二人給個交代。”
一碗水端平?
這個臭小子!我還能偏向著她們兩個不成?
老太妃微蹙了眉頭:“九歌這丫頭是我看著長大的,她出了事情,我比誰都著急。鳳世子就盡管開口,只要能平平安安地將她找回來,怎麽著都行。”
“老太妃說話可算數?”
“自然一言九鼎。”
“那好!”鳳楚狂抬起手中玉骨扇,一指二人:“讓她們二人現在就立刻出府,大街小巷搜尋我妹妹的蹤影。若是能找回來也就罷了,找不回來,我就守在大門口,堅決不能讓她們邁進這大門一步。”
老太妃面露難色:“這樣熱的天氣,她們兩個嬌滴滴的大小姐,讓她們走街串巷,怕是吃不消。”
重要的是,遇到相熟之人可怎麽解釋?這風聲豈不是立即就傳揚得人盡皆知嗎?
鳳楚狂一屁股就在老太妃跟前坐下來:“那我就等七皇叔回來,讓他處置。”
付緩緩低聲下氣地央求道:“我一定多派遣人手去找,絕不懈怠。至於我們,還請鳳世子高抬貴手。畢竟,這真的只是誤會一場。”
鳳楚狂面上沒有往日裡的吊兒郎當,一臉的一本正經:“事到如今,你們兩人竟然連一點認錯的態度都沒有。不如這般,我與你們一塊回你們府上,請府上高堂評理,看看你們做的,有沒有欠妥之處。”
兩人昨日剛剛進門!
若是今天就被打發回娘家,那無疑就會成為整個京城的笑柄!
而且人家這個理由,說出去,就算是到了太后跟前,也是理直氣壯。
人家一心巴結著想娶過門的王妃被新來的妾室給趕跑了!
兩人這才發現,這個鳳九歌是真的陰險,不是一般的陰險。
雖然明知道,這就是個套,那也要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謝娉婷一咬牙:“我們願意出府尋找九歌郡主。可若是九歌郡主已經不在京城了怎麽辦?”
“她去了哪裡你們就去哪裡找!自然是什麽時候有她的消息,什麽時候作罷。”
付緩緩想問:“若是一直沒有消息呢?”,話到嘴邊方才覺得欠妥,又咽了下去。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再說謝家手眼通天,耳目遍布長安,想要找個鳳九歌應當也不難。
兩人只能忍氣吞聲地應下,沒想到剛進王府,還沒有來得及施展手腳,竟然就一敗塗地。
花千樹。
來日方長。
我們走著瞧。
鳳楚狂立即跟著二人出去,逼著她們出門尋找鳳九歌去了。
老太妃疲憊地靠在榻上, 梁嬤嬤從一旁丫頭手裡拿過她常用的精油,抹在老太妃的太陽穴上,緩慢地按摩。
“盼著這兩個禍害天天早出晚歸,咱們府上能清淨兩日。”老太妃輕歎一口氣。
梁嬤嬤也點點頭:“她們哪裡是來給王爺做妾的,簡直就是兩根攪屎棍子,從昨日起就不消停。”
“那女人這是在逼著放兒跟她低頭呢。”老太妃憂心忡忡地道。
梁嬤嬤就不再插嘴。
“這個花姨娘......”老太妃欲言又止,只是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婆子昨日看她就是個好樣的,若非有她,這兩人豈不更囂張跋扈了?”
“若非是她在落難那日就破了身子,落個這樣狼藉的名聲,我倒是願意抬舉她。”老太妃閉著眼睛,眉間緊蹙:“可昨日那勁王府上門挑釁,你也聽說了,要不是放兒卡住了那人脖子,還不一定說出什麽難聽的話來,令放兒顏面掃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