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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千樹將紙錢點燃,火舌逐漸吞噬了黃紙,燃燒起灼熱的火焰,映亮了她眸子裡的刻骨恨意。
心裡有火焰同樣熊熊地燃燒起來,吹不滅,澆不熄,燒紅了眸子,焚燒出激情。
爹、娘、哥哥,嫂子,你們在天有靈,一定要保佑我,今日手刃仇人,祭奠你們的亡靈。
有腳步聲慢慢地靠近,鞋底踩在乾枯的枝葉上,有沙沙聲。
他果真來了。
花千樹背轉著身子,頭也不回,專心致志。
那人就在距離他一丈開外站下來,靜靜地看著她垂下的發絲,被夜風撩起。
“千樹。”
“別叫我的名字。”
花千樹抬起臉來,將手中的紙錢遞給他:“要不要燒點紙錢?”
柳江權踏前一步,眸中驟然現出無限的驚喜來:“你終於肯原諒我了?”
花千樹微微勾起唇角:“這是你的開路錢。你死了之後,怕是就沒有人祭奠了,提前燒點紙錢好打發攔路的小鬼,讓你早一點到達十八層地獄。”
柳江權這才明白她話裡的意思:“你還是在恨我?”
花千樹緩緩站起身來,一身的黑衣映襯得她就像是一朵危險的罌粟花,美得驚心動魄。
“過了今日,應當就不恨了。”
柳江權一陣默然:“我知道,這些日子你一直都在暗中練功,想要親手殺了我報仇。”
“是的,滅門之仇,不共戴天,怎麽可以善罷甘休呢?”花千樹自牙縫裡狠狠地擠出這幾個字:“今日就應當了結了。”
“我說過很多次,千樹,我也只是奉旨行事,一切都是夜幕青的圈套!”
“呵呵,”花千樹忍不住冷笑:“夜幕青比你罪大惡極,可是,第一個死的,必須是你。因為,我父母養育了你二十年,你卻忘恩負義,製造偽證,授人以柄,殺我全家。你比夜幕青還要狼心狗肺!他們死不瞑目。”
柳江權愈加地驚詫,“噔噔”後退兩步,一臉的難以置信:“你怎麽知道是我製造偽證?”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以為你真的是神不知鬼不覺嗎?銷毀了所有的卷宗便天衣無縫了嗎?”
這件事情是他埋藏在心底裡最大的秘密。他以為,殺了那個臨摹書信的人滅口,就不會再有人知道,他就還有與花千樹破鏡重圓的機會。
直到那次花千樹夜探刑部,夜放為了阻止他繼續追查,吐露出那個私塾先生被滅口一事,他就有些心驚。
而此事可以說是神不知鬼不覺,他柳江權做得幾乎是天衣無縫。夜放又是怎麽追查到那個私塾先生身上的呢?
柳江權倏忽間眯緊了眸子,斬釘截鐵:“夜放!那日裡夜探皇宮,偷聽我與周千歲密談,被周千歲打成重傷的人是他!”
“我不懂你在說什麽?”
柳江權冷笑道:“他竟然沒有向你邀功麽?隻身一人潛入皇宮大內,負傷而逃,九死一生,就為了偷聽我與周千歲商談。
他果真是深藏不露,說什麽武功被廢去一半都是假的,是不是?難怪那幾日裡,他說什麽舊疾發作,留在王府養病,一直到花家滅門方才露面將你劫走,其實就是在養傷。
我與周千歲搜遍了整個上京城,還擔心事情敗露,壞了我們的計劃。竟然沒有想到,被他蒙在鼓裡!他的功夫非但沒有被廢,反而精進了這麽多。”
花千樹自然知道夜放的這一場病。一直到自己進府,他還沒有完全好轉,咳得厲害。她只聽說是他舊疾發作了,接連昏迷了兩三日,並未放在心上,難道這其中還有什麽曲折?
“你確定是他曾經夜探皇宮,聽到了你和周烈密謀?”
柳江權譏諷一笑:“此事機密,只有我與周千歲兩人知道,就連夜幕青與勁王也並不清楚內情。若是說走漏了風聲,也就只能是那個神秘的黑衣人了。夜放竟然能追查到那個私塾先生的身上,不是他還能是誰?”
花千樹心裡不由就是“咯噔”一聲,夜放知道此事?他知道周烈與柳江權密謀要陷害花家?他為什麽要夜探皇宮,他提前知道了什麽?
他韜光隱晦,若非是有極要緊的事情,怎麽能冒著這樣大的風險,跑去周烈跟前,以身涉險?
太多的疑問湧上心頭,花千樹一時間腦子裡紛亂極了。
這許多的事情怎麽跟前世裡全都不一樣了呢?
夜放究竟隱瞞了自己多少事情?他究竟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有了這些野心,並且開始籌謀的?
柳江權見她愣怔不語,繼續道:“如今你知道了吧?夜放他早就知道此事,可是他並未阻止,而是放任事情的發展,眼睜睜地看著你花家被滅門。
然後,他就可以趁火打劫,將你搶回王府,再以小恩小惠,甜言蜜語將你哄得死心塌地。千樹,你到現在還認不清他的本質嗎?何苦還要留在他的身邊,以色侍人?”
“閉嘴!”花千樹厲聲喝止。
柳江權的話太難聽,就像是一根根鋼針一般,扎得心生疼。
她不想聽!
而且她也不敢多想,否則一定會影響到自己的情緒,喪失冷靜與最基本的判斷力。
柳江權立即聽話地不再多言, 只是向著她伸出手來:“跟我走吧,千樹。我今日來,就是要帶走你,遠走高飛。我願意拋棄現有的榮華富貴,我們忘掉這一切,放下恩怨,重新開始,好不好?”
“癡心妄想!”
花千樹自懷裡摸出一把匕首,眸中寒光乍現:“廢話少說,動手吧,柳江權。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柳江權就一直站在原地,猶如一座雕塑,淡定地搖頭:“你不是我的對手,蚍蜉撼樹而已。”
“是嗎?”花千樹胸有成竹地一笑,身子突然就如離弦之箭一般,向著柳江權撲了過去:“受死吧!”
柳江權依舊站著不動,腳下穩如庭嶽,只是袍袖一揮,一股巨大的力道便向著她面門之處鋪天蓋地地襲擊過來。
花千樹不得不身形一轉,避開了這股飆風,還未站穩身形,就又向著柳江權撲過去。
二人你來我往,迅速戰做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