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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城門一開,柳江權被殺的消息便像一陣颶風一般,傳揚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包括婦孺孩童,誰都知道,新晉郡馬爺柳江權,那個忘恩負義,殺害了花將軍全家的白眼狼,被人殺死在了花將軍的墳墓前。
當第一個人晨起趕路進城的人,順著血腥味道,走近墓地的時候,已經忘記了驚恐,完全呆若木雞。
遍地血腥,斷肢殘骸。
早已經有晨起的野狗在圍著屍體拖拽搶食。
他呆愣了許久,方才發出第一聲驚恐的尖叫:“死人了!”
屁滾尿流。
驚呼聲很快吸引過來趕路的人,大家找到柳江權的時候,他仍舊還保持著下跪的姿勢,頭朝下,前心後背的血已然凝固,就像是在跪拜亡人的時候,自己往後心處捅了一刀。
那個姿勢始終保持不倒,詭異極了。
墓前還有未燒完的紙錢,在晨風裡揚起,在柳江權的屍體旁邊打著轉。
有人立即反應過來,失聲驚呼:“這裡怕不是花將軍的墓地?花家人全都葬在這裡?”
翻查過陳伯居住的茅屋的百姓,通過蛛絲馬跡印證了大家的猜測。
京城的百姓對於花將軍始終有著超乎尋常的敬畏。
畢竟,皇位交替,內憂外患,就是花家披肝瀝膽,保護著長安的百姓不受外族入侵,百姓們能夠安居樂業,花家功不可沒。
“這就是報應,終於應驗了!”
有上了年歲的老者義憤填膺地唾罵。
這裡明顯有過一番廝殺,前面不遠處血流成河,橫七豎八都是黑衣人的屍體。
但是大家卻不約而同地相信老者這一荒誕的說辭。
就是報應!
要不怎麽偏偏就死在花將軍的墓前呢?而且是這樣詭異的姿勢。
流言就是這樣傳播出來的,帶著詭異的色彩,越傳越玄乎,甚至於,說書館裡,那個留著山羊胡子的說書先生,搖頭晃腦地說,這是天譴,上天都看不慣,所以派了許多的天兵天將,殺了柳江權。
官府派了人過去,夜幕青也如遭霹靂,坐著馬車,卷起滾滾塵土,一路嚎啕大哭。
她與柳江權雖然大婚之後多有爭執,但是畢竟是新婚燕爾。柳江權又是她不擇手段得到的男人,她即便自己恨得咬牙切齒,聽聞噩耗,也魂不附體。
她跌跌撞撞地下車,在丫鬟的攙扶下,跑進墓地裡時,柳江權仍舊還保持著原來的姿勢,已然僵硬了。
她顫抖著手,難以置信地看了一眼他的臉,就立即癱軟在地上。
柳江權的徹夜未歸,她並未做她想,隻以為他是故態複萌,又去尋花問柳去了。
那日裡她在娼館門口勃然大怒,想要毀了那張與花千樹有五分相似的臉,被柳江權攔住了,指天罵地地發誓,不會再來。
她明白,柳江權是對著花千樹舊情難忘。
今日他徹夜不歸,夜幕青甚至還曾想著,是否應當再多帶一些人馬,去拆了那座娼館?
沒想到,他竟然已經遭遇不測。
浮現在腦海裡的第一個名字,就是花千樹。雖然她可能沒有這個本事,但是她有七皇叔,七皇叔被她美色所迷惑,一定會不遺余力地幫她。
柳江權也一定是來與花千樹幽會,才會不帶一個隨從。
她斬釘截鐵地將自己的猜測告訴給了負責此案的官員。
如此轟動的案子,被害者又是當朝駙馬爺,京兆尹不得不放下手頭所有的案子,親自前來。
他聽了夜幕青的論斷,有點猶豫。
畢竟,這花千樹的身份也不簡單啊,她如今可是七王爺的側妃,據聞,七王爺還蠻護著她,甚至為了她與勁王府反目。
他小心翼翼地問夜幕青:“郡主可有證據?”
夜幕青赤紅著眼睛:“除了她,還能有誰?花家的余孽!一直處心積慮想要將江權置於死地。”
京兆尹不敢說半個不字,但是無憑無據,讓他去七王府拿人,他也不敢。
身後捕快一聲驚呼:“大人,這裡還有人沒有死透,還剩了一口氣!”
京兆尹頓時精神一震:“救人!務必救活,留一個活口!”
花千樹還在睡夢中廝殺,花千依就已經得到消息,跌跌撞撞地直接推門而入,激動得語無倫次。
“姐姐,姐姐!”
花千樹一驚而起,一身的冷汗。
花千依已經撲進她的懷裡,泣不成聲:“姐姐,姐姐,柳江權死了,死了!父母的仇報了!”
花千樹自己用了片刻功夫方才消化掉這個消息,一時間,竟然覺得就像是在夢裡一般。昨夜的浴血奮戰也像是在夢裡,一切都太不真實。
花千依激動得將她抱得很緊,幾乎喘不過氣來。
“你知道嗎?柳江權就死在咱們爹娘的墓地裡,這就是報應呢。姐姐,你怎麽一點也不激動呢?”
花千樹這才一臉恍然:“真的?簡直太好了。”
“只可惜,我沒有能夠親自手刃了他!”花千依緊咬著牙關。
花千樹蜷縮起手,昨夜裡握劍握得太過於用力,現在一伸展都是疼的。
只是不知道,昨夜裡救自己的那個黑衣人,現在怎麽樣了?昨夜裡究竟有沒有受傷?那暗器之上又是什麽毒?是否要緊?
自己就連半個“謝”字都沒有來得及說出口。
魚丸兒慌慌張張地從外間跑進來:“花姨娘,不好了,大理寺來人了,請您過去府衙一趟。”
花千依與花千樹同時一愣。
“大理寺?讓我去做什麽?”
“說是柳江權的案子,慕青郡主指控柳江權乃是死在您的手裡。”
花千樹沒有想到,他們竟然來得這樣快,而且不是負責京畿治安的京兆尹衙門,而是直接移交到了大理寺。
自己如今好歹是王府的側妃娘娘, 就算是夜幕青指控,或者說引起了他們的懷疑,無憑無據的,府衙裡或許會差人過來問話,打聽情況,不會直接傳喚自己到大理寺!
是不是,大理寺已經掌握了什麽確鑿的證據?
一種不詳的預感在花千樹的心裡升起。
花千依更加驚慌失措,一把捉住她的手:“大理寺傳喚姐姐做什麽?跟姐姐有什麽關系嗎?”
花千樹安慰地拍拍她的手:“我們與柳江權仇深似海,他被殺,官府第一個要懷疑的自然就是我,應當就是例行公事,叫我過去問話。”
花千依站起身來,一臉的大義凜然:“那我與姐姐一同去,若是他們非要賴在我們身上,那就讓我來頂罪。”
花千樹“噗嗤”一笑:“官府無憑無據,怎麽可能會冤枉好人呢?你安心在府中待著就是,我去去就回。”
花千樹的淡定令花千依安心了不少,不再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