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放走後,花千樹便經受了無數次偷襲。
那些暗衛就如同鬼魅一般,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她的跟前,猛然出手。
手中長劍也如同他們的人一樣,神出鬼沒。
甚至有時候,數條身影同時出現,一片刀光劍影同時將她籠罩起來。
他們都是玩真的,花千樹被折磨得身心俱疲,身上受了好幾處皮外傷。
饒是如此,他們手下仍舊毫不留情。
花千樹在與他們的交手之中,自動突破了第五關,進入了第六關的鑽研,越往上越難。
這裡沒有人打擾她,她可以不被外界俗事困擾,專心致志。
倒是在夜放走後,鳳九歌過來了。
她想見花千樹,卻被侍衛毫不留情地擋在了外面。
她自然不肯罷休,直接對著那些侍衛發了怒火,甚至大打出手。
誰也不敢真的對她無禮,但是夜放的命令,又不得不執行。
最後還是花千樹聽到了動靜,趕出去,勸阻了鳳九歌。
九歌余怒未消,將花千樹上下打量一通,關切地問:“七皇叔是不是在虐待你?”
花千樹搖頭:“沒有,只是讓我在這裡安心靜養。”
“呸!”九歌憤憤地罵:“你還真當自己是在養胎不是?這個男人也忒小氣,你出府祭奠家人,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他怎麽心眼就小得好像針鼻兒一般,竟然將你關押看守起來。”
花千樹覺得七皇叔這次是真的冤枉,可是自己又不好實話實說替他辯解,只能解釋道:“算不上是遷怒於我,也是為了我好。”
這解釋有點牽強,鳳九歌衝著她招招手,示意她附耳過來。
花千樹依言而行。
鳳九歌壓低了聲音道:“我越來越覺得七皇叔有點不靠譜,這種男人脾氣太大,跟著他要吃苦,要不,趁著你們生米還沒有煮成熟飯,你考慮考慮我哥哥?”
這都哪跟哪啊?
花千樹一時間有點哭笑不得:“你這是亂點鴛鴦譜麽?”
鳳九歌一本正經地道:“我不是開玩笑,我覺得你做我嫂嫂挺好的。我喜歡你。”
花千樹以手扶額:“可我不是嫁給你,也要你哥哥喜歡才是。不對,這壓根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啊。”
“怎麽就不可能了?”鳳九歌瞪了一眼身後板著黑臉,支楞著耳朵偷聽的侍衛,又壓低了聲音:“我哥哥看似玩世不恭,風流多情,實際上那只是沒有遇到喜歡的人罷了。其實,我不是老王賣瓜自賣自誇,我哥哥人特別優秀,文武雙全,溫柔善解人意,而且這身價也就隻比七皇叔低那麽一丟丟。還有,還有,我娘親絕對不會像老太妃這般,往我哥哥懷裡胡亂塞人。”
花千樹不由啞然失笑:“你哥哥懷裡見天左擁右抱的,還用你娘親操心?”
“呃,也是。”鳳九歌並不護短:“最重要的是,我哥哥他也喜歡你!”
這話嚇得花千樹慌忙去掩鳳九歌的嘴:“這話可不能亂說!”
鳳九歌一巴掌拍掉她的手,認真地眨眨眼睛:“誰亂說了,我從來沒有聽我哥哥誇讚過誰,唯獨對你讚不絕口,不是喜歡是什麽?不過是兄弟妻不可欺,他不好意思下手罷了。我覺得你們兩人才是天造地設最般配的一對兒。我收回我以前說過的話,讚成你休了七皇叔,嫁給我哥哥。”
鳳九歌人坦率,說話也大膽,直來直去。
花千樹輕嗤了一聲:“你這可是跑到七皇叔的後院裡挖牆腳,拉皮條,就不怕七皇叔再管束你?小心又將你送回漠北。”
“自然不怕!”鳳九歌有恃無恐地低聲道:“我今天來,就是向你告別的。你被關押在這裡,沒人跟我玩,簡直太無聊了,我想出去走走去。一會兒就跑路,等到七皇叔回來,我還指不定在哪裡快活呢。”
花千樹真的想好心提醒她,她的身邊有暗衛形影不離地跟著。但是想想,這也是為了這個小魔女好,還是繼續保密的好。
花千樹渾然並不把她的話放在心上,也隻當做玩笑,轉而叮囑她:“你自己出去可要小心,少惹點禍。”
鳳九歌撇嘴:“你如何也學會婆婆媽媽了?記得我跟你說過的話,考慮考慮。”
花千樹笑著揶揄:“我若是果真做了你的大嫂,小心我第一件事情就是先找個男人把你嫁出去。”
兩人玩笑兩句,鳳九歌便與花千樹道別,扭臉衝著那幾個黑臉侍衛哼了一聲,氣呼呼地走了。
花千樹突然就想起了曾經的自己,有父母疼寵,有哥嫂護著,比鳳九歌還要幸福,還要肆意囂張,無憂無慮。
有家人真好。
又是一天驚心動魄,花千樹已然是精疲力盡。覺得自己能夠活下來都是僥幸。
她靠在梅花樁上,便合攏了雙眼,沉沉地睡著了。
夜放的考驗無休無止,像空氣一般無處不在。
就連睡夢裡,也是一片刀光劍影。
然後,老太妃跳著腳,指著夜放怒罵:“她如今正有身孕呢,你怎麽可以這樣對待她,萬一我的孫子有什麽閃失,我跟你沒完。”
花千樹睡夢裡都忍不住笑了。
周圍很靜,一點點的風吹草動也會被無限擴大。
她如今已經是驚弓之鳥,若是有風吹過臉頰,也會當做是敵人突然襲來的劍風。
所以,當四周有極輕的“窸窸窣窣”的響動時,花千樹就立即從美夢裡驚醒過來,睜開眸子的同時,聽聲辨位,一直握在手心裡的一枚石子也立即激射而出。
“噗”的一聲,是石子陷入皮肉的聲音。
難得,竟然打中了,解氣。
然後就是寂靜,連個掙扎的聲音也沒有。
花千樹等待的長劍也沒有如約而至。
難道,自己下手太狠,對方一命嗚呼了?
不至於吧?
花千樹唯恐有詐,全身蓄勢待發,靜待了片刻,仍舊沒有動靜,便起身上前查看。
地上趴了毛茸茸的一團。
她草木皆兵,用手裡的長劍小心翼翼地去挑,軟乎乎的,好像是......野貓?
她這才失去了戒心,湊過去,將那團東西挑起,居然是一隻肥兔嘰。
這隻兔子與尋常所見的野兔不同,耳朵長長的,毛茸茸的,耷拉在腦袋兩邊,身子肥碩,黑白相見,有那麽一點的,肥嘟嘟的可愛。
可惜,這隻兔子慘遭了自己的毒手,石子正中腦門正中,所以都沒有掙扎一下,就一命歸西了。否則,將它送給自家小妹,千依一定會愛不釋手。
花千樹有些惋惜,伸手掂了掂,夠沉,好一身結實的蒜瓣肌肉。
既然已經壯烈犧牲,那麽自己就有必要好生安葬它,祭了五髒廟超度一番是最好的。
立即利落地扒皮,開膛破肚,劈了一根梅花樁,生火開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