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樹微微一笑:“你們二皇子請我過來的。”
“呸!”士兵唾了一聲,看一眼她身上的西涼士兵衣裳:“你是長安派來的奸細吧?”
花千樹再次冷笑一聲:“我是長安鳳蕭夫人,你們二皇子昨日派了兩萬兵馬特意請我過來的。”
士兵心裡頓時就犯了嘀咕,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不敢私自做主,命令士兵將她綁好,帶著直奔主帥大營。
西涼二皇子金格爾還未起身,大家不敢打擾,候了約莫兩刻鍾,天邊晨曦初露,方才入內回稟。
金格爾聽到稟報,也是忍不住就是一愣。
他沒有想到,花千樹竟然會真的赴約,更沒有想到會這樣早,以這樣的方式。他認為,一個女人,就算是再有膽識,真的赴約,也應當是率領著一隊的護衛軍,正大光明地風光而至。
偷襲?意圖燒毀糧草?
金格爾對這個女人早就產生了興趣。當他一次次聽到西涼密探回稟的消息,知道,是這個女人一次次壞了自己的好事的時候,就已經動了心思。
精通器械,陣法,狡猾,奸詐,擅於就勢借勢,臨危不亂,許許多多的形象在他的眼前就鮮活起來。
他還聽說,這個女人是臥龍關新上任的總兵大人一路從京城帶來邊關的,天生媚骨,風姿不凡。
他想見見這個女人,若是能為我所用,則留,反之,則殺無赦。
他大張旗鼓地設下這個反間計,想要借此離間她和顧墨之與臥龍關軍民的關系。顧墨之不過是剛剛走馬上任十余日,沒有任何基礎與威望,只要細作從中煽動蠱惑百姓與士兵們的情緒,事情無論如何發展,都將應和他的心意。
鳳蕭夫人怎麽可能真的來此?
他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命令士兵,將花千樹帶進帳篷裡來。
花千樹被一路推搡著進來,頭髮凌亂,有些狼狽。
金格爾一步一步向著她走過去,然後伸出手,滿含著期待,抬起了她的下巴。
五官精致,的確是個美人不假。不過盛名之下,其實難副。她看起來並不像傳聞之中那樣魅惑人心。
“你就是鳳蕭夫人?”
他的面龐瘦削,一雙眸子就像是草原上的蒼鷹一般,精光四射。冷笑的時候,微微勾起一側唇角,眸光就顯得有點陰鶩。
花千樹情不自禁地後退一步,眸光飄移,不敢直視。
“不錯,我就是鳳蕭夫人,二皇子不是要見我嗎?我來了。”
金格爾緩緩松開鉗製著她下巴的手,改為摩挲她的臉:“聽聞上京水土好,女子個個體態輕盈,猶如嬌柳扶風。面容也細膩如脂,吹彈可破。不像是我們西涼這樣大的風沙,吹得女人們都粗糙起來,那臉還不及我這長滿了老繭的手。”
然後,他沿著花千樹的肩膀一路摸索下去,抓住了花千樹的手,花千樹忍不住瑟縮兩下,有點驚恐。
“然後,我還聽說,鳳蕭夫人也會握劍殺敵,武功高強,想想,她應當是練習劍法許多年了,會不會也如我這般,虎口上有硬繭呢?”
花千樹沒有,因為她習劍時間真的不夠久。只是這些時日,忙著修理床弩,手有些粗糙罷了。
她一言不發,明顯有點色厲內荏。
金格爾轉頭吩咐士兵:“將金烏佔給本皇子叫過來。”
花千樹抿抿唇,面有慌亂與驚恐。
金格爾若有所思地望了她一眼:“你還嘴硬嗎?” 花千樹磕磕巴巴:“我不懂二皇子什麽意思。”
金格爾伸出舌頭邪氣地舔了舔唇角:“你心知肚明。”
花千樹一挺胸膛:“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就是鳳蕭夫人。”
“二皇子我見過形形的女人,可是主動找死的,你是第一個。說吧,你來我西涼大營究竟有什麽目的?老實交代,本皇子給你留一條生路。”
花千樹瞬間蒼白了臉色:“兩國相交,不斬來使,我是你二皇子請來的,你怎麽能殺我?”
金格爾提著鼻子“嗤”了一聲:“本皇子請的,乃是鳳蕭夫人,可不是你。鳳蕭夫人自己不敢赴宴,可是又怕激起民憤,所以就隨便找了一個人代替糊弄本皇子,敷衍了事嗎?你們長安人就是沽名釣譽,手段卑鄙!你招不招都無所謂,等本皇子一會兒攻入臥龍關,活捉了真正的鳳蕭夫人,再命人慢慢地收拾你。”
話裡帶著一股陰森的寒氣,透著不懷好意。
花千樹面色更加難看。
金烏佔奉命趕到,金格爾衝著花千樹譏諷地努努嘴:“鳳蕭夫人來了。”
金烏佔走到花千樹跟前,這時候天色已經微明,但是帳篷裡依舊昏暗。
他“噗嗤”笑出聲來:“這是哪裡來的冒牌貨?那鳳蕭夫人那日裡下官親眼見過,可比她要漂亮百倍!”
金格爾一副果不其然的樣子:“果真不出我所料!就知道長安人膽小如鼠,又好色成性,怎麽可能真的讓她一個人跑來我西涼大營?來人呐,將她押下去,吩咐火頭軍,今日加餐,讓將士們飽餐一頓。一會兒, 就讓這個女人頭前帶路,攻入臥龍關。”
這是要讓花千樹頭前探路,繞過埋伏的箭矢,好減少人員傷亡。
金烏佔好戰,聞言立即興奮起來,吩咐手下上前,將花千樹關押起來,嚴加看管。
士兵凶神惡煞地上前,手裡拿著繩子:“老實點,走!”
花千樹左右掙扎,露出半截裡衣的衣袖,袖口上用朱砂筆畫了一個米字。
這是沈岩與混入西涼的細作提前約定的暗號,以免有人暴露身份之後,被人利用,假傳軍情。
她被人推推搡搡地丟進一輛囚車裡,解開繩索,上了枷鎖,然後有兩個士兵留在一旁看守。
很快開飯的哨子吹響,兩個士兵等了半晌,也沒人過來替換自己。咂摸咂摸嘴:“聽說今日加肉,這些人可別把咱們哥倆忘了。”
正發著牢騷,見有人從跟前走過,滿嘴油光,明顯是已經吃過飯,慌忙就將他叫住了。上前交涉一番,那人方才不情願地上前,不耐煩地擺擺手:“快去快回。”
其中一個士兵立即飛奔著走了。
那人靠在牢車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跟另一個士兵說話,一咧嘴就露出一顆豁了的牙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