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天已黑,月高照,星辰之光不顯。
但這條山脈中,這處道台之上,卻有七個能同日月爭輝的光芒!
道台之中的壴雨,平靜的背手站在正中的位置上。
而那三十名修士,也都望著“七仙陣”,似成了癡呆,無言無語。
壴雨沒有選擇去打擾他們,而是讓他們自行感悟。
寂靜之中,七個異常明亮的光芒,三十名帶著震驚和渴望的修士,一名白衣的女子,似定格一般。
直至一個時辰後,壴雨坐了下來,那三十名修士也相繼坐了下來。
白袖一揮,包裹著道台的陣法和幻化成型的大陸消失不見,壴雨也開了口。
““七仙陣”很是玄妙,你們能參與進來,對往後的禁術之路也有好處。“宋溪島”很是龐大,我以一人之力,布置此陣法太過費神,所以請你等相助……”
聞言,眾修齊齊站起身來,彎腰施了一禮,口中說著“不敢……”
見之,壴雨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坐下的同時,繼續開口道““七仙陣”的七個陣眼我都已經布置完成,但衍生之禁,和萬萬小型陣法卻是要煩惱各位了……”
聞言,眾修再次齊齊站起身來,彎腰施了一禮,口中又說著“不敢……”
微微點頭,壴雨平靜的開口道““七仙陣”的布置方法已經交給了各位,只要按照先前分發的玉簡,劃分各自的區域,開始布禁即可。
何時動身,何時布禁,都依著各位。是選擇參悟一番再去布置,還是即刻前往布置,各位隨心便是……
布禁之時的靈石所需,材料所需都可前去碧湖旁的黃樓中,找文成仙子索要。但凡是布禁所需的,她都不會吝嗇……”
話說完,壴雨站起身來,準備離開。
眾修望之,一拜行禮,表達著心中的敬意。
道台外,一襲白衣的壴雨,飛身而行時,那十四名元嬰期境界的修士,腦海中也出現了她的聲音。
“此次前來之修,禁術之道皆有所成。你等各自找尋一修,拜之學之……”
此音,隨著壴雨的離開,漸漸消散。
那道台之上的十四名元嬰期境界的修士,也是心中一怔,開始打量起身邊的修士。
自古以來,拜師修煉,靠自身,靠緣分。不可強求,也強求不可。壴雨沒有看上這十四人,也沒有要再收徒的打算。但這些人若能拜在那十六名善禁之修門下,也是甚好。若拜不上,學習一番,壴雨再教禁術之法,也好簡單些……
“前輩,青木仙尊讓晚輩拜在您的門下,學習“七仙陣”和禁術之法……叨擾前輩了……”一名黑發的中年男子,忽然深深一拜,開口言道。
他沒有使用傳音之術,其謙卑的聲音,在場所有的修士也都聽見了。
此人所拜之修,乃是一位看似青年的男子。
這名男修,玉簪盤發,面容白淨,穿著一襲精致的藍衫,眯眼站在那兒。
對於這忽然要拜在自己門下的黑發男子,藍衫修士也是覺得有種猝不及防之意。
此時有些意外的,不止是這位藍衫修士,還有剩余的元嬰期修士。壴雨告知眾人,各自找尋一人拜之,卻沒有說可以用自己的名號。
所以,這黑發男子的話一說出口,眾人都明白了此人的機智,也在等著此事的結果。
黑發男子所要拜師的藍衫修士,雖然看上去是一位青年,卻有著化神後期的境界修為,
和極為不俗的禁術造詣。 想拜這種人為師,其難度,絕非是用壴雨之名,就可行的。
在所有修士的注視下,那位藍衫修士在沉默了幾息後,伸出手來,一邊讓拜首的男子起身,一邊說著“好……本道應了你……”
見此,其余的十三名元嬰期修士紛紛效仿。以壴雨的名義,找尋自己想要拜師之修。但唯獨一修,沒有此舉,而是望著壴雨離開的地方,暗自不語。
很快,道台之上分出了七個隊伍。這七個隊伍各由幾人組成,有些向山脈中的一些洞府而去,有些則向著來時路而歸。
而先前那位沒有言語的修士,低頭微語了些什麽,便化為一道遁光,消失不見。
他的遁速很快,不似其他修士,緩緩飛遁。
而在其前方,保持著那移之術的壴雨,忽然一愣,只因她的神識中,察覺到了後方追來之人。
見狀,壴雨停了下來,回首而望。
男修的遁速越來越快,可在他神識要觸及到壴雨時,壴雨卻歎氣一聲的,瞬移不見。
一道白光看不見蹤影,消失之中連同氣息也一同抹去。
那位追上來的男修,自然發現了壴雨刻意抹去的氣息,微微愣住。
此舉,無需多言,便是在告訴他,不要再追來。自己沒有收徒之意……
但,此修在遲疑了片刻後,眼中帶著執著之意,還是向著“接引樓”的方向飛去。
碧湖旁,“黃軒”樓外,壴雨飛落,踏入樓內。
而在她入內後不久,一名脖頸之上有一紋身的短發修士,也落在了樓外。
他的到來,引起了很多修士的注意,尤其是“黃軒”樓內的文成仙子……
短發修士到來之後,顯得有些緊張。他看了看四周後,最終將目光鎖定在了“黃軒”樓上。
一步一邁,他走到了台階之下,一掀衣衫,跪拜在地。
他的頭,重重的磕在石板之上,沒有抬起。
他的身,彎曲的緊貼在地板之上,沒有起來。
這一刻,文成仙子明白了此人的來意,自語了一句“好個齊源子,望你此法奏效吧……”
“接引樓”內,但凡是神識看見此幕的修士,都明白了此人的來意。卻唯獨一人,坐在木椅上,面沉如水。
現在,這名跪在樓外的短發修士,壴雨知曉他的名字,齊源子!
此子元嬰中期的境界修為,乃是魔海本地之修。
早年間為了得到資源邁入元嬰期,而拜在了“宋溪島”。
像他這種修士,“宋溪島”每年不收取一萬,也要收取三千。
給予一定的靈石丹藥,為其提供適合的府邸讓其修煉。若能邁入元嬰期,便算成為了“宋溪島”之修。若不能邁入元嬰期,便成為真正的奴仆,卑為人下……
齊源子的事情,文成仙子給的玉簡之中,早已提起。而壴雨也是熟記於心,不曾忘記。
此子,有一定的禁術造詣,並且也熱衷於禁術之道。所以,壴雨當年一見,便記在了心上。
而此次,齊源子離開道場,來到此地跪拜。壴雨自然知曉他的意思,他想拜自己為師!
木椅上,壴雨身子一松,躺在了其上。
她的手一動,握住一壺酒,直接飲下!
此酒奇辣,飲之腦海昏沉,讓身為化神期修士的壴雨,也有些招架不住。
她飲此酒,並非是貪酒,而是勾起了傷心事,故才如此。
收一徒,傳授禁術之法,本不難。而身為天玄大陸之修的她,也想要讓鬼宗的禁術之法,在這“勻塵星”上開花結果,繁衍下去。
但,只因一人,壴雨徹底的斷了此念想……
吳靜兒!
當年壴雨收此女為弟子,雖算不上耗費心血,卻也是養而教之,真心對待。
不求此女報答,但求此女平安百順……
修煉的資源,法訣和秘術神通,壴雨一一予之,就如同桃真對待自己一樣。自己的來歷,自己的往事,自己的秘密,也從未隱瞞……
因萬昭之事,與其分離後,壴雨也是日日自責,求人尋之。更是在離開“天玄海域”時,為其留下價值百萬枚靈石的“尋仙榜”以求再遇之日……
但,這師徒之情,卻在一枚枚泄露自己身份的玉簡出現後,而斷送!
當年在“南平海域”,巫家三子圍追自己, 壴雨從未失去分寸。但唯獨發現一枚枚由巫成龍之手,送往各個修仙城池的玉簡後,而怒意爆發,險些瘋癲!
這些玉簡,沒有“李夢”之名,隻尋“壴雨”!這些玉簡的大意,便是告知一名叫壴雨的女修,盡快前去巫成龍那兒,否則必有一死。其中更是提及“天玄大陸”,提及自己的往事……
這樣的一枚玉簡,巫成龍怎能鑄成,唯有自己的徒兒協助,才可……
那一刻,壴雨心念百轉。安慰著自己是吳靜兒被抓,搜魂所致。不敢相信會是吳靜兒直接言出,出賣著自己。
自己身懷“玄龍”血脈,巫姓家族找到,必定淪為困獸,被其迫害,榨乾完最後一絲精血,方才會結束……
壴雨不肯相信吳靜兒,不知這一點,而出賣自己。試圖以徒兒之名,引出身為師尊的自己……
但,壴雨知曉的結果,卻是如此。
吳靜兒身在“巫姓海域”,待在巫成龍身旁,平安無事……
其實,壴雨可以安慰自己,吳靜兒是受人蒙蔽,以為自己主動前去巫成龍那兒,會有一線生機。甚至,只要是壴雨願意,她能為吳靜兒找出百種,千種的理由……
但,間隙一旦出現,便無法在愈合。
尤其是這種背叛,這種關乎性命的間隙,永遠都不會消失。
身為修士,明白此點的壴雨,在痛心和猶豫後,選擇了忘記吳靜兒,忘記曾在“勻塵星”的“北寒仙域”內收取過一名弟子……
同時,她也暗暗發誓,在“勻塵星”上,從此不再收取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