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荏苒,天福之靈山內,四季隨著時間不斷的循環著。
時間,對修士,對凡人,看似是一個概念,卻又是不可同語的存在。
正式拜入“影子”的壴雨,沒有再去完成“閻王簿”上的任務。
按照“影子”的規定,百年內,她必須完成三個任務。但任時間而走二十余載,她只在天福之靈山中,平靜的度日。
這些年,壴雨每年的一月初,都會來到湖中屋,向丁蓉請教禁術之法。
而丁蓉有時,也會向壴雨詢問她的禁術之法,二女相互切磋中,似亦師亦友般。
一道道禁陣,一種種禁術的布置手法和破解手法,一套套禁術之修該有的思考,在湖中木屋外,被二女推演,講解著。
這個過程中,讓壴雨越來越了解丁蓉。也讓丁蓉越來越了解壴雨。
二女不僅交流禁術,也開始訴說一些往事。
漸漸的,丁蓉講解禁術較多,訴說心事較少。壴雨提問禁術之法較多,訴說心事也較多……
丁蓉從不過多去問,都是壴雨說,她靜聽。
壴雨說道情濃時,會喝上幾杯酒,但絕不放肆。而丁蓉從來都是喝茶,也極少會說道動情處……
二人所交談的時間很長,但卻都以一月為限。一個月的光陰一到,便立刻停止。壴雨起身恭敬一拜後,離去。丁蓉進入木屋,天福之靈山的巨大平台上,青瓦小樓木門徐徐打開。
漸漸的,前往天福之靈山的修士都知曉了,每年的一月,天福之靈山不開門迎客……
二女都很享受這樣的時光,有人交流禁術,有人陪伴,有人訴說和傾聽。
丁蓉明白了壴雨對家鄉的思念,明白了她對青木宗弟子的承諾,也明白了壴雨要邁入嬰變期的執著……
壴雨明白了,丁蓉的身世,和她的執念……
二人亦師亦友間,卻都有著屬於自己的心事,不願與人分享。
丁蓉的木屋,壴雨從未進去過,她有著屬於自己的秘密。而壴雨所居住的竹林,丁蓉也從未去過,壴雨也在裡面藏著自己的秘密。
在竹林石室內,出現了一間密室,其內一名與壴雨一般無二的金袍女子,正在默默的修煉著。
她的面上,喜怒哀樂不停轉換著。她的周身外,七彩之光隱隱圍繞著。
很明顯,此女是壴雨煉製而成的分身,而這分身在修煉的,正是“太上忘道”。
經過二十余年的光陰,分身已經成功將“太上忘道”中的“怒”之境界修煉有所成,距離圓滿也只需十余年的光景了。
而壴雨自己,除了每年固定前去請教丁蓉禁術之上的問題外,一直在斷斷續續的修煉“怒”之境界!以她的資質,雖未能小成,但也是邁入了門檻,足夠將來去吞融分身了。
竹林,有禁陣保護,但丁蓉的傳音符卻能無聲無息的進入。
所以,壴雨知曉,若丁蓉想窺探自己,易如反掌。
雖然自己從未見過丁蓉窺探自己,但壴雨卻還是有所顧慮。
這份顧慮與小心,讓她將石室用幾套禁陣徹底的包裹了起來,更是用上了梅花十六禁中的禁術……
“太上忘道”,是壴雨的秘密。煉製分身,吞融分身也是壴雨的秘密。這個秘密,她不想被任何人知曉。不是自私,只是她明白身在修仙界,低調與謹慎,才能讓自己回到家鄉……
今日,天空晴朗,壴雨沒有再待在石室內,而是邁步走了出來。
揚光照射在她冷酷的面容上,讓其仰頭望天,出現了笑容。
青苔如衣的石室,已經很難再捕捉到歲月的痕跡,但並不代表,歲月沒有來過。
如同石室,今年,壴雨邁入了七百三十歲的高齡……
雖然她看似梅之年摽,雖然她大多數時間都在閉關修煉,但她的的確確已經度過了七百三十載的光陰歲月……
依舊青春的面容上,雖然帶著笑容,但刻在骨子裡的冷酷,還是無法抹去。
慢慢的,收回目光,收起笑容,壴雨向著天空而去。
浮於半空中,低首看著腳下,她想起了當年青木宗的自己。
那時,自己隻想邁入金丹期,成為師尊的驕傲。怎敢去妄想如同現在一般,到達化神期,擁有幾千年的壽元!
那時,自己不知何為天,何為地,只在南域彈丸地,被師尊跋扈的寵愛著……
那時,自己不知何為痛,何為苦,想著修仙不成,一世凡人也圓滿……
收回目光,因眼眶微濕。收回追憶,因女流之心,最為致命!
用手揉了揉目,壴雨抬頭望著天,喃喃道“師尊曾用棋盤告知我何為宇宙,曾叫我向天空之上飛去……”
閉上唇,壴雨展顏一笑,運轉起了化神初期的境界修為。
頓時,血光將身體包裹住,一道道七彩之光從體內衝出,直射在了血光內。
“嗡”……
一聲低鳴聲,壴雨化為了一道看不見的遁光,向著天空之上射去。
金丹期時,她無法去往天外。元嬰期時,她依舊無法衝出天外。到達化神期了,她覺得應該可以了……
衝天而去的壴雨,心懷著澎湃之情,卻被一道結界無情的攔住了!
頭頂上方,保護著此方世界的結界,壴雨是無法打開的。
她清明的雙目內,“禁術之眼”慢慢消散。
“唉……以我之修為想直接離開結界內,恐怕是不行了……”歎了口氣,壴雨本不想驚動丁蓉,直接衝出去的想法,算是破滅了……
紅袖一抖,一道傳音符飄了出去,向著遠處飛射而去。
傳音符到達丁蓉所居小屋,還需些時間,壴雨便盤膝與空,修煉起了“太上忘道”。
七彩之光,蔓延體外,她慢慢的閉上了眼眸。
修煉幾日後,不見丁蓉的回音,壴雨也沒有在意。
又過幾日,丁蓉雖然沒有回音,也沒有出現,但頭頂上方的結界,忽然一顫。
修為收體,抬頭一看,“禁術之眼”運轉了起來。
此時結界似沒有絲毫的變化,但壴雨卻知曉,自己能夠出去了。
站起身來,壴雨沒有任何的猶豫,運轉起了“太上忘道”和“九天魔功”。
一瞬間,血光與七彩之光同時蔓延而出,形成了一個血色光球,向著高空衝了出去。
瞬移之間,壴雨只有一個想法,踏天!
當年,金丹期時,壴雨用了三個時辰被阻攔在天際,無法再近一步!
現在,短短一個時辰,她便來到了天際。
壴雨的遁速,自然是有質的提升,但這天際,也高了不知幾許。
天有高度,“勻塵星”上的天際,要遠比“天玄大陸”高上幾高……
站在高空,寒氣已經襲來,但卻傷害不了修為護體的壴雨。
此時,她能知曉,在躍幾丈,便能離開“勻塵星”,到達宇宙。
停在這裡,她靜了幾息後,衝了出去。
自行運轉的“勻塵星”中,一道人眼無法察覺的血球衝了出來,飄在了宇宙中。
修為保護著身子,壴雨慢慢的睜開了眼睛,她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空蕩之中,一片寂靜,所有的一切,都很緩慢。
一如當年飛出天玄,在木船上所見一樣,兩個界面中的宇宙,無差!
歎了口氣,壴雨一呼一吸,感受著一切。
宇宙中,沒有一絲的空氣,也沒有一點半點的靈氣。
雖然有著化神期的修為護體,但那種想將自己碾壓而死的微壓,和排斥力始終不散。
轉身,看著那龐大的水藍色星辰,壴雨明白“勻塵星”的面積。
在其面前, 當年令自己感到震撼的“鳴須星辰”也顯得渺小了起來。
身子一動,壴雨開始向後飄去,越來越遠間,她也越能看見“勻塵星”的樣貌。
玉手一動,“勻圖”被其拿了出來,神識一探,對照著眼前的“勻塵星”,壴雨開始繪畫著一切。
三日後,壴雨在不服用丹藥,不吸收靈石,不亂用修為的情況下,體內近一成的靈力消失了。
的確,抵擋來自宇宙中的壓力與排斥力,是很消耗自身的。而身在宇宙中,不能吐納靈氣,不能恢復自身,當真是不適合修士生存。
三日光陰,壴雨切身體會著宇宙,也隨著“勻塵星”緩緩運轉著。她看見了魔海地域,卻不敢過多的去打探。
身為主修禁術的修士,擁有“禁術之眼”的她,自然能看見很多的禁製。
這些禁製,有些直接越出了“勻塵星”,守護著一片區域,而有些藏在“勻塵星”的天際,卻也令修士無法入內,將一切隔絕在外。
收回目光,收回神識,壴雨轉身最後看了一眼空蕩的宇宙,便再次衝入了“勻塵星”中!
雖然沒有人出現,沒有任何的神識來臨。但壴雨知曉,自己飛出天外,一定被人所察覺了。即使沒有修士將神識來臨,但也絕對被一些禁陣所發現。
當年剛來“勻塵星”,出現在了偏僻的“北寒仙域”,以至於自己認為“勻塵星”上禁術之修寥寥無幾。
可從現在來看,從丁蓉帶給自己的禁術之法,壴雨明白到,“勻塵星”上的禁術之道,不比天玄“鬼宗”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