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世不管不顧,趕緊跑了過來將愈史郎緊緊地抱在懷中,似乎對站在身旁地川流時一點也不在意。
而川流時其實在戰鬥開始時就聞到了北條茶寺的氣味,也知道了他正在接近,只是沒想到北條茶寺會叫停他的動作。
川流時轉身看著摘下面具露出異常俊美面容的北條茶寺,面容冷冽道:“北條,為什麽讓我住手?”
“可能我沒告訴過你,我能夠分辨出食人鬼與你我這般鬼的區別。”
北條茶寺身形一頓,看川流時的樣子認真嚴肅,不像是開玩笑,於是解釋道:“當初我來調查,剛查出來一些消息後被一隻鬼發現並且差點斬殺。”
“是珠世他們救下了我,珠世跟愈史郎與你我目標一致,是同一陣線的鬼。”
川流時手掌虛握,大量黑色荊棘圍繞成四方牢籠,將抱著愈史郎的珠世籠罩其中。
他搖頭道:“北條,你也許被騙了。”
“我聞的出來,他們吃過人。”
“尤其是這隻女鬼,是叫珠世沒錯吧,她身上的鬼之氣味濃鬱到讓我感到刺鼻反胃。”
珠世聽到了川流時的話,愧疚自責地低下了頭,表情也變得灰暗,而川流時也聞到她身上升騰而起的悲哀,痛苦,與絕望。
北條茶寺並不知道珠世的過去,他只知道珠世救了他,而且她帶著愈史郎一直在研究如何將鬼變成人類的方法,是在另一種方式與鬼舞辻戰鬥的可敬戰士。
也許這位戰士有著不堪的過去,但現在的她的確是在全心全意的為人類而戰。
於是北條茶寺仔細解釋道:“川流時,珠世她不是你想的那樣。”
“你想一想,他們雖然擁有血鬼術,但是其實力相對於其他鬼來說是不是弱了太多。”
川流時低頭看了看,名為愈史郎的鬼已經從昏迷中醒了過來,但是臉色虛弱,看起來比較無力。
“對,有些不正常,太弱了。”
北條茶寺沉聲道:“他們倆是靠從醫院之地取的的血袋維持體力,這些血僅僅讓他們能夠最低限度地行動,身體自然虛弱不堪。”
“不是所有鬼都能像我們一樣,不靠人的血肉便能生存,所以你的嗅覺不一定能分清真正的善惡。”
剛遇到珠世他們的時候,北條茶寺本以為他們跟自己一樣,也有某種方式能不用血肉補充能量,但後來才知道自己與川流時的情況算是很特殊,珠世還要了他的血用作研究。
川流時所有所思,但是很快便搖頭道:“北條你說的有道理,但是我的嗅覺很準,愈史郎身上的鬼之氣味很淡,可能是只靠血液,但珠世絕對不止是吸血那麽簡單。”
他向珠世,毫不留情地問道:“你吃過多少人?百人?千人?或者更多?”
“那些死去之人的痛苦,那些失去親友著之人的憤怒,全都緊緊地纏繞在你的身上,我不會看錯。”
愈史郎掙扎著坐起身,吼道:“那都不是珠世大人地本意,你就沒有身不由己的時候嗎?”
“你能聞得出來珠世大人吃過人,是,你很厲害。”
“但是你聞不出珠世大人救過多少人!”
“這四百多年,珠世大人用醫術不知道救了多少身患重病的絕望之人,拯救了不知多少將要崩潰的家庭。”
“而且為了尋找能令鬼變成人的方法,我們幾乎跑遍了所有的城市鄉鎮,從沒有過休息的時候。”
“如今,珠世大人甚至能令剛變成鬼之人變回人類,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意味著遲早有一天,這世間的鬼都會在珠世大人手中消失!”
“珠世大人無意中犯下的罪孽,早已經全部清洗乾淨了!”
愈史郎自己便是珠世所救下的絕望之人,並從此追隨在她身旁,時間越久也愈發地敬佩珠世。
愈史郎維護珠世的一切,但是珠世目露哀傷,聲音低落且愧疚道:“愈史郎,你錯了。”
“犯下的罪孽是無法洗去的,哪怕是殺一人救千人,也改不了那一人被自己害死的事實。”
“他說的對,這些年,那些被我殺死之人的樣貌一直出現在我的腦海中,是我揮之不去的夢魘。”
“將鬼舞辻斬殺之後,我應該會選擇以死向他們謝罪呢。”
愈史郎聲音顫抖,道:“珠世大人,你不要這樣說…………”
珠世微微歎氣,道:“好,我不說了。”
事實上,珠世在五百年前親手殺死自己全家的時候,就已經心存死志,唯有斬殺鬼舞辻無慘復仇的念頭支撐著她。
若是鬼舞辻無慘死了,珠世便沒有了活著的目標與動力,不出意外的話,她一定會選擇死亡解脫。
川流時則是身體一震,聲音忍不住急促地問珠世道:“你真能將鬼變成人類?”
珠世坦然道:“可以,不過我現在只能將剛剛變成鬼的人變回去。”
“而且成功率只有一半,不一定能成功。”
“我需要更多的鬼舞辻血液,才能更深入的研究,也許有朝一日能研製出完美的解藥吧。”
“只是我與愈史郎戰力貧弱,弦月之鬼無從下手,而從普通鬼身上取得的血液又太少,不夠研究。”
川流時目光閃動,如果真是這樣,那禰豆子也許就能變成人類了。
而且他從幾人的話語中也大約了解了珠世這個人的過去,應該是曾經被鬼的欲望支配,殺了不少的人,然後幡然醒悟,行走世間尋找將鬼變成人的方法,並不停地救治重病之人以彌補心中愧疚。
不過已經嘗過人的血肉,最終卻能卻戰勝了欲望,她的意志力可謂是堅定無比。
荊棘牢籠化作黑紅灰燼飄回川流時的身體,將珠世釋放了出來。
川流時平靜道:“既然是同一陣線之鬼,那我也不會對你們出手。”
“往事如煙,你的過去可能滿是血色,但也不要想著以後一死了之,留著命,去幫更多的人,哪怕無法贏得亡者的原諒,也能得來生者的感恩。”
珠世的灰暗眼目中浮現一絲亮光,然後苦笑道:“也許你說的對,死對我來說太便宜了,這些夢魘應該更希望我留在世間承受他們的折磨。”
“我對不起他們,那麽我便如了他們的意,用盡一生來贖罪。”
愈史郎臉色變幻,然後對川流時投以感激地眼神,他一直都知道珠世心存死志,認為死亡是解脫。
但對他這個曾經身患絕症深感絕望的人來說,只有活著才能感到溫暖,死亡是一種冰冷的感受,哪怕珠世並不這麽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