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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然是自家人,那就不說兩家話。余錄事,你也知道,南郊馬場的馬肥,乃是事關我李莊莊稼之事,還請余錄事直言,告知於我,太仆寺之內,到底是誰下的命令,不準南郊馬場為我李莊提供馬肥的?”李衝元也不好再發火了,隻得軟下聲來問道。
余冒一聽李衝元的話後,臉上神色轉變,“李縣伯所言正中下官之懷,我余冒乃是你伯父的老下屬了,要不是郡王,也就沒有我余冒的今日了。關於南效馬場馬肥之事,我余冒就算是拚盡全力,也要為李縣伯爭一爭不可。”
余冒這番話,聽在李衝元的耳中。
說是客套吧,可又不像是。
說是獻表吧,也不像是。
可李衝元總覺得余冒的話,顯得有些多余,更或者好像就是在拍馬屁。
自己伯父如何對他,也不該向自己獻表吧。
要獻,也該向著自己伯父,或者自己伯父的子女獻啊。
而那余冒的話裡話外,總是顯得讓李衝元覺得有問題。
有無問題,李衝元此時已是沒那心思去猜想了,此刻的他,到是向著那余冒揮了揮手,“還請余錄事直言吧,客套的話,待事後,我們再好好敘敘。”
“是是是,李縣伯說的是。李縣伯也知道,我那堂弟雖說是牧監,主管著南效馬場。可真要是上頭有令,我那堂弟也是無計可施,所以,還請李縣伯莫要怪罪我那堂弟了。”余冒連道三聲是,可是這話裡話外,依然還是未提馬肥之事。
這讓李衝元對這位余冒的話,真心開始有些不爽了。
自己如此之急。
他道好。
這裡說一通,那裡說一通,就是不提馬肥之事。
就算是李衝元再如何,還得耐著性子不是。
不過。
那余冒在一說完他那堂弟後,到是開始說起了關於馬肥之事了,“關於馬場之事,我不知道李縣伯最近有沒有得罪過什麽人,或者,李縣伯最近有沒有得罪過我太仆侍的兩位少卿?”
“嗯?你這話是何意?難道馬肥之事,乃是你們太仆侍少卿所為?可也不應該。據我所知,太仆寺的兩位少卿,與我並無間隙,難道?”李衝元一聽余冒的話,突然想起太仆寺少卿當中的左卿來。
太仆寺少卿有兩位,分左右。
而這太仆寺左少卿,依著李衝元所知,好像並不是自己熟悉之人。
而且。
李衝元還知道。
這位左少卿,好像是姓鍾。
李衝元再深想。
又突然想起一人來。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曾經與自己在朝堂之上,爭辯過一回的原萬年縣縣令鍾德明。
至於這位少卿是不是與那位鍾德明有無關系,他李衝元還真不清楚。
想到此處,李衝元隨即望向余冒,“你們那位鍾少卿鍾礫,難道是原萬年縣令鍾德明的什麽同族嗎?”
余冒聞話後,也不說話,但這臉上卻是露出笑意來,輕輕的點了點頭。
李衝元見此狀況,頓時像是明了了一般。
這太仆侍的少卿,下了這麽一個破令,絕了他李莊的馬肥。
原來此人還是那鍾德明的什麽人,這到是讓李衝元實在沒有想到,鍾家之人,在這裡等著他呢。
頓時。
李衝元騰身而起,怒聲道:“好一個鍾礫,好一個鍾德明,沒想到在這裡等著我呢,看來,他鍾家這是吃定了我李衝元不可了。”
李衝元對於鍾德明,說來並無什麽好感。
就連那位鄠縣縣丞鍾季一樣,都沒有什麽好感。
可他李衝元真心不知道,那位鄠縣縣丞鍾季,也是那鍾德明的侄子。
真要是知道了。
李衝元說不定早就弄他了。
“李縣伯,小心從事,鍾礫雖說只是我太仆寺一介少卿,可他也是聖上所封的太仆寺少卿,而且,據下官所知,鍾礫之上,乃是房公,李縣伯可得小心才是。”余冒見李衝元又是怒氣滿滿的,趕緊出聲勸慰。
不過。
他的勸慰聲,根本無法打消李衝元滿腔的怒氣。
也著實。
鍾德明被聖上下了職,到如今還閑賦在家玩泥巴呢。
哪怕就是當下朝中缺官員,可聖上也沒有想著要恢復其官職。
可見當今聖上李世民,這是有多不喜這位萬年縣令鍾德明了。
而今。
又多出了一個少卿出來,而且還是與著那鍾德明同出一族,更是在馬肥之事上,找他李衝元的碴,這不明擺著卡著他李衝元的脖子嘛。
說不氣,那都是假的。
此刻的李衝元,恨不得把那鍾礫一刀給砍了。
可是。
他李衝元也知道,自己想砍也不能砍。
隨即。
滿腔怒火的李衝元,心中恨恨而起,隨即轉身把門打開,欲出房門。
而那余冒見李衝元怒色不止,表情頓生不自然,想欲要攔住李衝元,“李縣伯,此事最好從長計議,畢竟,李縣伯身上也只是掛了一個代縣令之職,卻是不易過問太仆寺之令的。”
李衝元一聽余冒的話,心中暗道也是。
也著實。
自己身上只不過掛著一個代縣令之名頭。
哪怕就算是自己管轄的鄠縣官吏當中,有著牧吏,可他這個縣令,也著實沒有機會到這太仆寺來找事的。
真要是找事了,就這太仆寺的寺卿,說不定可就要揍他李衝元了。
太仆寺寺卿乃是兼官,也就是某個國公兼職的,就是一身二任。
就如李衝元曾經一樣,一身二任。
而當下太仆寺的真正的話事人,不是那位兼任的寺卿,而是那位勇猛且有著很是強硬的軍事才能的馬政教父,太仆寺另外一位少卿,右寺卿張萬歲。
此人除了乃是唐國的馬政教父,更是唐國養馬第一人。
從其名就知道,此人不一般啊。
而且。
李衝元更是知道。
張萬歲此人說起話來從不跟你拐彎抹角,直來直去的。
說揍你就揍你。
他李衝元可真沒有那個膽去找事。
真要是自己嫌命長了,來這太仆寺找事,他李衝元今天就得被抬出這太仆寺了。
一想到那位張萬歲,李衝元頓時就停下了腳步,“那怎麽辦?這不行,那不行,總不能讓那鍾礫就這麽囂張下去吧?”
“李縣伯,你看這樣如何?此事交由我去辦,我雖只是一個小小的錄事,但太仆寺內大部分的事情,我還是可以插手過問的,況且,張少卿前兩日剛回長安,就在寺中衙內,我去問問如何?”余冒見李衝元停下了腳步,臉色恢復了正常後說道。
李衝元看了看余冒,思慮了片刻後回道:“那就有勞余錄事了。”
“那李縣伯在此稍待片刻,我去去就回。”余冒拱了拱手,示意李衝元可以稍坐一會,馬肥之事,先由著他去處理看看。
隨後。
余冒離去,李衝元隻得百無聊耐的坐下,想著馬肥之事該如何解決。
余冒一去,就像是沒了消息一樣。
而李衝元一等,就是半個時辰過去了。
李衝元坐不安穩,思前想後,也沒有想出個好辦法來。
馬肥之事,乃是李莊重中之重。
真要是沒了馬肥,他李莊的莊稼收成,可就真的要銳減了。
“不行,我不能就這麽坐著,把事情交給一個外人來處置,這余冒去了好半天也沒有回來,看來這事也不是他一個小小的錄事能搞得定的,我到是要去會一會那鍾礫不可,哪怕被張萬歲揍一頓,也在所不惜。”李衝元等了許久,也未見余冒回來。
心裡早就不快了。
有了想法,李衝元就會行動。
隨即。
李衝元怒氣一上頭,隨之出了房門,叫來一個小吏,問清楚了那位鍾礫鍾少卿的衙堂。
片刻之間。
李衝元就到了那鍾礫的衙堂。
當李衝元一見到那鍾礫後,直指其人,怒聲而道:“姓鍾的,你是不是想找事?你要是找事,就直接放馬過來,男子漢大丈夫使什麽陰招?”
“李縣伯,你何出此言?”鍾礫見李衝元突然而至,露出一副不知所雲的表情來,望向李衝元。
李衝元見這貨裝的跟個無事人一樣,更是怒氣升騰了,“姓鍾的,你不要揣著明白裝糊塗,南郊馬場馬肥之事,是不是你下的令,不允許南郊馬場讓我李莊前去運送馬肥的。”
“李縣伯,飯可以亂吃,話卻是不能亂說的。我身為太仆寺少卿,手頭之上事務眾多,哪裡還有空余時間去管什麽馬肥之事,李縣伯身為我唐國縣伯,到我太仆寺大呼小叫又汙我之名,難道不怕本少卿向聖上告你一狀嗎?”鍾礫被李衝元直指而道,身為一個在太仆寺的高官而言,那也是要面子的。
李衝元一聽那鍾礫之言,頓生糊塗了。
糊塗不糊塗,他李衝元卻是依然不悅,“姓鍾的,難道南郊馬場馬肥之事,不是你所為不成?有道是,男子漢大丈夫,敢做敢當,如果你一個太仆寺少卿,連這點擔當都沒有,那還不如去舀馬肥去。”
“李縣伯,你覺得本少卿還需要說假話嗎?況且,這馬肥如此肮髒之物,你李縣伯不棄,難道本少卿還需要捧在手心不成。而你左一句馬肥的,右一句馬肥的,難道向郡夫人是這麽教你的?”鍾礫此時著實生氣了。
生為太仆寺少卿,更是每天都要沐浴,帶有潔癖之人,最是不喜這肮髒之物了。
而且,李衝元一來就是如此粗鄙之詞。
這更是讓他不喜了。
而當李衝元聽到此時,又瞧著那鍾礫後,也確實糊塗了,“難道南郊馬肥之事,真不是你所為?”
“哼!本少卿說一是一,絕無變二之可能,如李縣伯還敢在此胡攪蠻纏,可就別怪本少卿叫人亂棍把你打出去了。”鍾礫非常的不高興。
李衝元聞話後,兩眼閃動著不解與不明來。
著實。
余魁說是上頭下的令。
而余冒說是這鍾礫使的壞。
可臨到自己找上門來後,人家鍾礫卻是不認。
李衝元雖說不是會觀人之人。
可從眼前的這位鍾礫的臉上,表情上,皆是看出了憤怒了。
而且。
這股憤怒,還是一種讓李衝元覺得鍾礫沒有說謊的那種,“那個,鍾少卿,你別生氣,我就開個玩笑,這就走,這就走。”
李衝元想不通,也想不明,隻得打著哈哈,嘻嘻笑笑的從那衙堂退了出來。
退了出來後。
李衝元連連想起余氏兄弟二人的話來,頓時,像是明白了什麽似的。
隨即。
李衝元也不再怕被挨揍了,直奔太仆寺另外一位少卿的衙堂走去。
什麽張萬歲,李萬歲的。
馬肥才是重中之重,哪怕挨一頓揍也無關緊要。
“李衝元見過張少卿。”當李衝元一入右少卿的衙堂後,見到張萬歲,就欠下身來向著此人行禮。
此刻的張萬歲,聞聲後抬起頭來,停下手中的毛筆,看向李衝元,“你是?哦,原來是你這個小家夥啊,你此次前來我太仆寺可有何要事?”
“嘿嘿,張少卿,我這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特意前來找你寫個約,定個契。”李衝元嘿嘿一笑,走近張萬歲。
張萬歲不明所以,盯著李衝元緊看,“寫什麽約?定什麽契?你這話到底是何意?”
“張少卿乃是我唐國馬政之頭, 少有在長安,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在我唐國幾十個馬場勞累。但張少卿想來也聽說了,我李衝元在李莊為農種地,這不,田地無肥,所以想請張少卿寫個約定,讓我去馬場弄點馬肥。”李衝元先捧後言事。
張萬歲一聽李衝元之言,這才明白李衝元前來為何,“原來是這事,馬肥之事到也簡單,那我這就幫你寫。”
張萬歲也不想其他的。
這馬肥本就是需要清理的,更是需要運走的。
能方便他人,這對於他來說,也只不過是舉手之勞之事了。
而站在一邊等候著的李衝元,從張萬歲的言行舉止之上,更是篤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想了。
頓時。
李衝元心中暗恨道:‘哼!好一對忘恩負義之輩,敢絕我馬肥,棄我莊稼不顧,你們敢做初一,那我李衝元就能做十五。’
從李衝元的話中,就能猜出。
這南郊馬肥不給他李衝元運走的原因,乃是出自於余氏兄弟二人之手了。
至於這二人的目的是為何,此時的李衝元卻是猜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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