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蕭天忌上了一架黑色的直升機，那直升機騰空，很快消失在碧空的深處。大家相對無語。

最後，還是慕容玉打破了尷尬，笑道：「沒事，他一定會照顧好自己的。」

「咱們接著吃吧。來，我敬大家一杯。」

……

雷州，雷家大院。

忠孝廳。

偌大的廳堂中，男女老幼，站立兩排。一個個面色凝重。

居中的花梨椅子上，端坐著一位滿頭銀髮的老太君。她身披紫金敞，手握龍頭拐。

滿臉皺紋，看上去，年齡至少在九十以上。

不過腰身筆直，一雙蒼老的眼睛，看上去卻非常有神。而且那股氣場，令人為之動容。

這絕對是一位經過風浪，睿智而冷靜的老太太。

「雷豹進山了嗎？」緩緩掃視面前的滿堂兒孫，老太君開口。聲音充滿威嚴之意。

「母親，雷豹一個小時前出發，據身邊的人彙報，已經進山。」左列為首，是一個頭髮花白的老者，是老太君的小兒子，雷桀。

他如今也六十多歲了。在外面，他是雷家的掌舵人，可謂身居高位，深不可測。但是在老太君面前，恭敬的侍立，看上去，還跟個孩子一樣。

老太君點了點頭，道：「你們都不說話，是怪我讓雷豹一個人去孤身范險嗎？」語氣之中，透著幾分不悅。

「孩兒不敢。」雷桀低頭。

「不敢。」其餘眾人，一起低頭。

老太君重重的哼了一聲，道；「你們嘴上說不敢，但是心中卻是這樣認為的。」

「你們是不是覺得，我宋金鳳老糊塗了，竟然把自己的大孫子往死裡送？」

「或者說，你們覺得，我老太婆怕了他們刁家？！」

這一聲喝問，動了肝火。忍不住咳嗽起來。

「母親！」雷桀急忙上前，激動的道：「有話好好說，您別動氣好不好？」

「您領導雷家這麼多年，產業擴大了何止十倍，誰敢質疑您糊塗！」

「你給我跪下！」

「你這個不成器的東西，你但凡能有點用，我也不用這麼辛苦。」

「我也想趁著沒死，好好享幾年清福！」

「現在被你們折騰的，我這把老骨頭也沒幾天好活了！」

「媽，求求您別這麼說！」

「您怎麼說兒子都可以，但是千萬別說自己。孩兒祝您身體健康，萬壽無疆！」雷桀沒想到老太太今天情緒如此反常，急忙跪在面前，熱淚盈眶。

「老太太息怒，一定要保重身體！」其餘的滿堂兒孫，見雷桀都跪了，瞬間跪了一片。

他們雖然不是老太太親生，但也算是雷家的嫡系了。在家族之中，全都擔任著重要的職務。

老太君看到右列為首的一個素衣姑娘，神情稍微平緩，籲了口氣，道：「瑩瑩，你為什麼哭？」

「你過來，好好跟奶奶說說，你心裡是怎麼想的。」

雷瑩瑩，雷桀的女兒，也是雷豹的親堂妹。她急忙站起，「奶奶。」喊了一聲，紅著眼睛，哽咽的說不下去。

老太君嘆了口氣，道：「說吧。」

「無論你說什麼，奶奶都不生你的氣。」

雷瑩瑩帶著哭腔，道：「我就是擔心哥哥的安危……」

「我們家裡明明有這麼多人，雖然這幾年刁家越來越勢大，可是我們雷家也不見得比他們差……我不明白，您為什麼要同意，讓哥哥一個人進山，去挑戰刁山。」

「萬一——」她咬著牙，沒有說下去。

雷桀小心翼翼的道：「母親，我知道，您這是為了讓雷豹繼承家業，而對他的考驗，是嗎？」

見眾人都看著自己，老太太嘆了口氣，終於說出了心裡話。

「你大哥死得早，好在為我們雷家，留下豹子這個根苗。原指望他能順利繼承家業，誰成想，這孩子如此執拗。」

「當年竟然為了刁家收養的那個來歷不明的小丫頭，因為我不同意他們在一起，便一氣之下離家出走。寧願在戰營刀頭舔血，也不願意回來繼承家業！」

「真是造孽啊！」

雷桀動情的道：「這也怪不得豹子，您不是也不止一次的說，他簡直一模一樣的遺傳了我大哥。」

「是啊。你大哥當年就是這個驢脾氣，不然的話，也不會死那麼早。——哼！他倒是清靜了，卻狠心拋下我這個老婆子。」

「奶奶，小柔姐姐雖然被刁家養大，但是並不是刁家的人……」雷瑩瑩低聲說道。

「怎麼，你也覺得雷豹應該娶她嗎？」

「我——」看到老太太又要發怒，雷瑩瑩咬牙不語。

良久，老太太嘆了口氣，似乎有些累了，低聲道：「雷豹愚頑不靈，我原以為他跟刁家那丫頭多年不見，已經死了心。這次回來，會老老實實，幫家裡做生意。」

「誰知道，孽緣天造就，這麼多年，他們竟然還都想著對方。」

「既然這樣，我可以為他破一破這個規矩，允許他把那丫頭娶進門。」

「只是你們覺得，我允許了，他就可以如願以償了嗎？」

「你們真的以為，他和那個丫頭之間，最大的阻力是我？」

「母親，您的意思……最大的阻力，是刁家？」雷桀不解的問道。

「你們只怕都不知道那丫頭的身份吧！」

「哼，刁仁傑那麼精明的人，無利不起早。你們以為，他會隨隨便便收養一個沒有什麼價值的小丫頭嗎？」老太太冷笑。

「奶奶，您知道小柔的身份？」

「她是什麼人？」雷瑩瑩驚奇的問道。

老太太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低聲道：「刁仁傑哪裡是養閨女，明明是養兒媳。」

「他早就打定主意，要讓小柔嫁給他的大兒子，好把刁家，跟小柔背後的力量，永遠牢牢的拴在一起。」

「雷豹只有贏了刁山，擺平了刁家，才能如願以償啊。」

「這麼看來，小柔的背後，竟然有很大的勢力？」

「這麼說，您讓雷豹去跟刁山競爭，不僅僅是為了他自己，也是為咱們雷家，爭取背後的那股勢力？」

老太君點了點頭，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刁山作為刁家的繼承人，不是好對付的。現在，就看雷豹的命吧。」

「換言之，這何嘗不是兩大家族的較量。刁家和雷家，必有一戰。但是直接全面開戰，代價太大。由他們兩個人對決，不論誰輸誰贏，對雙方來說，損失都是最小的。」

「我當然不想讓雷豹死。但是這種關頭，你們覺得，我能袒護他嗎？」

「他為國家拋頭顱灑熱血，已經貢獻的夠多了。現在，是該為他自己，為我們雷家，搏一搏了！」

老太君擲地有聲，眼中毫無尋常婦人那種優柔寡斷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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