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谷口一路走進去。由於方才的動靜太大，很多人被驚動。他們聚在道路兩邊，或者遠遠的山坡上，一雙雙眼睛，全都盯著蕭天忌等人。

這些人有的一輩子沒有離開過這片地方，像是真正的原始人一樣。

顏真真和齊雅芳心頭砰砰直跳，像是走進了荒村古寨，本能的往蕭天忌身邊靠攏。

「兩位姐姐，別怕。」

「族人們都很善良的。」鹿娘小聲安慰，還熱情的跟周圍的人打著招呼。

顏真真和齊雅芳，這才感覺不那麼緊張了。

黃金娘看著周圍這些族人，以及他們背後的房屋，忍不住皺了皺眉，道：「鹿娘，你們這裡很缺物資嗎？」

聽了這話，鹿娘秀臉之上掠過一抹陰影，低聲道：「姊姊，稍等我再跟您說吧。」

由於擔心椿榮會藉機報復，阿七在徵得了葛根的同意後，親自帶著蕭天忌等人，把他們送到一處山坡上，一個看起來非常堅固的石頭房子裡。

屋子裡面雖然陳設簡陋，不過很乾凈。

靠牆的地方，放著幾張竹床。房間內，桌椅板凳，一應俱全。

「鹿娘，你先招待一下。我去叫人準備些吃食。」

阿七說著，又凝重的對蕭天忌道：「蕭先生，為了確保你們的安全，沒有我的同意，你們最好不要離開這裡。」

「我會讓兩個兄弟在外面站崗保護，有什麼事情，你們都可以跟他們說。」

蕭天忌點了點頭，含笑道：「多謝。」

「七哥，你去我家，我房間的櫃子裡，有乾淨的被褥衣服，拿幾套過來。」

「幾位姐姐熬了一夜，稍等讓她們好好休息一下。」鹿娘又體貼的囑咐。

阿七點了點頭，這才離去。

鹿娘殷勤的為大家倒上山泉茶，想了一下，看著蕭天忌道：「蕭先生，您先告訴我，我預感的對不對，您是為了葯塵公子才去的春雨樓？」

蕭天忌知道，她要開始道隱情了，便點了點頭。

鹿娘有些激動，道：「您一定要救救藥公子，救救藥家！」

「葯家大部分都是好人。尤其是葯公子，一直在想辦法幫助我，幫助放逐家族。」

黃金娘忍不住道：「鹿娘，據我所知，你們放逐家族，一直不被狩獵家族和採藥家族所承認。到現在沒有允許，也不能光明正大的在城裡活動。」

「上一次我路過一家飯店，還見老闆在驅趕兩個人。說什麼放逐家族的罪犯，不配到他們那裡吃飯。」

「這都是真的嗎？」

鹿娘點了點頭，道：「或許我們的祖先，真的是狩獵家族和採藥家族的罪犯吧。但是這麼多年來，我們儘可能的自力更生，憑良心做事，還是無論如何不能得到他們的正視。」

「城中的很多東西，都不允許賣給我們的。在他們眼中，我們就是低人一等的野種賤貨。」

「像我跟七哥這些在城裡做工的，也都會小心翼翼的隱藏自己的身份。」

「雖然被發現了，也會有危險。但是沒辦法，我們要掙錢養活族人啊。」

「真是太過分了！」

「是啊，這都什麼年代了。還搞這種歧視主義！」顏真真和齊雅芳聽了，都很氣憤。

蕭天忌想了一下，道：「你說葯塵一直在幫助你和放逐家族，那麼他是怎麼幫助的呢？」

既然放逐家族被視為異類，那麼葯塵身為葯家的接班人，縱使有心，也不敢光明正大的幫助他們吧。

那樣的話，他也會被視為異類的。

鹿娘低聲道：「大家都說葯塵公子風流多情，我是被他包養的。其實根本不是這麼回事……」

「葯塵公子知道我來自放逐之地，這裡物資緊缺，生活困難。他故意每次都點我，一擲千金。其實是讓我用那些錢來幫助族人。」

「現在這裡的很多物資，都是通過這種方式得到的。不然的話，我們那裡有那麼多錢購買生活物資。」

「不僅如此，葯塵公子還教我如何利用草藥治病。他對我們放逐家族真的是非常的好。」

「這裡很多人也都非常感激他。」

蕭天忌恍然，看來這個名滿北荒的絕世公子，沒有愧對自己這麼遠跑過來。

「那麼賭局呢？」

「我知道，面對陰陽手那樣的老江湖，葯塵必輸。但是，他為什麼要賭？」

「真的是少年熱血嗎？」蕭天忌再問。

「也不是。」說起這個，鹿娘更加感激了，說話的聲音，都有些激動。

「葯塵公子知道憑他暗中的施捨，終究有限。所以他一直在推動一件事情，那就是在這十萬大山之中，劃出一片地方，供我們合法的狩獵和採藥。」

「同時允許我們進城售賣，像正常人那樣生活。」

「一直以來，我們不僅僅不被允許進入城中。就是狩獵和採藥，也被明令禁止。」

「這十萬大山，都是狩獵家族和採藥家族的後花園。」

「我們只能偷偷的進行。採藥家族的人還好一些，遇見了我們，往往會睜隻眼閉隻眼。但是狩獵家族的人凶的很。」

「他們如果遇見我們在狩獵，會說我們侵犯了他們的地盤和利益，把我們當成野獸去射殺。」

「這麼些年來，死在他們獵叉下的族人，多的數不過來。唉，只可惜我們力量微薄，敢怒而不敢言。」

「葯塵公子是為了推動那個協議，才要跟秦壽對賭的。如果他贏了，秦壽就答應按照協議，劃分一片區域，給我們合法的狩獵。」

「誰知道……」鹿娘的眼中擒著淚花，傷心的道：「會是那樣的結局！」

「葯公子這都是為了幫助我們，所以才落到這個境地的。」

「蕭先生，如果您真的能救藥公子，能救藥家，我……我給您磕頭了。」說著，竟然跪在了面前，磕下頭去。

蕭天忌籲了口氣，事到如今，終於真相大白。不過還是有些感嘆。葯塵固然是好心，但是太年輕了。

做事情沒有找準方式和方法，以至於被人將計就計，誘入精心設計的圈套，好心辦了壞事。

「所以你們今天晚上開祭台，是要決定明天是否傾巢而出，去力挺葯家？」看著面前的鹿娘，他低聲問道。

「是的！」

鹿娘點頭，咬牙，堅定的道：「放逐家族不是忘恩負義的人。葯塵公子之前幫助了我們那麼多，這次事情，又是因我們而起。」

「我們絕對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就這樣被秦家吞併。」

「我們一定要戰鬥！」

蕭天忌想到谷口地方，椿榮的表現，冷笑道：「不是誰都像你這樣想吧？」

鹿娘的眼神恢復黯然，道：「有些族人為了自保，不同意這樣做。」

「說我們不但救不了葯家，還會把自己的命全部搭進去。」

「我知道，他們都是害怕秦家。」

「害怕連這最後的放逐之地，也失去。」

蕭天忌點了點頭，這種想法，在情理之中。一個人，在顛沛流離、走投無路的時候，可以不惜命。

一旦安定下來，那怕可供容身的，只是一間小茅屋，一床破草席，也會有了顧慮。

他們對待自己的態度，也是如此。目前為止，自己在這裡的去留，也已經跟是否力挺葯家緊密的聯繫在一起了。

如果他們最終決定，力挺葯家，對抗秦家，那麼自己是幫手。當然就會成為受歡迎的客人。

如果最終的決定是龜縮一隅自保，那麼自己就是他們眼中的掃把星。會給他們帶來厄運的。

看來今天晚上的祭台大會，註定不太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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