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羨沉聲解釋道:“我剛才已經說過了,凶手是我從小到大的朋友,我不知道他身上發生了什麽事,但願意相信他不忍心殺我。”
對於侯宇的身份,陸羨並沒有隱瞞,因為第五位受害者指甲縫裡就有他的皮膚組織,在新版身份證普及之後,公民的DNA信息都有收錄,查到他只是時間的問題。如果自己隱瞞,反而會有包庇的嫌疑。
“不可能,那種人怎麽可能良心發現?”余子江依舊不信。
“治安員同志,我想知道侯宇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為什麽會突然性情大變。”
余子江神色一凜:“這不是你該知道的事情。”
陸羨不卑不亢道:“我是此次案件的受害者,同時也是侯宇的朋友,難道連這一點知情權都沒有麽?”
余子江也不知道怎麽回答,乾脆轉口說道:“我也不知道啊!”
陸羨都要氣笑了,這愣頭青哪裡找來的?前言不搭後語,這不是拉低治安局隊伍的平均水平麽?
方遠臉色有些尷尬,拍了拍余子江的後背:“小余,你先出去一會,這件事情我給陸羨講。”
“可是……”
“服從命令!否則別想轉正!”方遠語氣嚴厲,卻是一副頭疼的樣子。
余子江還想說什麽,但望了望方遠的眼神,還是不情願地離開了問詢室。
陸羨望了一眼余子江的背影:原來是編外人員啊,難怪這麽不專業……
方遠坐在了陸羨對面,神色看起來有些沉重,歎了一口氣道:“陸羨,侯宇身上的確發生了很不好的事情,你應該也猜到了些,不管是上次被虐殺的受害者,還是這次你被破壞的物品和你右腳的傷勢,都不是一個普通人能做到的,你……明白我什麽意思麽?”
“理解,侯宇已經不是一個正常人了,所以他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這件事情有很高的保密權限,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不只是你,就連治安局內,也只有有限幾個治安員能夠了解。所以,很抱歉!”
陸羨點了點頭,沒有過多糾結,反而問道:“我隻想知道,像侯宇這種情況,落網之後會受到什麽處罰?治安局中有沒有過這種先例?”
“你是想問他有沒有可能脫罪吧!”
方遠歎了一口氣,仿佛看到了當年的自己,記得那時候他也曾為發狂的戰友求情,只可惜……
眼前這個年輕人,剛經歷過被自己的好友刺殺,大起大落之後不僅沒有被情緒支配,還能如此冷靜地思考問題,並且試圖挽救好友的人生。
這樣的人……如果屬於組織該有多好!
他考慮了一下措辭,沉聲道:“侯宇這種情況,當然不會按照常規的殺人犯處置。如果落網,我們會把他送到特殊部門,進行包括但不限於精神、特殊能力、人格等一系列的評估,如果認為他不會對社會繼續造成危害,可以減輕量刑甚至免除刑事責任。”
“多謝!”
陸羨起身,真誠地向方遠鞠了一個躬。
“應該的!”
方遠暗自搖頭,侯宇這種情況類似於精神疾病,而且是人為陷害的精神疾病,如果恢復正常,當然擁有脫罪的可能,而且以他強悍的右手,經過一段培訓後甚至能像余子江一樣入職治安局,享受國家津貼。
只不過……近些年進行評估的人近千,真正通過的卻連五個人都沒有。
“方隊長,還有什麽工作需要配合麽?”
“沒了!”方遠微微蹙眉道:“不過侯宇可能去而複返,
我建議你暫時換一個住處。” “謝謝方隊,不過他已經打草驚蛇,應該不會再回來了,我就先告辭了。”
陸羨心裡惦念著小霸王,加上門被踹開以後還沒關上,當然想盡早回去。於是他站起身,拄著不知道從哪來的掃帚棍,一瘸一拐地走到門口,
“需要送你麽?”
“不用!”
陸羨忽然轉過頭:“對了方隊,我家的門,你們能報銷麽?”
方遠:“……”
……
到家的時候,負責取證的治安員已經收工了,不過陸羨覺得他們很難提取侯宇的DNA,畢竟在爆出遊戲卡的時候,屋子裡所有有關於侯宇的東西都已經消失不見了。
從地上撿起被洞穿的書包,取出筆記本一看,上面果然有一個胳膊粗的大洞。
陸羨有些胃疼,他畢設的數據可都整理得差不多了,被侯宇這麽一搞,工作量憑空多出了一個星期。
“也幸好原數據都在研究所裡,不然等你復活,老子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你扭送到民安所。”
陸羨檢查了一下,小霸王還在衣櫃裡老老實實躺著,頓時舒了一口氣,一股疲乏感從腳底蔓延到全身,胡亂把門關上便和衣躺在了床上。
其實從ICU裡出來以後,他就感覺這世界有些不對勁,已經提早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真實經歷以後還是感覺有些身心俱疲。
他不知道小霸王篡改器對他來說究竟是福是禍,也在猶豫到底是繼續搞事還是收手不乾。
但他知道,讓自己放棄這個篡改器是不可能的。
好奇心是所有生物的天性,尤其對於他這種品學兼優的理科生,篡改器的奧秘就像貓爪一樣在他心上不停地撓,不研究清楚,他怎麽會甘心?
第二天一早,陸羨早早地出了門,一個小時以後就從研究所趕了回來。對他來說,搞到實驗用的小白鼠並非難事。
七隻小白鼠在籠子裡吱吱地叫著,並沒有什麽異常的情緒,似乎已經預見了自己的命運,就像它們的前輩一樣。
望了望手邊的小霸王篡改器,陸羨嫻熟地取出一隻小白鼠,一手用鑷子夾住它的頭,另一隻手抓住它的尾巴,雙手用力一扯,小白鼠便痛快地往生極樂了。
一秒!
兩秒!
三秒!
小白鼠的屍體忽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張綠油油的遊戲卡。
陸羨松了一口氣,基本確定這篡改器已經和自己綁定,並不非得用鍵盤拍死。
把卡換上,桌面多了一個小白鼠的PPT,侯宇的那份還在讀條,並沒有因此受到影響,看來自己只需要讀條成功的時候插入一下,其余的時間還是可以忙其他事情的。
小白鼠記憶並不多,只有區區幾頁,大多都是圖片和動圖,事實上它腦海中也沒有文字這種概念。
本來陸羨打算篡改它的記憶,但還不太清楚怎麽朝篡改器裡面導入圖片……
“嗯?等等,這不有現成的麽?”
陸羨直接從侯宇的PPT裡面挑了幾張圖片粘了過去,考慮了一會兒,又把小鼠的原始PPT全部刪除,最後點了提交。
或許是生物比較低等的原因,這次重新讀檔的時間只有一個小時。
一個小時過後,小鼠對應的遊戲卡散發出了淡淡的光澤,飄落在之前被消失的地方,重新凝聚成了小鼠的模樣。
陸羨檢查了一下,體征正常,頸部完好,剛才受到的致命傷已經完全恢復了。
他問道:“你認識我不?”
小鼠在原地發呆,一副鼠生迷茫的樣子,顯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那你認識她不?”
陸羨從篡改器裡調出了陳欣悅的照片,小鼠的眼睛頓時一亮,精神也開始變得振奮起來。
“……”
陸羨也很蛋疼,他竟然從小白鼠的眼神中看到了害羞和愛慕。
他掏出筆記本,默默記下一句話:
【PPT不止承載了記憶,並且包含了相關的本能與感情。】
“別扒拉,撓壞要賠錢的!”
陸羨提著小鼠的尾巴,遠離了電視機,但小白鼠不依不饒,掙著尾巴還要朝電視的方向衝。
陸羨上去就是一耳光:“衝衝衝,就知道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