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森?
陳褚一愣,在自己剩下的記憶力卻沒找到耳熟的原因。
可能是錯覺,齊森看她的眼神怎麽也不像曾經認識的樣子。
“……”櫻淺小姐沒有搭話,卻讓人覺得理所當然。
她用她不含一絲情緒的眼睛看向齊森,然後好像沒有什麽東西入了她的眼,便又轉回頭去。
齊森被冷落了也沒有失落,只是好脾氣的聳了聳肩,深深看了櫻淺小姐一眼便走到一邊了。不知是不是錯覺,那一眼裡面似乎包含了無數翻湧的感情。
陳褚也收回了目光,繼續專注著手中的風箏。
她努力回想當初在解剖課上學習的人體骨架構造,看看能不能想辦法照葫蘆畫瓢用在風箏上,受力,表面積,重力加速度……
花顏湊過來:“怎麽做呀,你會不會呀。”
“我看其它人竟然真的在認真做,”陳褚一副絕望臉,抬了抬手裡慘不忍睹的半成品:“這東西真的能飛?”
“你是第一次參加,不知道也情有可原。在這種地方,最危險的其實並不是遊戲本身,而是和你一起參與的人。很多遊戲都是有存活標準的,即便是你沒有按照規則完成遊戲,也可以考道具活下來,如果其它人都死光了,那麽唯一剩下的就是勝利者。”
原來獨眼做的是這個打算。
花顏話鋒一轉:“但在參與遊戲之前,主辦方會盡量挑選實力相當的人,以免剛上場就被殺光了,那場面就太難看了。”
“所以亨利選了你……可能是想把賭注全都壓到別的地方?”
陳褚剛想搭話,卻是一頓,眼神示意前方:“她要跳了。”
櫻淺小姐的人如同她的名字一般,淺淺淡淡的,她的眼裡沒有這個世界,只有她想看到的東西。
風從她的衣袖間穿過,她站在那個古怪風箏的背後,張開雙臂,似羽化飛升,一躍而下。
此時的她就像一隻蝴蝶,一片羽毛,一張紙片,向下墜落,帶著一種莫名的淒美與決絕。
越來越快……
“糟了!她的風箏被人動了手腳!”陳褚心下一驚,卻發現有人比她更緊張地拽住了她的袖子,示意她不要講話。
“是你?”她皺眉看向花顏。
花顏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我的確動了點手腳……不過她要是死了對我們大家都有好處。”
說時遲那時快,一道身影突然從天台上一躍而下。
在這個多死一個人,贏面就更大一些的地方,竟然還有人拚命去救別人?
只見齊森在半空中打開了一個帶著尖銳兩翼的銀白色金屬,形狀類似於滑翔傘,羽翼上還帶著兩個小小的推進器。
“他是怎麽做到的!”花顏不敢置信地看著下面,指甲收緊幾乎要伸進陳褚的肉裡。
只見這個用簡易材料組裝的機械作品在空中加速劃旋,在櫻淺小姐即將落地時接住了她。
因為距離太遠,他們只能看到兩個模糊的黑點一瞬間衝進了濃霧。
陳褚胳膊上的力氣一下子放輕了,轉過頭,花顏已經放開了她,正拿著一根骨架對著她的半成品風箏比量。仿佛什麽事也沒發生過一樣。
“就這樣?”
“那你還想怎樣啊大善人?我要不要下去給她賠禮道歉啊?”比起天台上各種戰鬥力爆表的大佬,花顏看到自己只會拖後腿的隊友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
“我怎麽會有你這麽笨的隊友。
”花顏嘟囔道:“今天我害了她,明天等著她來尋仇便是。這裡本來就不存在什麽仁義道德,不是你害我就是我害你。所以快把你那張偽善的臉給我拿遠點,給我乖乖做你的風箏去!” “那個齊森……”陳褚舔了舔嘴唇:“要不要我們和他結盟。”
“不用了。”花顏看來已經完全沉浸在風箏的構建裡,聽了她的話也只是淡漠地說:“這樣的人活不到考試。”
史料記載,早在春秋時期,墨子在魯山(今山東濰坊)“斫木製鳥,三年而成,飛一日而敗”。後有公輸般——魯班改為竹製,得以成功。至隋唐五代時期,改用紙糊,故稱“紙鳶”。
陳褚低頭,看著手中七扭八歪的“風箏”,感到了深深的懊悔——魯班在世看到這東西也會被氣哭吧。
天台上僅剩的幾個人基本都做好了,但有了櫻淺小姐的前車之鑒,現在誰也不願第一個跳下去,生怕有人在背後放冷箭。
難道還要再打一次?陳褚瞥了一下自己空蕩蕩的右臂,覺得形勢的確很是嚴峻。
獨眼此時變回了原來的模樣站在離陳褚遠遠的地方,看到她望過來,泛紅的眼睛瞥了過來,臉上浮起一個殘酷的笑容,只不過礙於人群沒有直接殺過來。
花顏在她身邊,瞧見那道視線也打了個冷戰,她懟了懟身邊的陳褚:“你又結仇了?”
“……算是吧。”
“不得不說,在這方面你真是算得上天賦異稟。”真誠的語氣。
對陳褚來說,現在這天台上面都是熟面孔——綠綠,許青福,花顏,獨眼,一對不認識的中年男女,還有那個看似不起眼的彭斯。
這個人仿佛天生就能隱於眾人之中,在剛剛的混戰時,他幾乎是全身而退,盡管裝作狼狽的樣子,實則卻並沒有怎麽被攻擊。
此時眾人也犯了難,時間一點一點過去,獎勵肯定會發給先到的人,最後下來雖然安全,卻說不定還會有什麽懲罰讓自己在下一輪陷入困境。
在沒有人看到的地方,一根香被悄悄插在了角落,上面正彌漫著淺藍色的煙。
率先打破寂靜的是那對中年男女,那個男人突然向前一步,大聲道:“我看大家現在都在為這個誰先誰後而煩惱吧,就這麽乾耗著也沒什麽用,不如我們抽簽來選擇吧。”
這個男人莫約三十上下,從保養得當的皮膚能看出之前優越的社會地位,他的身材還並未發福,忠厚老實,戴著眼鏡,像個小有成就的政客。
他身邊的女人溫溫柔柔,不同於櫻淺小姐那種高傲凜然的氣質,也不是花顏那種天真中帶著狡黠,這個女人更像是溫室裡細心呵護的小花,讓人想要憐惜保護。即便看似已經三十多歲,卻還帶著涉世未深的好奇。
見男人說話,她一眨眼就躲到了他身後,隻探出一個腦袋看著他們。
男人寵溺地看了她一眼,苦笑著解釋道:“大家見諒,這是我的妻子,她自從來了這裡就變得像小孩子一樣,大家也看到了,她沒有任何攻擊能力的,我們也隻想盡快出去,不會對你們做什麽的。”言語裡全都是不加掩飾的愛意和維護。
最先嗆聲的是綠綠:“我們怎麽知道你和你老婆會不會在簽裡做手腳!”
男人漲紅了臉,剛要說什麽就被許青福打斷了。
這個帶著小眼鏡的蝙蝠嘿嘿地笑了兩聲:“我讚同,既然你提議抽簽,那就肯定有可以抽簽的夢境物品。”
“我這裡有一件可以隨機分配數字的鋼筆,只有在所有人都同意的情況下才會發揮作用。類似於一個協議,違反的人將會受到它的懲罰。”
“不過,”許青福話鋒一轉:“為了防止你在裡面做什麽手腳,我提議你的寶貝老婆不參加這個協議。作為保險,她最後走。”
“你!”中年男人想要爭辯什麽,卻發現沒有人對這個決定有異議,還想再爭執的氣勢瞬間委頓下來。
半晌,他面色複雜地歎了口氣:“那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