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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遊手劄》第46章 貪婪島(一)
  “說,你是不是遊戲參與者!”

  詩人躲也沒躲,仿佛被嚇傻了一般,呆呆地看著她,眼裡盡是迷茫。

  這種偽裝……不是真的對此一無所知,就是偽裝的讓她已經看不懂了。陳褚正不知道拿他怎麽辦好時,耳邊突然傳來一聲爆炸的巨響。

  有人在向黑珍珠號開炮!

  陳褚跑到甲板上時,尼摩船長已經在那裡了。他舉著望遠鏡,看清了攻擊的船隻時,嘴角露出了一絲冷酷的微笑。

  距離幾百海裡的地方,一條副艦停泊於上。蘭斯皇室標志性的白底黑紋的羅蘭花在桅杆上熠熠綻放。

  “他們是衝我來的——蘭斯皇室的狗還有點能耐。”

  “蘭斯皇室!”煙塵滾滾中,陳褚喊道:“你怎麽會惹到他們!”

  尼摩船長轉身大步邁向船長室,尾音還留在空氣裡,驚呆了甲板上的眾人:“刺殺了公爵的人是我。”

  “開船!”尼摩船長吼道:“到海面上去,我們轟沉這群雜碎!”

  船長的海盜和亡命徒們聽說要打架,紛紛打了雞血般蹦了起來。剛剛的一發炮彈直接將船體打了個窟窿,木板飛濺,但這種體積的船還不至於漏水。黑珍珠號以速度取勝,正面拚火力對於他們來說沒有任何好處。只是副艦來了的話應該只是私人恩怨,與花顏無關。

  公爵……

  陳褚靈光一閃,拉過身邊正尋找掩體的銀鉤亞當問道:“遇刺的公爵叫什麽名字!”

  “這我不清楚,只聽說是從北方來的一個落魄貴族,大火燒掉了房子,只能拿著剩下的錢財投奔本家。還是蘭斯德二世看他沒有什麽皇室錯綜複雜的關系才勉強留他在身邊做事。”

  北方,大火,公爵,刺殺……這還有什麽不明白的!陳褚衝到掌舵的尼摩船長身邊,語氣急促:“你是那個吟遊詩人和貴族小姐的兒子!”

  尼摩船長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麽,看來是默認了。

  “我知道你要復仇,但是現在公爵並不在那艘船上!和他們硬碰硬對我們不利!”

  尼摩船長露出一絲冷酷的笑容:“不利又如何?殺了那個老不死的就是我人生的唯一意義,損失幾艘船,幾個海盜又如何?”

  “你受傷了吧。”陳褚突然道。

  尼摩船長點了點頭:“不過沒什麽大礙,就算斷兩條腿我也能砍死這群雜碎。”

  在陳褚看來,每當遇到仇人,一向冷靜的尼摩船長總會失去所有的理智,變成一個只會殺戮的瘋子。

  “那你覺得,現在我和兔子先生聯手將你打暈的可能性大,還是任由你開走我的船,賠上所有人都姓名和對面同歸於盡的可能性大?”陳褚加重了“我的船”三字。

  “……”

  見尼摩船長神情松動,她又繼續道:“我們不與他們正面對抗,現在是順風,黑珍珠號在大海上的速度一定能甩掉他們。敵在明我在暗,可以等到夜裡再伺機偷襲。我向你保證,如果你要復仇,在不發瘋的情況下,我一定會竭盡全力幫你。”

  兩個小時候,黑珍珠號在茫茫的大海裡拋了錨。會議室中,尼摩船長和陳褚面對面而坐。

  “現在你可以解釋一下了吧。”陳褚看著自從下令撤退後就一直沉默不語的尼摩船長,還是對他身份的轉變沒有反應過來。畢竟自從到達了尼斯利港口,似乎一切都與那個傳說有關,從詩人到尼摩船長,人人都脫不開關系。

  想到這裡,陳褚突然一驚——尼摩船長知道詩人的身份嗎?還是說詩人對他們說的所有的話都是假的?

  尼摩船長又沉默了一會,

突然掀開上衣,露出血肉模糊的胸膛,下面還有無數縱橫交錯的疤痕,深深淺淺,有幾處甚至是致命傷:“你猜的沒錯,我的確是他們的孩子。”  “從我出生開始就不曾見過我的父母,更沒有人知道還有我這樣一個存在。我被人放進鐵桶扔到大海上,鐵桶上記錄了所有關於我身世的一切,可能是命不該絕,我順著洋流被黑珍珠號之前的一個水手撿到。他想把我扶養大接替他的工作,然而在我三歲時,撿到我的那個水手死在一場海難裡。在別的孩子靠在父母的懷裡撒嬌時,我靠偷吃水手們吃剩的垃圾跌跌撞撞活到八歲。”

  “後來等我能拿的動刀的時候,我被當時的老船長看中,加入了海盜。同時,老船長也對我進行了十多年他所謂的培養——或許我這麽說你可能不理解,你知道黑珍珠號的上一任船長的名字嗎?”

  陳褚將海盜們的故事在腦海裡轉了兩圈,仿佛突然想起了什麽,臉色微變:“不會是……”

  “沒錯,海上屠夫——P.彭波那齊。”

  關於海上屠夫P.彭波那齊,是海盜們經久不衰的一個傳說,關於他的事跡更像是一個夜裡能止小兒啼的恐嚇。其中最著名的就是他對待手下的殘酷手段——藍色漂流。

  將犯了錯誤的水手捆上繩子扔進大海,另一邊系在桅杆上,用船拖著漂流七天七夜。沒有食物和淡水,前面是活著的希望,身後是虎視眈眈的鯊魚和死亡。只有寥寥數人能夠從這場酷刑中活下來,並從此對大海產生深深的恐懼。

  “可是我記得……”陳褚看向尼摩船長,眼中帶著疑惑。

  “沒錯,你的觀察力很敏銳。”尼摩船長苦笑道:“我並不是恐懼大海,而是恐懼陸地。”

  那年尼摩船長靠著偷吃剩菜活到八歲,終於被一個海盜抓了個正著。他跪在冷酷殘忍的彭波那齊面前痛哭流涕,渴望對方能夠看在自己的身世上不要為難自己。

  “船長,求您了,讓我活下去吧,我還要復仇,我還想……”回到陸地上找到我媽媽。

  彭波那齊摸了摸自己黑色蓬松大胡子,那雙從眼眶縫隙中閃出的精光讓人感到深深的不安。

  “海上的生活的確有些無聊了,藍色漂流又有些膩了……這樣吧,如果三天后你還活著,我就原諒你,並給你足夠的力量去殺光那些雜碎。”

  下一秒,小男孩蜷縮地被塞進了一個密封的木箱裡。他聽見有東西沙沙地蓋在箱子上,一捧,又一捧。

  那是他第一次對土有一個明確的認識,因為彭波那齊新設計的這個遊戲叫做——活埋。

  “裡面很黑,空氣透過木箱的縫隙滲進來,不過我運氣很好,在土裡面找到了兩隻迷路的甲蟲。”尼摩船長陷入了回憶,沒有悲傷或是憤怒,只有深不見底的平靜。

  “後來我聽人說,血並不能解渴,但神奇的是我那三天的確就是這麽撐下來的。”

  陳褚看見他手腕上深淺不一的疤痕——即便是過了四十年卻依舊如新。

  “正如你所見,我活下來了。”

  “後來,彭波那齊又想出了很多新玩意,就像故意的一般,我越是想踏上那片大陸,彭波那齊就越要加深我對土地的恐懼。”

  就這樣,尼摩船長在陸地的陰影下活到十八歲,而彭波那齊已經將近六十了。

  “他老了,心軟了,在海上做了這麽多年惡的人也想憑借著從前積攢的財寶在大陸上安享晚年了。不過這怎麽行呢?”尼摩船長在回憶中露出了一絲微笑。

  年輕的尼摩船長終於等到了報仇的機會。

  他先是將彭波那齊身邊忠心耿耿的護衛在一場與敵對海盜間的戰爭中殺死,又用了很多年成為彭波那齊的心腹。在一次海軍圍獵時,將年老體衰的彭波那齊誘騙到一個食人島,在暗處冷漠地享用復仇毒液澆灌出的甜美果實。那個男人在發現自己被背叛後憤怒地謾罵起來,聞聲而來的野人用尖銳的木棒穿透他的脊椎架在篝火上,一代令無數海盜聞風喪膽的惡棍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切成無數片,被野人們分食殆盡。

  看著他,尼摩船長第一次發自內心地感受到了何為快樂。

  “我終於取代了彭波那齊,將黑珍珠號據為己有。在幾十年的生死中,我曾反覆問自己究竟是什麽讓我擁有這樣的命運。我悲劇的源頭不是天意,而是人為。我本來也可以擁有一個幸福的家庭……終於,在那個瞬間我突然知道了我的存在究竟意味著什麽。”

  “就像有人在我的耳邊無數遍重複一樣——復仇。我是一個天生為了復仇而生的人。只有復仇能讓我感受到快樂,只有復仇才是貫徹了我整個人生的意義。”

  “我的父母被世人和公爵逼死,只剩下我一個人苟活在世界上,過著刀尖上舔血的生活。而那些人卻將我悲劇的根源傳為美談,傳唱了五十年!”

  “我不是什麽狗屁聖人,我要讓這些人都體驗一下我曾經經歷的的痛苦!千倍!萬倍!”尼摩船長似乎陷入了癲狂。陳褚從未見過這個不苟言笑鐵塔般的男人露出這種表情。混合著瘋狂,絕望,無助,諷刺,嘲笑……就像他的身體裡住著一頭再也無法控制的野獸。一直埋藏在心裡不敢說出的秘密,壓抑了將近五十年的情緒都在此刻噴湧而出。

  但這不對。陳褚隱隱感覺有什麽東西躍躍欲出,然而卻始終想不起來其中的關鍵。

  尼摩船長繼續道:“年少時我曾在尼斯利港大肆掠奪了幾年,就算海軍都拿我沒辦法,我發誓要將我受到的這份痛苦加倍還給這些人,然而我一個人對一座城產生的影響終究有限。盡管在那幾年我的名字被無數人恐懼,但隨著時間的流逝沒有一個人真正記住了我。我也曾打聽過公爵的下落,可他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藏到了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

  “直到帕爾默養的那隻鸚鵡終於給我帶來了那個男人的消息。”

  陳褚突然打開門,詩人正面無表情保持著一個要敲門的動作,不知已呆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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