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結束前,宋輝明主動跑來結帳。
雖然是學生,但他家境優渥,從小就不缺錢花。
不過,一頓飯六七千美金,這數目也委實多了點。
但他還是痛痛快快的請了。
雖然這頓飯錢的確讓他感覺肉疼,但能宴請謙哥,宋輝明自己感覺也是臉上有光的。
男人嘛,要的不就是一個面子。
事實上,凡是學音樂的,家庭條件基本上都不錯。
很多人都想爭著搶著來付帳,但宋輝明在上洗手間期間主動提前跑來結帳,也算是非常有心了。
不過,當他拿出錢包準備結帳時,前台的收銀員卻笑眯眯的告訴他:“先生,帳單已經結過了。”
“什麽?結過了?”
宋輝明一臉愕然,旋即狐疑道:“可我沒見有人過來結帳啊!”
收銀員解釋道:“我們胡人飯店的老板親自說的,真的結了。”
此時,一旁關注著這一幕的飯店華人經理,也笑著走過來說道:“鄭先生是我們的華人之光,我們老板說,這頓飯他請了。”
宋輝明聞言,有些懵然的回到座位上。
樓澤其實早就注意到了宋輝明剛剛的舉動,此時見宋輝明有些走神,還以為帳單數目過大,便笑著說:“多少錢?等回頭我給你。”
“不,不是。”
宋輝明回過神來,連忙說:“這頓飯免單了,他們說是飯店老板請了,哦,這家飯店的老板是謙哥的歌迷。”
樓澤有些訝然,倒也沒說什麽。
準備等走的時候再去親自把帳單給結了,不能白佔人便宜。
但沒過多久,胡老板笑眯眯的帶著華人經理,拎著一瓶茅台過來,走到鄭謙面前,高興的說:“鄭先生,本店非常歡迎您蒞臨,我叫胡有志,是這家飯店的老板,一直以來也是鄭先生的粉絲……”
其實鄭謙等人早就覺得這家飯店很有意思了。
因為在觥籌交錯期間,飯店一直在播放著鄭謙的那些國外發布的英文版歌曲,偶爾也會來上那麽一兩首中文,比如《信仰》、《煙花易冷》等,聽得學生們都是交頭接耳的討論起來。
此時,樓澤也跟鄭謙說明了胡人飯店老板免單的消息。
鄭謙聞言,便立即說道:“免單倒不必了,咱們華人在外打拚,也都不容易,胡老板,這頓飯我來買單。”
胡老板連忙說:“中國有句老話,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鄭謙勸阻道:“胡老板有這份心就夠了,等胡老板回國,我可以做東請客,但這次的單,我還是要買的。”
胡老板卻之不恭,隻好答應下來。
等宴會正式結束,買過單後,胡老板目送車隊遠去,回過頭感慨道:“鄭謙這模樣,長得真是俊俏,談吐也很是不凡……”
華人經理深有同感的說:“不只是鄭謙,這過來吃飯的學生,很多都器宇軒昂,談吐各個都很厲害,英語說得特別好,我剛剛還納悶呢,現在國內的年輕人都這麽厲害麽?”
胡老板道:“我也有近十年沒回國了,早就聽說國內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起初我還不信,但現在,我覺得必須要回國一趟了,特別是想起剛剛鄭謙在飯桌上說的那番話,少年強,則國家強,真的讓人好刮目相看。”
“這是一群很愛國的年輕人,很對我脾氣,”
華人經理說:“我經常在報紙上看到國內的公知和藝人在各種場合發表著各種抵製國內教育、體制的言論,就這樣,還有人說國內言論不自由……”
胡老板嗤笑一聲:“聽他們洗腦,你會變腦殘的,言論不自由?怎麽不說在歐美國家生命財產安全得不到保障呢?我來歐洲這麽多年,被搶了十幾次,被人用槍指著腦袋,被人種族歧視的時候……他們這些人如果看到了,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華人經理哈哈大笑,想起這些年在國內的經理,內心也如同胡老板一樣,分外的感慨。
真是不出國,不知道什麽叫愛國。
別的不說,起碼在國外遇到困難,找大使館幫助的時候,他們積極解決問題的樣子,就很讓在外打拚的國人感覺到港灣的微暖。
……
翌日,鄭謙來到樓澤在當地租賃的一處排練廳。
說是排練廳,但似乎只是一家廢棄的工廠,工廠的牆壁上到處都是各種顏料的塗鴉,在廠房下,許許多多的樂曲擺放在一起。
這些樂器全部都是從國內空運過來的,只為了能讓學子們在演奏時,能有最親切舒服的手感。
但看到這一幕,鄭謙卻是蹙起了眉頭。
樓澤似乎知道了鄭謙的想法,便是低聲說:“在洛桑的很多音樂廳聽說我們是中國人,根本就不給我們合作的機會。”
“是的,謙哥,不是我們不想找音樂廳排練,而是這些音樂廳都不願意租給我們。”宋輝明也開口說道。
鄭謙若有所思的說:“是卡茲梅爾故意這樣的?”
“那倒不是。”樓澤搖頭:“卡茲梅爾是著名的大音樂家,在國際樂壇聲名赫赫,應該不只有這樣做,我打聽過了,好像是因為,交流會這件事在歐洲樂壇掀起了風浪,所以當地的音樂廳自發的展開了抵製,不讓我們在這裡練習……”
“太無恥了!”
宋輝明也是第一次聽說,此刻不禁忿忿道:“這幫野蠻人,沒有一點禮貌!“
鄭謙擺擺手:“既然如此,那就先這樣排練吧,我來想辦法,距離交流會還有四五天的時間,大家抓緊時間練習,有什麽不懂的,或者再遇到了類似難處,都要跟我講,明白嗎?”
宋輝明連連點頭。
樓澤好奇鄭謙會想到什麽樣的辦法,這不是國內,樓澤面對這樣的狀況其實也很頭疼,洛桑又不是華人大面積聚集的地方,樓澤想找關系都不好找。
難道是要跟大使館聯系,申請幫助嗎?
鄭謙其實也沒有太好的辦法,但他卻不能不先應允下來。
如果軍藝的學子一直在這裡排練的話,根本難以達到真正的磨合效果。
也怪不得學子們一直無法演奏出在國內排練時的效果,在這樣的環境下,根本不可能戰勝鼎鼎有名的華沙愛樂交響樂隊。
鄭謙在看了一遍學子們的排練過後,便皺著眉頭離開了。
他準備去聯系奧申委的領導們。
這段時間,奧申委的領導們也抵達了洛桑,並開始在整個奧運之都,播放京城城市形象宣傳片,以及京城奧運會宣傳片,這樣努力的宣傳,其目的自然是為了吸引各國媒體和群眾前往京城旅遊觀光,以擴大京城奧運會的期待感和影響力。
除了奧申委的主席敬偉民和副主席余成飛這些領導外,跟隨來到洛桑的還有著名國際影星程龍、乒乓球界女王方亞萍以及主動籃球運動運劉大志三位形象大使。
鄭謙此去也是要與這些人匯合,一起在洛桑宣傳京城奧運會的。
等雙方見面,一番攀聊過後,鄭謙就說明了軍藝交響樂團目前面臨的難處。
奧申委副主席余成飛聽完後,臉色非常難看,但其實他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一時間只能看向敬偉民。
敬偉民眉頭緊皺,也在思考。
雖然在國內都很有能力,但在國外,面對這樣大面積的行業圍堵,他們其實也沒有太好的辦法,唯一能解決的辦法,大概就是聯系大使館,向洛桑政府施壓了。
這時候,國際著名影星程龍也主動站了出來:“這件事應該很好解決,我去打個電話。”
眾人聞言,便只能在原地等待。
程龍這一次電話打了足足有半個小時,回來後才向鄭謙詢問道:“音樂廳是沒辦法安排的,瑞士音樂協會乃至整個歐洲音樂行業的人,現在都是同仇敵愾,很不好說話,但是我在洛桑有個歌劇院的朋友,願意提供歌劇院來供你們排練。”
鄭謙聞言,大喜過望:“那就太好了,程龍大哥,麻煩你了。”
“不麻煩。”程龍笑了笑,轉身便繼續去聯系了。
這次回來的很快,只見程龍滿臉笑容:“已經聯系好了,隨時可以去排練,等會我讓阿堅帶你們直接過去。”
阿堅是程龍隨行的一位助理,年紀大概三十歲出頭,香港人,普通話說的並不利索,但好在鄭謙懂粵語,所以交流起來還算方便,
鄭謙再次向程龍表示感謝,便暫時告別了敬偉民等人,跟阿堅一起,喊了幾輛皮卡過來,回到廢棄工廠,把所有運氣搬運到車上,想著目的地——洛桑歌劇院出發。
學子們聽說可以去歌劇院排練,一個個都歡呼雀躍起來。
“你一來就解決難題,搞得我這個導師很沒面子。”樓澤摸摸鼻子,苦笑著說。
鄭謙連忙道明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聽完之後,樓澤點點頭:“那倒是很感謝程龍了,也難怪,程龍在好萊塢闖蕩多年,在國際影壇都很有名氣,在歐洲有些人脈也算是正常的,不過,那位歌劇院的朋友能夠答應這件事,也是冒了很大的風險的。”
鄭謙點點頭。
歌劇院雖然不是音樂廳,但其實也算是同一行業,在鄭謙等人舉目皆敵的情況下,洛桑歌劇院能夠伸出援手,這說到底還是程龍大哥的關系硬。
等到了洛桑歌劇院,門前的廣場上已經站了一列男女。
當鄭謙等人走下車廂的時候,這一列男女,大概七八人左右的樣子,都走了過來,“鄭先生嗎?”
鄭謙連忙道:“我就是。”
這些人仔細的打量了一番鄭謙的容貌,而後才客客氣氣的說:“我們是洛桑歌劇院的負責人,你們樂團可以在這裡使用一周的時間,一周後我們洛桑歌劇院會有排練和演出……”
“不用一周,四天就好。”鄭謙笑著說。
這些人彼此相望一眼,其中一人點頭道:“那就再好不過了。”
說完,他便主動伸手,邀請鄭謙等人進入歌劇院內。
整個歌劇院大概能容納一千五百人左右,此時燈光昏沉,看起來有些壓抑。
鄭謙等人進來後,便稍微大量了一番,都是微微點頭。
面前的舞台雖然略顯狹窄,但讓軍藝交響樂團來排練卻是綽綽有余了。
最重要的是,這裡的隔音效果非常好,不亞於一般的音樂廳,這能最大程度的還原交響樂團演奏出的樂聲,給觀眾們原汁原味的享受。
很快,眾人便把樂器搬到了舞台上。
等一切準備完畢。
在洛桑歌劇院的第一場排練便開始了。
歌劇院的工作人員們也從各個方向走出,好奇的張望著,他們對於所謂的交流會並沒有耳聞,只是好奇鄭謙等人的亞裔面孔。
說實話,來洛桑旅遊的亞洲人還是很少的,平常在繁華街道也算是很難見到的面孔。
而歌劇院的負責人們,卻是知道鄭謙和軍藝交響樂團的,他們都算是這個行業的人,也知道即將到來的那場已經在行業內傳的沸沸揚揚的交流會,更知道軍藝交響樂團一旦贏了華沙愛樂樂團,必將導致整個歐洲樂壇顏面掃地。
畢竟,華沙愛樂樂團是歐洲公認的頂級樂團。
一旦華沙愛樂樂團在這場交流會上表現的不盡人意,那必然會在整個歐洲樂壇刮起旋風。
而軍藝交響樂團,也將會在這場勝利中,在歐洲樂壇徹底名聲大噪,走向更加光明的未來。
畢竟,踩在巨人的屍體上,自然會更加的引人矚目。
洛桑歌劇院內。
舞台燈光下, 當宋輝明微微閉上眼睛,舉起了指揮棒時,軍藝交響樂團的演奏正式開始。
磅礴的樂聲像是海面如怒的波濤一般,突然詐降。
“這是鋼鐵洪流進行曲!”
四面八方的工作人員,全都睜大了眼睛。
最近一年來,《鋼鐵洪流進行曲》在歐洲也算是小有名氣的,曾經也流行過很長一段時間,不過,後來傳聞是中國樂壇演奏後,就忽然像是熄了火一樣,所有人都是唯恐避之不及的樣子。
這導致《鋼鐵洪流進行曲》仿佛在歐洲成了禁忌一般,鮮少有人在談論或演奏這首樂曲。
如今,再次聽到,現場的工作人員隻感覺渾身發麻。
那熟悉的音樂像是要鑽進心底,鼓聲雷鳴中,所有人都仿佛看到,一整個方陣的鋼鐵大炮,以整齊的步調緩緩開來。
鮮紅的戰旗似乎要從煙塵中緩緩升起。
在這深沉莊重的演奏之中,人們忽然感覺到一種偉大的不可戰勝的感覺。
“這就是讓整個歐洲樂壇都恐懼的交響樂團嗎?果然氣勢如虹!”
“但是,跟卡茲梅爾先生率領的華沙愛樂樂團比起來,似乎還是差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