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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竹白芍》96 複雜之情
  看著風天棋那古怪的表情,方靈玉的心就往下一沉,事情正在往她不想看到的結果發展著。

  於是方靈玉說道:“尊小姐生病,我們理應探視,正巧我身上尚有幾顆上好的靈藥,或許對尊小姐的病有所幫助呢?卻不知尊小姐到底身染何症?”

  一說到這裡,風天棋就不由自主地歎了一口氣。“病的不輕啊,很多名醫都已經請過了,但都說不中用,就算往好了說,或許捱成癆病,還能再撐個四五年。如果維持現狀……”

  話頭到了這裡,風天棋也就止住了,方靈玉張了張嘴也沒有再說出什麽來。風天棋看了他們二人一眼,知道這二位沒有離開的打算,隻好站起身來勉強笑道:“二位如果想探視小姐,我們也是不好阻攔的,就請二位跟我來吧。”方靈玉和高崇嶽也沒有客氣,各自又飲了一口香茗,便跟在風天棋的身後。

  有了風天棋的帶領,路上自然不會遇到什麽阻攔。高崇嶽又低聲問了清風子兩句話,算是搞清楚了清風子的身份。眼前這風天棋,天音閣副閣主,正是他的父親,清風子並不是他的真名,只是他的號,但是大家覺得清風子叫的更順嘴,大家叫著叫著就管他叫清風子了。另外他還有一個弟弟,號為明月,現在被人稱之為明月子。

  一走入諾大的後堂,方靈玉和高崇嶽就感覺一陣香暖撲面而來。要說現在剛剛進入秋初,九月不到十月的天,怎麽這個時候就點起火爐火盆來了?

  “二位不要見怪,小姐體弱,實在受不得半點風寒。所以才會弄得這麽暖。”走在前面的風天棋頭也不回地說道,似乎已經猜透了方靈玉和高崇嶽的心思。

  “請二位再稍等片刻,我要去通知一下閣主和夫人。”風天棋有些皮笑肉不笑地說道。高崇嶽微笑點頭,“好的。”清風子雖然沒說什麽,但也跟在風天棋的身後一同走了進去。二人剛一走開,方靈玉表情就變得陰晴不定起來,背在身後的雙手十指都已經攪在一起了。高崇嶽拉過她一隻手,用力的捏了捏,低聲說道:“別擔心,有我呢,回頭你只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緒就行了。”他的話雖然不多,但卻讓方靈玉放松了下來,也回頭用力地對高崇嶽點了點頭。

  “你說什麽,那丫頭自己來了?”一位很有儒雅之氣的男子猛拍了一下桌案直接就站了起來,臉色難堪地問道。而在其身邊還有一位身著工裝的女子,盡管實際年齡已近四十,但看起來只有三十些許的樣子。比起上官清婉、方靈玉這些青年女子,更顯成熟、穩重、大氣。只是現在的面部表情十分複雜,似喜似悲,或憂或愁。這便是天音閣現任閣主林中風,與其夫人左春生。對於這位左春生呢,身份大家都明白的,不需多言。

  風天棋苦笑著說道:“不是她一個人,八字門少主高崇嶽也跟著來了。兩人的關系似乎頗為親密。”“高崇嶽也來了嗎?”林中風的江湖閱歷何等老辣,馬上就猜到高崇嶽是來為方靈玉鎮場子的。這兩位天音閣哪個都不能得罪,尤其這兩位還是後起之秀,將來必定都是名震一方的高手。這種人只能交好,千萬不能結惡的。

  果然還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數啊,隱瞞了快十七年,到底還是瞞不下去了。左春生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了,語氣中頗有感慨之義,隨後正色道:“我回避一下吧,能不見還是不要見,我虧欠這個孩子太多了,根本沒臉見她。”林中風也沒有說什麽,默默點了點頭,說到底終歸還是天音閣欠了清玉山的,

人家是幫著自己隱藏了整整十七年,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見左春風走進了側室,林中風伸手示意,可以讓他們進來了。風天棋不敢怠慢,馬上又走了出去,半分鍾之後,帶著兩個人走了進來。看著走進來的這對男女,林中風雙眼之中微微閃爍了一下。方靈玉和高崇嶽絕對是江湖上的名人了。高崇嶽二十二歲的年紀,已經突破到了觸月境。年輕一代當中,除了那位人稱醫聖的霄天宇,就再無敵手了。方靈玉盡管才剛剛進入禦星境,但人家年紀小呀,不到十七歲呢,同樣有望在二十五歲之前突破到觸月境。  甚至有人分析,如果霄天宇還活著的話,十年之後,江湖將重新進行一次洗牌,形成東玉、西花、北嶽、南毒、中神醫的局面,這指的便是方靈玉、上官清婉、高崇嶽、巧雲輕、霄天宇五人。其他的優秀弟子當然也有,但比上這幾位終歸還是略遜一籌的。

  “八字門高崇嶽見過天音閣林閣主。”高崇嶽依舊在笑,讓人看不出半點破綻,而方靈玉只是持劍抱了抱拳,眼中多少有些不善的目光,至於原因,用後腦杓想都知道了。

  林中風也笑著站起來還禮,客套了一陣,三人重又坐下。風天棋和清風子已經退了出去,房中只剩下他們三人和隱藏起來的左春生。

  女人都是注意細節的,方靈玉一下子就注意到了桌上有兩杯喝剩的香茗。她知道那位閣主夫人一定是隱藏起來了,但這讓方靈玉更加寒心。然後方靈玉又瞄上了屋中那巨大的臥榻,四周放著很厚的紗帳,看不到其中的景象,但裡面確實躺著一個人,而且呼吸很微弱,看來確實是病的不輕。

  林中風對高崇嶽微笑說道:“高公子與方小姐遠道而來,我們有失遠迎了,還請見諒。二位不棄,願意親自來探視小女,多謝了。”高崇嶽又客套一番,然後直奔主題,開口問道:“我們來到貴閣,尚未拜見夫人,不知夫人今安在?”林中風的嘴角抽了兩抽,含糊其辭的說道:“閣中有事情,所以需要她辦理,因此這會兒不在這裡。”

  打馬虎眼兒嗎?有趣!高崇嶽在心中冷笑,既然選擇幫方靈玉了,那麽今天無論如何都要把事情搞清楚。剛想再度開口,方靈玉卻突然說話了,“不知尊小姐到底染了什麽病,在下可否探視一番?”林中風和高崇嶽都是一愣,想了想,林中風點了點頭,便陪著方靈玉向臥榻那個方向走去。高崇嶽很自覺的沒有跟去,這種事情總是要避嫌的,不過他沒有放松警惕。手始終都放在自己的手爪之上,隨時準備出手。

  來到近前,兩個小侍女已經挑開了紗帳,方靈玉凝神看去,巨大的臥榻之上,躺著一名少女。怎麽說呢,貌似比方靈玉還要小上一些,相貌雖然不是一等一的出挑,但也絕對是一流的水準了,只是病的確實有些憔悴了。俏臉上沒有一絲血絲,連秀發都有些黯淡無光。美眸緊閉著,呼吸短而急促,證明病的很嚴重。

  方靈玉看著這名少女,多少呆了一呆,只因這名少女的臉上多少有著一些與她相似的痕跡。這已經能說明一切了,而且方靈玉可以保證這不是心理作用,是真的眼見為實了。

  “我給她把一把脈,如果可以的話,我身上有一些好藥,看能不能給她服不去。”方靈玉平靜地說道,和平時絲毫無二,冷靜的連她自己都很意外。林中風也沒有介意,他也相信對方身上有好藥,不要忘了這位的師兄,那可是當今醫聖霄天宇啊,經霄天宇醫治的人何止上千,一直都在傳說,沒有什麽是他治不了的病。如果不是聽說霄天宇已經死了,天音閣早就去請他了。

  方靈玉也不客氣,直接抓起了少女的手腕,其實她哪會把脈呢?她只是摸一摸脈搏,而她的真實目的是想判斷一下少女的骨齡。通過年齡,方靈玉就能進一步驗證,這個少女是不是自己同母異父的妹妹了?

  方靈玉手指微微用力,一個數字就已經出現在她的腦海中了。十五歲整, 最多也就是十五歲多一點,自己現在的年齡是十六歲零十個月,兩個月後剛好滿十七歲。這個人比自己小一歲零十個月,懷胎十月,兩個人就應該是二十個月,中間有兩個月的空閑時間,剛剛卡的上。她從未想過自己竟然還有個妹妹,而且這個妹妹還是罕見的同母異父。方靈玉也不知道自己心裡是何滋味。

  不過她還是決定幫一下這個妹妹,或許自己母親有錯,但妹妹是無辜的。而且通過剛才的脈搏跳動來看,再這樣下去,這個人顯然是撐不了多長時間了。無奈,方靈玉從自己身邊解下了一個小荷包,解開封口的綢線,就有一股淡淡的藥香飄了出來。這是霄天宇在參加天道英才前配置出來的最新的藥,只有這三顆,霄天宇全給了方靈玉。在霄天宇看來,此藥絕對可以救命的,或者說就算一個油盡燈枯就要老死的人,每服下一顆這種藥,霄天宇都有把握可以讓他多活一個時辰。普通人有什麽病吃下去,雖說不一定能痊愈,但幫助其穩定幾個月還是沒有問題的。方靈玉讓人取來一碗溫水,取出一顆青豆大小的藥丸,直接就給這位少女灌了下去。

  喂下去不多時,也就是方靈玉剛剛把剩下的水倒掉,少女就已經劇烈地咳嗽起來。一旁的小侍女連忙舉起東西接著,哇的一聲,少女接連吐出了幾大口血,這些血十分的汙黑,顯然是積蓄了許久的淤血,這些東西都憋在體內,身體能好才怪呢。因此林中風和其他侍女倒都松了一口氣。然而這個時候,突然有人在外面喊了一聲:“閣主夫人到!”沒錯,左春生竟然要露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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