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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竹白芍》155 亂世將至
  “你究竟來這裡幹什麽?”沉默了良久,林中峰終於率先發問了。霄天宇仔細地看著他,一字一頓地說道:“受人之托,處理你身上的某些事情。”林中峰有些皺眉道:“我身上有什麽事情,要勞煩少主你親自動手?”“行,我就開門見山了。”霄天宇不以為然的說道:“有人托付我想要你的一條腿,還要廢了你這張臉。”

  這句話剛剛說完,林中峰和左春生的臉色就變得緊張起來。“是誰讓你來的?”林中峰畢竟是一閣之主,這個時候還是十分沉穩。霄天宇伸出一根手指搖了搖,說道:“第一我確實不知道是誰想要這麽做。第二,就算我知道,我也有權替其隱瞞。第三林閣主在江湖上朋友很多,仇人卻很少吧。想廢了你但又不想讓你死的人,能有幾個呢?”

  林中峰與左春生對視一眼,左春生眼中露出一股深深的悲戚之感,林中峰則是面有微怒。重新看向霄天宇,林中峰不冷不熱的說道:“你覺得這有可能嗎?”“有可能。”霄天宇淡淡的回答道。“為什麽?”不知道為什麽林中峰在霄天宇面前說話感覺就是使不上勁來。

  霄天宇繼續說道:“林閣主,您有個姑娘吧?久病纏身,如果不是有我配給我師妹的那三顆保命藥丸撐著,或許早就該撒手人寰了吧。”“你什麽意思?這件事情和我女兒沒有關系。”左春生發話了,顯然此時她比林中峰還要緊張。

  霄天宇故作很無辜地看著左春生,說道:“我沒什麽意思呀,我只是想說或許林閣主失去一些東西,或許能換來一個十分健康的姑娘呢。不瞞二位所講,那幾聲撲棱棱的聲音,你們聽到了嗎?那就是去送信的信鴿。或許你們確實能把我留下來,但你們姑娘…嗯?”霄天宇話沒有說完,但是林中峰、左春生的冷汗都已經下來了。“果然不是個好人,竟然要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姑娘下手。這是在天音閣內,你認為有可能嗎?”林中峰這個時候明顯有些理屈詞窮了,這就叫做強弩之末。霄天宇笑了,笑點很輕易,再度開口道:“天音閣算什麽,不妨告訴閣主,我有個朋友叫巧雲輕,擅長蠱術,萬毒谷聖女,你們應該聽說過吧?我問你們天音閣攔的住小小的蠱蟲嗎?”林中峰和左春生當即沉默了,霄天宇的話未停,“我還有一個朋友溫遷,盜聖,盜中之聖。他要是想劫走你姑娘是不是很容易呀?我還有一個朋友,百裡明,無痕的頂級殺手,天音閣攔的住他嗎?我還有一對新認識的朋友,陰陽雙煞,他們不但會暗殺,還更會玩心機和手段。天音閣就真的百分之百能堤防住他們嗎?況且只要我一句話,這些人能一起來。”

  “夠了!”林中峰和左春生同時大喝一聲,止住了霄天宇的話。他們已經承受不了霄天宇給予他們的壓力了。沉默了片刻,霄天宇眼皮微微下垂,仔細地攪動著茶水,看著碧綠色的茶葉在杯中翻滾。隨即,霄天宇又默默地說了一句話,“而且如果林閣主安心接受的話,晚輩願意盡全力診治這位姑娘。這個江湖,排除掉晚輩,應該沒有他人可治此症了。”

  威逼加利誘,霄天宇無疑把握的很好。“我們不可能相信你的。”到底還是左春生耐不住性子了,“夫人,晚輩要告訴你的是,晚輩不動手還會有下一個人來的,而到那時後果只會更嚴重。而且你們姑娘的病不可能再好了。”令人窒息的沉默,林中峰長長地吸了一口氣,對霄天宇問道:“就沒有半點商量的余地了嗎?”人都怕自己會出事,

林中峰也不例外,所以在這種情況下,他也想挽回一些。霄天宇低垂著眼簾,搖了搖頭,“我最多少在你的臉上劃兩刀,同時讓你的腿不必截肢,僅此而已。”林中峰做了幾個深呼吸,以極其沉重的聲音說道:“你真的會治好我女兒?”“是的,我霄天宇做事言出必行。不然怎麽會到現在還有這麽多朋友圍在身邊呢?”霄天宇笑的有些詭異,但還是蠻真誠的。“好,我答應你,但只要你做不到,天音閣必將盡全力擊殺你,不管你身後站著什麽人。”林中峰幾乎是咬著牙說完了這段話。左春生嚇了一跳,她沒想到林中峰竟然答應了,本能地拉住了林中峰的手臂。林中峰回過身來,搖了搖頭,眼中盡是無奈與釋然,左春生眼圈有些泛紅,但其實他們早都想到了會有這麽一天,因為那個人從來都不是大度君子。他報復是一定的。  幾分鍾後,左春生出了房間,和那些隨時準備動手的天音閣高手一同守在了外面。霎那間屋內傳來一陣響動,有椅子倒地和茶杯破碎的聲音,跟著數聲悶響,隨後就是一個人倒地的聲音。

  很多人都想衝進去,霄天宇做事確實是快,兩分鍾後淡然自若的就出來了。左春生等人馬上就衝了進去,只見林中峰倒在血泊裡,左腿膝蓋上方多了一個巨大的傷口,鮮血正不斷地湧出,而臉上也多了兩道傷口,算是破相了。

  “帶我去看看你們小姐吧。”霄天宇招手,兩個弟子隻好在前面引路了。左春生實在是放心不下,隻好也跟著上來。霄天宇也不在意,因為他相信這個時候左春生最想打的人不是他,而是那個指使的人。

  來到內室,霄天宇在外面等了一等,這畢竟是人家的閨房,總要等人家收拾一下的。幾分鍾後,裡面的人請霄天宇進去。床榻上已經放下了幔帳,侍女在床頭擺了一張小幾,在上面放上了手枕。待霄天宇坐定,侍女從幔中扶出了一隻手,安放在手枕之上。霄天宇一看這隻手,就皺了皺眉,這隻手確實是一女子的手,但看起來實在是太瘦了,真正意義上的皮包骨啊。而且皮膚毫無光澤,霄天宇一看就知道這是一個久病纏身的人,不知道好治不好治啊?霄天宇默默診起了脈,左春生也一直目不轉睛地盯著他。誰知道一個敢殺害自己授業恩師的人,下一刻會做出什麽來呢?當然這只是左春生的想法。

  診完脈後,霄天宇又要來各種藥方看了一看,越看眉頭皺的越緊,最後一把全都丟進了香爐裡。“啥破玩意?這開的都是什麽藥?難怪這病老是好不了。”霄天宇嘀咕道,這個舉動讓左春生心念一動,但還是沒有說什麽。

  “這是內裡不調啊,倒是沒有外感。是在身體裡面的病,是疏散呢還是溫補呢?五髒的功能實在是太弱了,看來要先溫補才能再疏散了,不然傷其元氣可就補不回來了。霄天宇默默點頭,算是對於自己想法的肯定,便提筆寫出了兩張藥方,將其中的一張先交給了侍女,“下去好生煎熬吧。”說完這一句霄天宇就站了起來。左春生似乎想要上前,霄天宇微微一笑說道:“行了,我現在不會走的,在你家姑娘還沒有明顯療效之前,你們這些人肯放我走就怪了,行了帶我去客房吧。”說著霄天宇就邁步向外走去,左春生實在是感覺到了一陣無力。這個年輕人實在太聰明了,跟他打交道,自己好像藏不住任何東西,真的是有些心累呀。

  霄天宇果真就在天音閣住了下來,給百裡明寫了一封信,信的內容只有三個字:事妥了。這就夠了,至於要不要再求證一下,那就是無痕自己的事情了。還上了無痕的這個人情,的確讓霄天宇感覺輕松了不少。很快,新的消息又傳了過來,第九張至尊石圖花落元陰聖教。

  聽到這個消息,霄天宇並不慌張,事情都按計劃進行著。一切都很順利,而一天后陰陽雙煞的來信便到了。不關注內容,單是這速度就讓霄天宇很滿意,顯然陰陽雙煞是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就給他寫信了。安插在元陰聖教的棋子,這兩個人已經開始發揮作用了。這信的內容也讓霄天宇格外關注,元陰聖教的一位祖師將要重出江湖了,應該是鬼帝的師父。“天下大事要到了。”霄天宇感歎道,九張至尊石圖已經全部出世,並且目前都已經各自有了主人。接下來便是為了至尊石而產生的腥風血雨了。有多少人會因此喪命?霄天宇不知道,沒人知道。

  目前九張至尊石圖,元陰聖教兩張,百花坊兩張,其中一張是霄天宇給的那一張拓本,但同樣可以使用。八字門同樣是兩張,萬毒谷一張,清玉山兩張。如果霄天宇沒有感覺錯的話,蕭家應該藏起來一張,便是那消失的那第五張。主要是中間有兩張相同,所以現在實際上是有十張至尊石圖。當然這不影響計劃,同樣還有很多人在找霄天宇。因為清玉山的兩張至尊石圖還在他手上呢。不過他也早就扔在他自己的行宮裡了,根本就沒有帶出來。

  江湖上的各路人馬開始蠢蠢欲動。無天首衛擺弄著兩張掛圖,默默的在掛圖上添加了兩顆珠子,端祥著掛圖,無天首衛點了點頭,轉過身去,還有八個人單膝跪倒在他的身後。“各司其職,吩咐的事情照辦就是了。同時放出話去,至尊石即將出世。”八個身影齊應了一聲,馬上四散而去。

  霄天宇在天音閣中呆了五天,那位小姐已經醒了,這是多年來少有的情形,林中峰和左春生都很興奮的。現在的林中峰只能坐輪椅了,當然拄拐杖也可以。霄天宇算是打碎了他的膝蓋骨,無法自主愈合,所以,林中峰算是有了終生殘疾,而且臉也破相了,不過他和左春生的關系只能說是越來越好。霄天宇不禁感歎,想要這麽做的那位,實在是有些糊塗。你盡管贏在了肉體上,但卻輸在了心上。或許多年來都是這樣。

  待這位小姐的身體穩定下來,霄天宇換上了疏散的藥。反應倒是沒有霄天宇想的那麽激烈,想了一想,霄天宇得出了結論,那就是方靈玉給的那三顆保命藥丸發生了效用。一定程度上也起到了些許的治療效果。所以這個時候再用疏散的藥反應就沒有那麽大了,只是多汗而已。當然,霄天宇也在藥中加入了一些清竹的枝葉,這也能決定很多事情的。

  這天霄天宇被林中峰和左春生叫了過去。顯然是想將霄天宇叫過去好好聊聊,他們對霄天宇的態度稍微好了一點。如果不是林中峰被霄天宇廢了一條腿,那估計都得感恩戴德了。“坐吧。”三人對立而坐,氣氛還算不錯。“二位前輩,有事嗎?”反正就是聊天,霄天宇就表現的很隨意了。畢竟傷了人家,而且他也不想和天音閣結仇,所以還是客氣一些吧。話說回來,實際那天撲棱棱的聲音是鳥,並不是霄天宇所說的信鴿。只是落在屋外的一些野生鳥,霄天宇故意吹口哨驚起了它們,專門嚇唬林中峰和左春生的。這有些不道德,所以霄天宇現在還是蠻客氣的。“還是要多謝天宇你醫治好了我們的女兒。”左春生笑道。霄天宇點點頭,“不必客氣。我們之間發生的一切本身也是他人推動的。晚輩精研醫道多年,遇到這種情況自然要出手的。權當給二位的補償吧。”三人相視一笑,隔閡和芥蒂確實少了很多。左春生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你知道靈玉丫頭怎麽樣了嗎?”霄天宇摸了摸頭髮,微微沉吟一下,說道:“挺好的,最近她的事情有點多,東奔西跑。但沒有什麽問題,而且在不久前她也找到了自己的心上人。”“哦,誰呀?”方靈玉畢竟是自己的女兒,左春生不可能一點兒都不掛念的。“我的好兄弟,高崇嶽。”霄天宇笑了,他也確實為方靈玉高興。這樣一對才子佳人很般配的。

  左春生顯然也是比較滿意的,當然,在年輕一代當中除掉霄天宇就是高崇嶽了。左春生自然對這個女婿很滿意。林中峰在這個時候感歎道:“哎,咱們丫頭一病病了三年,算是被耽誤了,現在想一想,這個丫頭也快十七歲了。這都該是有心上人的年紀了,而且這丫頭的武功這幾年絲毫未進步呀,依舊只是巔峰斬星境。哎,以後找女婿還真是個問題。”霄天宇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道:“以天音閣的地位,林小姐還怕找不到個好人家嗎?”

  左春生將話接了過去,苦笑一聲說道:“可問題是我們也想要個極為優秀的女婿啊。就算不能和天宇你比,但也要是年輕一代中的佼佼者啊。”霄天宇沉默了,年輕一代中的佼佼者還真都有配偶了。霄天宇有了上官清婉,高崇嶽有了方靈玉,天佐有了朱思夢,何靈俊有了天沉月,百裡明也已成了親,莫忘,霄天宇不清楚,但感覺也已有了。或許還有單獨一人的,但左春生和林中峰又看不上,確實很難。連霄天宇都感覺頭大,但還是說道:“不用擔心,千裡姻緣一線牽。算上我,還有我身邊那麽多朋友,不都是緣分到了,姻緣自然就有了。這個事情急不得,況且只是女子十七歲可以出閣,又不是一定要出閣,那我的妻子上官清婉,再有半年就二十一歲了,不也是還沒過門嗎?”“但那是有了著落了呀。”左春生無奈說道。

  又就家常事聊了一會,霄天宇請求告辭,林中峰和左春生想了想,現在確實也沒什麽地方用的著霄天宇,也便由其隨意了。當然霄天宇又配了幾副藥,才走的。走出天音閣大門沒幾步,霄天宇就忍不住回頭看了看,不知為何,盡管天音閣極少參與江湖中事, 但霄天宇總感覺這個地方連接了許許多多的事情,從而影響了許許多多的人。這或許就是定數吧,而且霄天宇總感覺這位林小姐將來不會是等閑之輩。或許在江湖大亂之中也要有其一席之地呢。不過此乃後話暫且不提。

  霄天宇心想天音閣的事情告一段落,他也應該回合州去看看方靈玉怎麽樣了?另外還有上官清婉。希望不要把身子熬壞,這是霄天宇所擔心的。而且回到那裡,霄天宇才能做多方布署,做最大努力保全自己所在意的所有人。霄天宇奔馳在路上的時候,有些事情就開始發生了。

  宮州萬毒谷,砰的一聲,雲峰被嚇了一跳,因為他的房門突然就被撞開了。慌慌張張走進來的是巧雲輕,這馬上就讓雲峰感覺到了不對,巧雲輕慌張的時候太少了。難道發生什麽事情了嗎?“女兒,怎麽啦?”雲峰連忙出聲問道,巧雲輕反手關上了門,然後又把窗子也關上了。確定周圍沒有人之後,這才坐在了雲峰身邊,不停地喘著粗氣,“到底怎麽啦?”雲峰很是擔憂,巧雲輕喘勻了氣,朱唇微啟,顯然是在用傳音入密。“父親,可能要出大事了。”雲峰也回應傳音入密。“到底怎麽啦?快說來聽聽。”這個時候巧雲輕從懷中掏出一樣東西,放到了雲峰的手中,“父親,你看看這個。”雲峰定睛一看,大吃一驚,倒抽了數口冷氣,臉色刷的一下變得無比蒼白,雙手不斷的顫抖著,雲峰手中並沒有拿著什麽特別的東西。至少在外人看來是這樣的,但是在他眼中就不一樣了。而在雲峰手中的是一個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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