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緩緩降落在漫天塵土的跑道上,艙門一開全是沙石撲面,楊光一行大多是年輕人,除了有幾個經歷過埃博拉病毒的老人,想想那個時期,楊光不禁肅然起敬。
接待的人員寥寥無幾,汽車駛入城鎮,眾人的臉上也都充滿了嚴肅,一個個白色的帳篷醫生護士往來不絕,他們正巧看到一個感染者不停的掙扎著,泛白的眼睛,有些發黑的臉,讓所有人的內心沉重不禁又增加了幾分。
隨隊至基地,其他地區的醫生早就到了,不過也只有稀稀拉拉的幾個人。
楊光環視四周,高高的穹頂型建築仿佛一個囚籠,到來的醫生有的神色黯淡,有的面色微微蒼白,顯然是害怕極了,他們或坐或站,也不怎麽關注這些新來的“同行”,場面一度陷入了沉寂。
一陣清脆的腳步聲打破了這尷尬,只見一個全身披著白色紗製衣巾的老人映入眼簾:“首先感謝大家的到來,這次對於病毒解藥的研製事關許多人的生死,對於你們的勇氣和責任感我感到深深的敬佩和由衷的高興,希望大家能精誠合作,一起攻破難關!”
就這樣,楊光開始了他的新生活。
每天一早先前往“病房”進行消毒後對患者進行觀測。
楊光知道他們已經不能稱之為患者了,準確的來說是怪物!
雖然他也很害怕,但仍然在堅持的完成任務。
連續幾天下來,又是一個寂靜的夜,楊光想起了以前每天晚上在體育場夜跑的時光,聽著音樂,邁開步子,時間就被輕松打發了,洗完澡還能看看各式醫書。
“老了老了,怎麽開始習慣回憶了呢?”自嘲的笑了笑,便又盯著屏幕中不斷變化的基因體,或許回憶就是現在唯一的美好。
時間飛速而過,不給這些醫學人員一絲喘息的機會。
越來越多的患者,或者說怪物,被送進基地,整個基地回蕩著嘶吼聲,極其的恐怖!
而他們從第一次親眼看到患者發病變成怪物過程時的恐懼,再到現在的麻木,這危機感越來越強,時間也更加的緊迫。
就在這時,“啊!”一聲尖叫打破了齒輪的軌跡,眾人紛紛看去窗外,只見一名醫生被怪物啃食後,倒在地上正不斷抽搐著。
沒有幾秒中,軍人就快速將怪物和醫生擒拿住........
如果照這樣發展下去,可能還沒有等到解藥研製成功的那天,研發人員就都被病毒體感染了。
楊光不禁皺了皺眉,拿起桌上助手剛衝泡好的咖啡杯,放在嘴邊時手中的動作停了一下,暗自思索著什麽。
“看來要加快速度了啊。”楊光一籌莫展地望著組織中其他來自各個地區的優秀醫生,卻也從他人的神情中得到了類似的回答。
“快看!這是什麽?”又是連續好些日子都沒有怎麽睡覺的楊光在躺椅上聽見了一聲驚呼,現實的緊急情況把他從朦朧中拉醒,但他只是挺了挺彎曲的背坐直了說“怎麽了,難道有什麽新發現了?”
楊光對此並不感到十分詫異,畢竟這種的情況他也是見得多了。這些醫生們一有點什麽發現就眼中無人了,趾高氣昂地認為他攻破了世界難題,成了全人類的救世主。
他們認為功名利益比生命更為重要,不管試劑的有效性如何先試了再說,仿佛對抗病毒是他們向上爬的一個台階。
這在楊光眼裡,全都是一個笑話,他不屑於與這些人合作。
就從楊光自身而言,
每日盯著屏幕中基因體無時無刻不在變著花樣,似乎就在要找到突破的同時,下一秒又回歸了平常,這是再也正常不過的事了。 時間已經把他從一個剛開始意氣奮發的小夥子轉為變了一個見怪不怪的冷漠醫生,哪有這麽容易就能解決問題啊。
果不出其然,那一聲以為就快熬出頭的驚呼,也像石頭一樣砸進了大海,毫無波瀾起伏。
不但對解藥的研究沒有任何的推動作用,也沒有提起楊光和其他人繼續專研下去的興趣。
實在是太難了!平靜的夜裡劃過那麽一顆希望的石子,只不過誰也沒有去在意。
楊光繼續去補充他不足的睡眠,爭取在精力充足時再做一次突破。
他重新回到了椅子上,閉上了雙眼,腦子卻不聽他的話,沒有停止運轉以待下一次爆發,潛意識中的他隱約有了一個還未實行的解決方案。
其他人有的仍一臉專注的盯著屏幕的變化,有的人幾乎也快放棄了,自顧自地不知道在想什麽。還有那位剛準備召集所有人前來的年輕的小醫生宋琪,好不容易有了新的結果,卻發現沒有人理睬她,嘴裡嘟噥了幾句,很是失落。
不過她很快調整好了情緒,重新投入到研製工作中。
好幾個小時睡過去了,睜開眼時楊光差點以為過了幾個世紀。
只不過在這幾個世紀中沒有翻天覆地的變化,齒輪依舊規律的旋轉,實驗室中白天與黑夜早已分不清楚,伴隨著的是一陣陣剛消散又傳來的濃烈的咖啡味。
宋琪就像生活在另一個世界的人,不聞不顧晝夜替換,在這幾個小時中她可是絲毫沒有任何的偷懶,盡管平時她是個懶散隨意極了的姑娘。
就連拿起筆記錄數據與圖像,眼睛也像極了固定了的螺絲,一刻不停地關注著基因體的變化。
因為隻相隔了1.5m對角線的距離,楊光一回頭便看見了宋琪電腦屏幕上不斷跳動的線條。
一看便出了神,楊光滿足地笑了笑,想伸手去抓咖啡杯,卻不經意打翻了試管架,一排的試管從架子上脫離朝地上玻璃碎裂的聲音驚醒了這兩個人,與此同時玻璃的殘渣劃破了他的手指!
宋琪看到這一幕,也不管屏幕上顯示的是什麽了,比起暫時還不能解決的問題,總歸先救眼前的人更要緊些。
放下手中的紙筆,條件反射般想衝過去幫忙,卻因太久沒有移動過身體而提不起力氣。
“你不要動!觀察好基因體的變化,隨時記錄!”楊光怕那一絲成功的機會就此溜走,也不管自己手上鮮血淋漓,病毒體可能已經進入到他的體內,生怕宋琪聽不見一樣大聲對她吼著。
宋琪著實被這一聲嚇了一跳,她年齡雖然是最小的,但作為一名醫生她也見過了不少的場面,還是十分以大局為重的,以她對楊光的了解,楊光雖然話不是很多,但做起事來絕對是可以信賴的。
只不過在這滿是病毒體的實驗室裡,盡管他們已經十分防范了,病毒體仍像是一個甩不掉的惡魔,隨時隨地尋找間隙趁虛而入。
宋琪隨即收起泛濫的憐憫之心,眼下研製出解藥才是最重要的,也是她在這個晝夜不分的地方待著的原因。
說不定盡快研製出解藥還能救楊光一命,只是這些基因體變幻莫測,以她的年輕的資質,雖感覺到了有所差異,卻有些不太明白的地方。
這也是為何她剛想讓其他資深的醫生來幫她分析分析的原因,只可惜幾乎所有人都專注於自己的實驗,剩下那些醫生根本不可能幫她。
楊光忍著萬分的疼痛,沒想到自己這麽小心,卻還是……
在這裡他都不敢觸碰別人,連拿起試管也不忘戴個手套,用試管夾來進行操作。
如此謹慎卻還是被病毒體所感染,無奈苦笑了一下,檢查了一下數據,重新投入到了工作當中。
既然生命已經踏入了倒計時階段,就一刻也不能浪費了。
雖有其他的醫生正巧剛做完一個實驗或是報告,但他們都不敢靠近,病毒體就像是一個噩夢的存在,讓他們感到驚恐不已,參加這個組織也是出於被迫本非自願原則。
楊光早已看透了這些與他同在一個實驗室的名不副實的同僚們,不過他也並不計較這些。
不過還沒等楊光研究出個一星半點,兩個護士模樣的人便將他帶走, 進行了最仔細的檢查。
“看來以後要換個地方工作了。”楊光雖然被確診為病毒感染,但只要還有一絲絲希望,組織都不會放棄。
楊光緊鎖眉頭,不停旋轉的筆也是他紛亂心情的一種表現,但隱約可以透過皮膚看到他的血管正逐漸變黑。
“啊!”對於這種慘叫,組織的成員們再熟悉不過了,楊光痛苦地倒在了地上,要來了麽,雖然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但是他還是有點不甘心。
視線開始模糊,楊光想到了呂翠,不知道她會不會傷心呢?
楊光想到了父母,對於他的養育之恩無法回報了。
還有以前給予過他幫助的老師同學和朋友們……
楊光的衣襟被淚水打濕,他想到在自己之後,誰能破解出解藥呢?
他看著在隔離窗外泣不成聲的宋琪,這個少數幾個自願前來的小姑娘,真像當年的自己啊。
楊光的嘴角掛著淡淡的微笑,這是離世前的征兆。
隔離室外,宋琪拚命捶打著玻璃,極力想去喚醒已經全身發黑,一動不動的楊光,這個和他的名字一樣陽光的男人.....
當怪物衝進城市肆虐。
當無數槍聲傳來的時候,或許一切都無能為力了。
完了,全完了.......
如果有一天有人能撿到這個實驗日記,希望你們記得曾經無數人的付出。
..........
男人看到這裡,合上了日記本,目光深邃的看向窗外無數的喪屍。